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鸟儿似乎听懂了妩笑正在赶他,扑闪着翅膀绕着她盘旋了两周,又在额间对碰了一下,才在妩笑再次挥手驱赶她之前,恋恋不舍地离去。
窕窕称赞道:“这鸟儿竟是这般有灵性,比之大部分人好上不知多少。”
妩笑用手围成一个围帐,拦住了四面而来的烈风,原本岌岌可危的火种慢慢稳住了身形,变得浓郁而安稳,她将头抬起,方才说道:“虽说有了火,到底只是个火星子,我们可得快些寻个木柴来薪尽火传才好。”
窕窕觉得这句话很是在理,但是为保安全,亦或是因得恐惧,脚步硬生生地不敢挪动半分。她们的一旁便是用破旧树枝丫搭成的小摊子,窕窕手里的披帛仿佛注了力一般朝那摊位直直地劈下去,她握着披帛那头的手掌腕间一转,披帛便缠上了一根粗壮的干枝折返了回来。
妩笑一把接住了披帛朝她抛来的枝丫,调笑道:“倘若你这戏班子经营不下去了,做个劈柴的营生也足够养活自己了。”
“看把你给贫的,快些干活。”
妩笑手里的木柴已经和薪火对接上,点点的火星子在干燥的木柴之上极快地吞噬着,瞬间就被燃起,光耀的明光驱散了一整片的黑暗,也略微缓了缓两人心里头的恐惧。
妩笑深呼吸了一口,说道:“咱们走吧。”
天知道他们从原地踏出了一步消耗了多大的勇气,妩笑想着:似乎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窕窕却忽然在这时候拍了拍妩笑的肩膀,轻启朱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哪知道妩笑却忽然发疯一般地拿着火把对着后头一阵乱舞,锐利厉声的喊叫似乎化身为匕首,几乎划破了整个寂静的夜空。
窕窕被呛着一口的灰尘,努力咳嗽得不停。
妩笑脸黑了:“……”
窕窕便咳嗽着边哀怨地皱着秀眉抱怨:“做什么呀?”
“你可吓死我了,”妩笑一手紧紧握住木柴,一遍使了劲地抚平着胸口,似乎要把胸前那朵精致的杜鹃给捋下来,“这么个地方,玩笑起来不得要人命啊。”
窕窕拿出帕子偏过脸去对着随身携带的古铜镜子,擦了擦脸上的灰烬,怨不得说是个实打实得美人,面容姣好得都不需擦脂抹粉,她说道:“若是这个地方如你所言,真是按照崔安城的建构所铸,那么前头便是城墙了,犯不着往那头去。”
妩笑低垂着头沉吟道:“若说初进,跑到这么个连人影都瞧不见的地方,恐怕连脚步都不敢挪动了吧。我们都已经跑来找这个死了,也不差这一步半步的距离了,”刚说着,背后又被人轻拍了两下,妩笑这次可算是定了心神,侧过头歪咧着嘴朝窕窕笑道,“又怎么了,小妮子?”
窕窕停下了擦拭脸蛋的手,很是疑惑地望着她。
妩笑感觉身后又被人拍了两下。
其实刚刚妩笑一身尖叫,足以激起全城的骚动。悦然他们三人自然也是听到了,只是这声尖叫太过尖锐了,都让他们无端端打了个寒颤。
悦然事后仔细想了想,这尖叫声怎么那般像妩笑呢?只是还未来得及问出口,安水却先他一步说了出口,道:“这种程度的尖叫,是遇到什么了?”
“为什么不是快死的时候?”
无措都听不下去赏了悦然一个白眼珠子:“你死前不是想着如何留着气力能活片刻是片刻,而是把自己的气力都拿去吼叫?”
安水道:“无论是死是活,总得去看看。再怎么说这声叫声证明了这里头还有别人存在,也好过在原地打转得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强。”
三人谨慎地朝声音那处试探过去,安水却是眉头一皱:“前面怎么会亮光?这几人是在找死,还是有人故意用了亮光来吸引我们过去?”
悦然笑道:“飞蛾扑火么,现在我们还有何办法,就是死,也得扑上去。”
“虽说是个晦气话,但是按如今的办法,也只有这一遭了,若是到时候真的你我葬在了一起,到希望后世能把我的尸骨落叶归根,好好的远离你。”
“……”
无措在心里头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两个大爷们,唠唠叨叨把所有事思量了个齐全,又叙叙抒抒把所有后果给惦念了一遭,竟也不嫌麻烦。她眼睛尖,老远就看到了两个人影,虽是光亮暗了些,好歹还能看出身形些许婀娜。两个男人已经在她后头拉下了一段距离了,她便干脆兴冲冲地跑过去,拍了拍那举着火把的女子。
一阵比上一次更为凄厉的惨叫声猝不及防地响起,那声音,似乎要把道路两旁错杂着一层,两层地小楼上头地瓦片掀翻,连同墙面上刷着的烂泥巴用指甲尖刷拉一层地划掉。
妩笑就这么直剌剌举着火把对着无措地面门毫无技巧地砸了下来,像极了刚转行成厨师的屠夫,对着案几上摆着的猪肉的那一下子。
悦然和安水听到了前边的动静,加急了脚下的速度向前方疾奔过去。无措似乎是根本不懂武功,看到这么一根大棍子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也只是迅速闭上了眼睛,反射性地用手臂挡住了脸,左脚微屈着向后退了一步,一点武艺地技巧都没有使得。
最终那个火把终究没有砸到无措身上,妩笑只感觉一个轻巧的力道弹了自己手上握住的武器一下,手肘却是止不住地挥错了方向,而手肘地太过用劲儿使得手臂上地伤口似乎像是刚缝合又破线了一般地疼痛,力道再没使上,手里的火把没了劲握住,直直地飞出去落在了一旁的摊位上,燎原的火星燃起了一堆木柴。
“冒冒失失,像什么样子。”安水一把将无措护在了身后,呵斥道。
妩笑听到了熟悉的声响,才敢把眼睛眯开了一道缝,也顾不上什么以下犯上了的规矩,先把身子歪在一侧,煞白的脸干呕了起来。
安水倒也没有更加尽了一步的责备,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难受的模样,亲启薄唇问道:“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