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亚琼又强调说,别以为我不敢!你也不想想,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我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呢?而且我相信,受害人的名誉和隐私权,在法律上也应该得到保护。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管是你,或者是在你背后的什么人,如果我想要提出控告,就凭我手里的这些证据,定一个“敲诈勒索罪”,应该也是正合适吧?
这时候的李峰,脸色阴沉,尽量掩饰着内心的恐慌,以往的温文尔雅与从容自信,早已不见踪影。但嘴上却还不肯示弱,既然如此,你还跟我废什么话?我就等着警察上门来找我好了。
罗亚琼说,你别逼着我,非得真的走到这一步。我之所以还没这么做,无非也是想给你一个机会,请你给我一个解释。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能是觉得,已经摸到了罗亚琼的底牌,还不至于那么走极端。因此李峰反而镇定下来,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标志性的微笑,你这样问,不觉得很弱智吗?其实这一路走来,你所面对的真正的对手究竟是谁,难道你自己心里还没个数?至于我,实话实说,我也是受人之托,仅此而已。但是也仅仅是这一件事。我们交往到现在,我不是一直都在帮你的吗?
罗亚琼用一种平和中略带鄙夷的目光看着他,是啊,你对我一直都很好,所以我也一直对你心存感激。否则的话,也不可能走得这么近。但是时至今日,这种为自己脸上贴金的话,我看还是不说为好吧。
李峰争辩道,哪里是为自己脸上贴金?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罗亚琼说,你的嘴里还有实话?不瞒你说,这些日子里,我的脑子里,也一直在过电影。自从认识你之后,以往日子里的桩桩件件甚至点点滴滴,我都已经彻彻底底地捋了一遍。你对我的好,真心诚意的好,我当然都会记得。但是,以往那些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自然而然也就变得清晰起来,顺理成章都有了答案。
李峰问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倒是也真的很好奇,究竟你找到了哪些答案?
罗亚琼继续侃侃而谈,你我认识这么久,其实有一个疑问,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什么疑问?
为什么总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简直有如神助,你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
李峰微笑道,这不正好说明,我跟你心有灵犀。而且平心而论,这件事暂时不去说它。以往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难道不都是为了你好吗?
罗亚琼说,你对我的好,当然会记在心里。否则的话,恐怕我们也不可能坐在这儿对话了。但是,你敢说,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任何恶意?
李峰没有说话, 目光却瞟着别处,明显是有些心虚了。
罗亚琼又继续说,当初开发伊戈尔光伏的事,我就不去说了。从一开始你表面上的阻拦,而实际上的激将法。到后来想方设法要将这个客户塞给我。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反正你自己有数。现在,我只想问你几件事。
你问吧。
财务部经理屠永林去世后,通过他留下的笔记本电脑,查到了另外一套秘密账本。那天晚上,我跟财务部经理刚刚谈完,刚巧的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你说被半路上被朋友抛弃,让我来接你。一路上聊起屠永林,我们都有些伤感。后来又说起,他可能会留下什么秘密。就因为我脱口而出,说屠永林走得太快了。言者无意,闻者有心。心思缜密的你立刻捕捉到重要信息。那些秘密账本当晚就被删得一干二净。我说的没错吧?
李峰冷笑道,说得头头是道,证据呢?
罗亚琼又说,还是那些秘密账本的事,牵出了一个表面上早已被注销,实际上却还在秘密运作的“东源船务”。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还没想好接下来如何继续调查,某些人却抢在了我的前面,居然不辞辛劳,绕了很大的一个圈子,匪夷所思地将我老公牵扯进来,目的就是要想堵住我的嘴。当时我还真的奇了怪了。世界这么大,天下的巧事再多,怎么就会如此“精准定位”,远在千里之外找到我老公?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也未必是某些人是神通如此广大。而是早有预谋。更确切地说,我老公的手机号码,也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从我这儿偷走的吧?
李峰继续冷笑道,不管是真是假,说“偷”未免太难听了吧?而且还是这句话,哪怕你说得再头头是道,证据呢?
罗亚琼看了他一眼说,就是那天晚上,在我家里,你给我做了生日大餐。然后刚巧我在洗澡时,我老公打我手机,你没接。但并不妨碍你只要看一眼来电显示,就可以记住那个号码。我想我没说错吧?
李峰仍然死不认账,却没了底气,只能继续沉默。
还有,就在远洋宾馆的那个晚上。你那些香味很诱人的咖啡,一开始只觉得好喝,并没有太留意。等到后来有些感觉不对时,我的身体早已不受大脑神经的控制。而且如果不是我老公恰巧在这个时候突然打来电话,坏了你的好事,那些照片或者视频恐怕也早已得手,后来根本就不需要再把我骗去山庄别墅了。换句话说,当时的你,属于阴沟里翻船了。
李峰苦笑道,你说了一大堆,都是你的推理。看似头头是道,却拿不出任何证据。这让我说什么好呢?我只想知道,是否在你的眼里,我已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
罗亚琼又喝了一口咖啡,目光里不再锋芒毕露,而是变得柔和,是啊,认识你这么久,我对你的感觉究竟怎么样,其实你应该心里有数。但是,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你又该如何解释?难道你不觉得,你伤了我,而且已经伤得太深太重了吗?
这时候的李峰,脸色变得凝重,低垂着头,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