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无处释放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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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望着头顶上静默无语无忧无虑的佛祖,我自己安慰自己:美好的生活虽说是人们一贯的追求,但事实上生活是靠苦难来支撑的。

忧时子推出我和邵美八字不合,相克不相生。结论是强扭的瓜不甜,强结的缘难圆。

和尚多是些小里小气的家伙,要依得他们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社会早就乱套。他废话,说什么我对人生所寄予的希望还没有他坐的蒲团高。齐家治国不成便转而修身养性的例子我见得多了。现实就是道理。

人啊,要的只是活着。忧时子不过一知半解。

我美美地回想所做的第二个梦。

沁儿化作一片发黄的叶子飘过所有的天空。在我的守望里她坠下来,以叶子的方式轻盈地坠下来。我捧着它迫不及待地追问,月地呢,那片惨白的月地?然而它只是一片树叶,一片发黄的卷着边的树叶。

高高的天空虚脱得像一个产妇。

我跪在树叶边上,小心守护着它。我承认刚认得邵美的时候我说得奴颜媚骨:为了您的缘故,我愿把整个秋天虚度。

婚姻,笑话!我年纪轻轻,为什么要去考虑那个雍肿的东西。

和尚的话,历来认真不得。

叁拾伍

“雨桓,听说你金屋藏娇,过夫妻日子真不真?”

“大师,那丫头。靓嘞。”

“雨桓,别舍不得带出来晒太阳。”

因为要考试,我大中午跑到班上的女生楼借哲学笔记。

门一开,姑娘们七嘴八舌乱嚷。晓露的嗓门最大:“叫邵美大嫂她有意见不?”

坐在临窗椅子上,我半句话也无法插进。

太阳从坡那边翻进来,照得满屋子金黄。

“昨天在图书馆见到她,我只好喊‘雨桓,拿你的信’,她猛回头,浅笑浅笑的。”徐姐盘腿坐在上铺,两手空空地搭着膝盖,像个有所成就的俗家弟子。我仰望着她,洗耳恭听。

“跟她讲清楚,下次见了,喊徐姐。没大没小,成何体统?”徐姐说。

“邵美年幼无知,还望徐姐恕罪。赶明儿考完试一定领她登门赔罪。别样不行,她做的湘西酸汤鱼还将就。”我板起面孔,“湘西不只是作家、画家有名。”

“那倒不必。叫她登门呢过分了。准备鱼火锅就鱼火锅吧。我们去你们的独院。这样文雅些,省得人家说你班上的女生人不怎么样架子却不小。”

“主意是好主意。吃了还可玩麻将。”

“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下午,正巧我没饭票。”

“今天早不早晚不晚的就算了。明天,明天考完试大家都有空。”

“也行。”

说来也是我的不是。一个多学期了,带邵美数过学校后边暗灰色的枕木,就是没正一着二介绍给同班同学认识。

“你们不怕怀孕?”团支部书记问。

“人家是一个睡一头。”

“吹,人家是一个睡上半夜一个睡下半夜。”佩玲睁着眼胡猜。

“才不呢,人家男女授受不亲。同床不同梦。”

……

姑娘们存心开我玩笑,我又一次搭不上腔。脸一阵红一阵白。怪只怪我孤身一人深入。

“补考费缴得还不心疼?”我装腔作势。随手拿了徐姐的哲学笔记匆匆逃出。我知道她们会越说越没正经。下楼才发觉本子拿错了,哲学笔记还在楼上。稍一回头,我放弃再上楼的念头。

信手翻翻,卢隐的《海滨故人》里堆满花里胡哨的话。

落英缤纷的山道上,女孩弯腰捡花。一阵风吹花走远。女孩不停地挥舞双手……猛然睁眼,原来是个梦,邵美跪在地上捶打我。

“你干什么,宝贝?”我撑起身恶声恶气地问。

“就是你就是你挤人家落床。”她猛烈地叫。我回过神,赶忙赔礼道歉抱她上床。

“冷着没?”我拥着她问。

“冷你个头!我警告你,这不是一次两次了。”邵美横眉怒眼。照着《爱经》上出的点子说了好多猪往前拱鸡往后爬的话,她才悉悉索索地靠着我睡下。靠对情人的方法获胜,我有些黯然。搞不清她抱我的动机,越发浑身不自在,隐隐领会出前人用蛇形容女人的苦心。跟邵美说,她死死抠我,骂我故作斯文,还说若是当初她看出我这白天君子夜间小人的嘴脸,打死她也不会上这贼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