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怎么了？”我有些猝不及防地看了一眼周舟，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舒总裁。
周舟的脸色却一瞬间就变得很奇怪。他伸手在舒总裁的额头上摸了一下，又扒开他的眼皮子看了看，那张本来就苍白的脸上，这时候竟然显出了几分恐惧。
“他的魂魄……”周舟就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他的魂魄已经被人收走了。”
“就刚才？！”我忍不住惊呼出声，刚才那么一刹那的工夫，是谁在暗中收走了他的魂魄？
周舟只是稍稍愣了一下，就已经沉默着向我看了过来，那双眼从我面上扫过的时候，所流露出的神情，让我心头微微发寒。
“你不会以为是玄墨吧？”我沉声问道。说也奇怪，这么一段时间以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染就已经能在面对别人的猜疑时，镇定自若地回应了。
“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周舟挤出来一个笑容，这个笑容看起来比哭还难看，他紧紧地盯着我，那双眼中明显地闪动着冷意。
“我不信。”我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同时向周舟看过去，尽量让自己不要退缩。
“你挡着我也没用的。”周舟叹了一声。他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无奈，就好像是要对我说明什么一样，“云凉，让他出来吧，如果不是他，至少他可以当面说出来吧？”
我有些迟疑地看了他一眼。说实在的，我也希望玄墨能站出来帮忙，可是隐隐的，我有忍不住有一种不希望他现身的感觉。
那就像是在宣告，我始终需要她，也始终会被他攥在手心里。这种感觉完全是不好受的，更是我所不希望遇见的。我更希望自己也能是一个独立的人，在他面前，焉能真正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边，只有我一个人。
这种感觉让我总有一种自己正在分裂，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的念头。
“你犹豫什么？”
见我走神，周舟的声音突然有些急促起来。
我猛地回过神来。玄墨如果还在，他应该已经听见我们说的话了吧？可是他并没有现身，我也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一点他现在正出现在我周围的感觉，因此……
“他已经走了。”我沉声说道，“不是他，是血尸。”
“血尸现在在这里吗？”周舟的声音拔高了一点儿。
这话我没有办法回答，只能看着他，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点祈求。
周舟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是一定要回护那个鬼王的。”他终于低声说道，看了我一眼，就又转开了眼，“可你要知道，毕竟你还是我们中的一员，你还是个人……”
“我知道！”
我心里的不耐烦突然之间就冒了出来，用一种我都不曾察觉到的速度，飞快地在我心中蔓延，那种狂暴的感觉，让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话刚出口，我立即就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自己的声音，在这一刻，竟然让我自己都感觉到了陌生。
“没关系。”周舟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答应了不继续追究，可就眼前来说，这样的不追究，就已经足够让我感觉到开心了。
“我们先把他带出去吧。”我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舒总裁，心里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好像我突然间又明白了过来，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改做，什么事情又是我们现在无法去做的一样。
周舟看了我一眼，我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质疑。可是眼前，我也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话能说，更没有什么能够辩解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对他露出一个冰冷又微弱的笑容，甚至在笑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肌肉的僵硬，和这种僵硬所造成的难受。
“你还是别笑了。”周舟低声说道。他熄灭了手中的打火机，交到我手里，自己则摸索着过去扶起了舒总裁，“我们往电梯井的方向走吧。”
“周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打火机被我攥在手心里，我已经感觉到自己手心里冒出的汗水，可我没敢打亮打火机，只是攥着那东西，压低了声音。
“有什么事情，我们不能出去再说么？”周舟的声音里好像带上了一点疑惑，一点疲惫的气喘吁吁。
“不能。”我咬着牙说道。
“问吧。”沉默片刻，周舟终于叹息了一声，低声说道，“你要问什么？”
“在电梯井里的时候，”我说得很慢，“你是怎么听见这边有声音的？”
我刚才突然才发现，自己这段路走过来，就像是一直被他牵着鼻子在走，发现舒雅的父亲，发现电梯井这边的黑暗区域，甚至是熄灭了打火机，舒雅的父亲丢失掉魂魄……这一连串的事情，在我回想起来的时候，才会发现，跟周舟好像都有关系！
玄墨的出现呢？我心里忍不住都有些紧张起来，玄墨就晶石真的出现了，又还是周舟做了什么？
我的心里一团乱麻，脑子里也有些慌乱，却还是强制自己镇定地站在那里。打火机膈得我掌心生疼，可我不敢动，我甚至不敢打亮手里的打火机，唯恐看到什么我并不想看见的东西。
“你真聪明。”周舟的声音比刚才平稳了一点，却还是虚弱，“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一个用蛊的人？蛊虫总是比人的反应要快，要灵敏得多的。”
他不紧不慢地说着。黑暗中，我感觉到，他正搀扶着舒雅的父亲向我走过来，而沃尔不知道自己是出于哪一种恐惧，在步步后退。
“那刚才……”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又沙哑了一些，更陌生了，“你……”
我突然看见了周舟的脸，火光在他脸上跃动，照得一片绯红，却根本遮掩不了那张脸上所透露出来的惨白。他扛着舒雅的父亲，另一只手却按着自己的心口，那笑容看起来甚至都有几分惨淡。一条青色的影子正在他肩上趴着，看起来似乎也有些奄奄一息的味道。
而照亮了他脸色的那道火光，赫然是从我身后照来的。我猛地回头一看，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停了。
林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