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总是会落下去,也总是会升起来;日夜交换,转为黎明。
从出生到现在,只有这一次我是这样看着太阳慢慢地升起来的,它跳出来的时候是一个红色的球,好像没有热。
这一夜我没有睡,想着事情。想着铭鸣,想着那些我和他的点点滴滴。去想这些,只是为了让自己想起,喜欢铭鸣的理由,——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了——我们相遇在新华书店门口,他去推着他的大杠自行车,带着我走进“咖啡先生”。
其实也并没有用太久的时间去想起,只是当我想起这些的时候心里又泛起一股子酸楚。这些记忆将不停地抽打着自己,保持清醒。
黎明到来,我才将这些,归于在“自己的一厢情愿”的范围里。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残忍,还是现实的残忍。我还是哭了,直至最后没有哭声,也没有眼泪。
寝室的闹铃想起,在其他人还在懒散地想着多睡一会的时候,我以着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拿着牙刷和杯子以及脸盆走进盥洗室。
不能算是意外吧,巧合而已。我遇见了雨爱。
她好像也一夜未睡,她说,“为了等一个人的短信,我已经不奢望他能够打电话给我了。”
“宋哲晴?”我问。
她笑笑,“除了他还能有谁。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你念念不忘。明明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他还喜欢我?”我无比讶异。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看到他和雨爱一起走进“咖啡先生”的,还点了“弥足珍贵”。
“有些事,当局者迷。”雨爱将牙膏挤在牙刷上,递给了我,才注意到她挤得是我的牙刷,然后又拿起自己的牙刷挤,“你试试看我的牙膏,有股香橙味。”
缓慢地将刷头放在自己的口中,一股香橙味,过于甜蜜,眼泪就这样不由自主了。我们都哭了,只是我静静地。雨爱的眼泪才是一汪大海,涌动不止。
潜意识告诉我,不能让雨爱看到自己的眼泪,于是偷偷地擦了自己的眼泪。只不过,再怎么偷偷地,面前的那巨大的镜子还是出卖了自己。
她注意过来,“你哭了?”
我大幅度地将牙刷来回,完成所有的步骤之后,才说,“我没有。”
那时,雨爱已经不在意我是否哭了,她洗好脸跟我说,“我先走了。”
从镜子里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又泛起一股酸楚。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洗好脸,蒋想和尹寞笙出现在镜子里,乐嘉跟在后面。从蒋想的脸色可以看出,什么人又惹了她。我不想理,准备走。她却一把拦住了我,愣了半天才注意到惹了她的人居然会是我。
原来是我走以后,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响了挺久的时间,乐嘉准备下来帮我接的,但睡在下铺的蒋想更快速地帮我接了。本来没什么的,蒋想也不是个火药炸弹做的,不至于天天发脾气。只是当她按了通话键,听到楚轲的声音,并且还关切地问“今天早饭想要吃什么”,她无法忍耐了。——楚轲从来没有这样关心过她,——古进也没有这样关心过她。
蒋想将那简短录音播出来,楚轲温柔的声音,“今天早饭想吃什么呀,是想吃面包牛奶还是包子跟稀饭啊,今天早上又有皮蛋瘦肉粥呢!……喂……喂,怎么啦不说话。末言你在听吗?”
有些事,我需要面对。全校人都知道当年楚轲为了一个女的被学校处罚警告,我怕什么。安然无事地拿过她手中的手机,说,“哦,谢谢你帮我送手机来,我待会就会回复的。”
“贱人。”蒋想说。
脚步停顿了一下,还是走了,走到乐嘉的身旁,她说,“真羡慕你。”
只不过,那个时候我没有注意到尹寞笙的表情。有谁想过,一个寝室里,三个女孩喜欢上同一个男孩,可是那个男孩唯独对剩下的那个女孩钟情。
和楚轲相处的那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我没有问楚轲喜欢我什么,为什么喜欢我。不是因为我的爱情观是“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而是我忘记了,那个时候的我对这个世界漠不关心,关心楚轲干什么呢?
