“如你所愿。”
在百鬼窟那不曾绝耳的鬼厉号嚎叫下，顾泽顿了半晌，才回了我一句。
说完，我就又听到他对魅夭夭说了一句：“走了，夭夭。”
然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就连那鬼厉的嚎叫声，都在顷刻之间消失不见。
我这才慢慢睁开眼睛。
这百鬼窟中，再没了魅夭夭与顾泽的身影，只有徐子彦神色复杂的看着我，而墨白满脸高兴的望着我。
我先是冲徐子彦挤出一个笑脸，然后望向墨白。
“他都走了，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为什么要走？”墨白理直气壮，回我道：“顾泽是去找清音，我又不是，我的眼中只有你，正如他的眼中只有清音一般。”
我算是拿墨白这厚脸皮没一点办法——不对，他不是厚脸皮，在我面前，他根本就是没脸没皮。
“别再拿我开玩笑了，我既不是清音转世，也与顾泽再没半点关系，你还纠缠着我，有什么意义？”
我不想看见顾泽，同样也不想看见墨白，不想看见跟顾泽有关的任何人。
我不知道原本好如亲兄弟甚至可以拿命去救对方的这对兄弟，最后怎么因为清音而反目成仇到如今这不死不休的地步，但这些都与我没了关系。
是为了报复顾泽而纠缠我也好，是因为戏耍我而这样纠缠我也罢，现在他已经看到我和顾泽之间的状态，按理说，我应该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了才对。
“哈哈哈……”墨白再次笑了起来，问我道：“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
“不然呢？”
我皱起眉头。
墨白猛然往我跟前走近了一步，不顾徐子彦怒目相视，紧盯着我说道：“美人儿，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是我，顾泽是顾泽，我爱上了你，那就是爱上了你。”
“但我不接受！我也绝不会爱你！”
我不用徐子彦在旁边提醒我，就知道要怎么做，便在他说完之后，就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
“话不用说的那么绝对。”墨白一点也没有被拒绝的样子，反而笑吟吟的，扫了徐子彦一眼：“除非，你在对顾泽绝望之后，又爱上了他，你的师傅。”
“别胡说！”
我脸色一紧，怒气又起。
这个墨白，是越说越过分了！
“好好好，我胡说我胡说。”墨白的话，变得跟他的脸色一样快，立刻收回自己之前的话，又对我说道；“我本来可以今天就杀了他，但因为你，我放过了他。美人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喜欢你啊，你现在只是不相信我，可时间会让你相信我的。”
“再过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你证明了你喜欢我，那又怎么样？”我脱口而出，反问墨白：“难道你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你吗？”
不管他到底是什么目的，我都觉得，今天要在这里有个了断。
不光是和顾泽的了断，还有墨白。
我把九幽冥珠给了顾泽，他用来疗伤也好，用来让清音恢复前世记忆也罢，我和顾泽已经了断。
而墨白，我真的希望他把目光从我的身上挪开。
因为每一次我看见他，总会想起顾泽。
“这的确是个问题。”
墨白终于笑不起来了，似乎在认真思索我这个问题。
“放过我吧……”我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带着哀求道：“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墨白低下头，再次沉思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把我从头到脚的又打量了一遍。
这时候，他的眼中再无其他任何色彩，低沉且充满悲伤。
我不敢相信他是不是流了泪在伤心，事实早就证明，这个家伙的表情处处充满表演，根本无法相信。
再一个，我也不在乎他到底是什么感受。
我只想，把这一切有个了断。
墨白打量了我半天，满脸的低沉与悲伤转瞬而逝，又露出一副无所谓的开怀笑容。
他抬手，似乎是想摸我的脸颊。
我躲闪了一下，极为抵触他这样亲近我。
墨白的手僵硬在半空，扔还笑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我知道你嘴上说着忘记顾泽不再与他相见，可我心里清楚，你只是没忘掉罢了。我原本以为，我极为聪明，但现在想想，我和徐子彦相比，我还是愚蠢的。”
说着，他望向徐子彦，很是妒忌的说道：“还是你聪明，你是她的师傅，只要你不捅破那层窗户纸，你至少可以永远的陪在他身边，但我……性格使然，始终无法做到你这般隐忍。”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徐子彦突然吟了首诗，转而对墨白说道：“鬼王早已经脱离人间，又何必把这情情爱爱看的那么重要？”
“问世间情为何物？”
墨白喃着徐子彦刚刚吟的那首诗，再次笑了起来，妒忌的口吻一点也不曾改变：“你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在我面前卖乖。灵童圣子，果然心有玲珑，与我一点都不一样。我告诉你，你说的，是人，而我，早在千年之前，就不再是人，而是阴间十万里鬼山的鬼王！”
说着，墨白转望向我，冲我挥了挥手：“美人儿，本身我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可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那余下的话以及你余下的路，你就随着你的心意走吧，我也不妄加指点了。但我只送你一句忠告。”
我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感觉墨白不会说出什么好话。
本身，我是不想听的，但我又忍不住。
“什么忠告？”
“度朔山圣女，对你才是真的不怀好意，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也绝不要相信她。”墨白说着，身子已经渐渐虚无，最终化为无形，消失在这百鬼窟中。
但在他离开之后，仍又抛下了一句话。
“很多时候，神比鬼，更会骗人！别去信什么天命，天命这两个字，才是神对人，撒下最大的谎言！”
天命是神对人撒下的最大谎言？
我不得不说，墨白的这最后一句，直中我的心坎。
这句话，早在我体会前两世情缘后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就有这样的感觉了！
“小余？”
徐子彦见我神色不对，唤了我一声。
“我在。”
我收起心神，望向徐子彦，摇了摇头。
“他说的虽然我都不赞同，但最后那句话，我是赞同的。”徐子彦也是一样，他虽然看不惯墨白，但也承认，墨白最后一句话，同样附和他的心声。
“我知道，所以我们要做的，不就是在反抗天命么？”我笑了笑，对徐子彦说道：“师傅，我已经不是你之前见到的那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女孩了。我，真的长大了。”
“好！”徐子彦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就点了点头，遂问我道：“那我们接下来……”
“当然是百鬼窟的最深处，找那位度朔山圣女啊。”
“嗯？”
“嗯什么啊，我们不是早就说好，要去找那位圣女，然后看看，怎么能帮我当上这下一任的度朔山圣女吗？”
“小余你……”
“走啦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