知道尹寞笙也喜欢楚轲,是因为一次她抱着书本去教室的时候,路上,一本练习本掉落下来。我刚好走在她的身后,刚蹲下来,风一吹翻了页。
当女生喜欢上一个男生,都有一种小小的执着。我还记得当初在技校,同一寝室的木莺喜欢上别班的一个男孩,她不敢表白,于是在本子疯狂的写上他的名字。疯狂的写,以至于到最后将“赵云龙”写成了“赵龙龙”。
——楚轲楚轲楚轲楚轲楚轲楚轲楚轲楚轲楚轲楚轲楚轲……
一页又一页,全是他的名字。潦草、凌乱的;清晰、清秀的;黑色的名字。那都是她遥望不到尽头的爱恋。
不久,尹寞笙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她看到我看着她的那本练习本,脸上又一股地错愕。但很快又平静,她走过来,跟当初的蒋想一样,毫不犹豫地给我了一巴掌,本能地反应,将巴掌还给了她。只是,当她又以着快速度又给了我一个耳光之后,我愣住了。——我居然会没有力量将手掌抬起来,把这个巴掌还给她。
她拿起我手中的练习本,口中吐出了三个字,“你真贱。”
在她还未走远之前,我问她,“难道你不怕我把你喜欢楚轲的事情说出来?你好像还没有告白吧。”
“当然怕!但我不会去求你,你爱说不说。”尹寞笙头也不回地继续走着。
尹寞笙。
在脑海里把这三个字默念了一遍。不禁想起,不愧是名字有个字的发音跟我相同的人。
在回到教室之前,我用冷水洗了把脸。以至于早会迟到了。老雨在讲台上把话说了一半,看到我出现在教室门口,冷笑了一下,“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进来吧,以后来早一点。”
早会上,老雨说了月考被定在27号,也就是后天。
而距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老雨让我们自己看看书,他便拿着讲义走了出去。
古进伸了个大懒腰,说,“看样子这一次又要被排挤在第二位了。”
在月考之前,数学小考过一次。楚轲排第一,古进以着零点五分的差距排在了第二。林子梓是第三名,我有幸挤进前十——正好第十名。可笑的是,那位想要竞争班长的蒋想居然是第十一名。可想而知,我又一次地再击垮她的自尊心。
“我说古老大,你就别谦虚了。”楚轲也拍拍他的肩膀,“上一回你可是差点点就超过我了。”
林子梓实在有些懒得看这两人的惺惺作态了,所有人都知道那两人是玩了命学习的,好像谁也不服谁似的。林子梓也不服他们俩,但是他无论怎么努力,成绩都排在他们的后面。
早会下课,然后在又快要上课的时候雨爱来找我,她给我买了一盒特仑苏牛奶,“后天就要考试了,好好考。”
“呵呵!知道了。”接过她的牛奶,向她挥挥手,看着她消失在楼梯口。
我知道雨爱的用意,她是想让我不要忘记楚轲。也想用这盒牛奶告诉宋哲晴,还有个叫楚轲的人喜欢我。
走进教室,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楚轲。迟疑了一下,还是不顾众人的目光将牛奶送到了楚轲的桌子上,将雨爱给我的那句话转给了他,“后天就要考试了,好好考。”末了又补充一句,“加油啊!”
坐在他旁边的古进发出一声阴阳怪气地调调,“哦~~~~”
转了好大的弯弯。
于是,他这个调调的声音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刚坐回位子上,物理老师就走了进来,再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得转回去。与此同时,我收到了乐嘉的短信,她说,身为朋友的我应该支持你还是恨你
——末尾没有标点符号。
这是第一次,她这样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呆滞许久,将手机合上放回了抽屉里。
再然后,我收到了那条陌生又熟悉的号码发来了两个字,谢谢。隔了许多的空行,又有一段字,你也要加油哦!
看到这里,我笑了一下。也就是这个笑,我可悲地被物理老师点名,回答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