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无处释放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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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毕业后,邵美决定送烟送酒分配在一个正规得可以把户口也转到市里面的单位。

“以后孩子上学方便。”她这么说,不由我不肃然起敬。女人鼠目寸光,错了错了。自从第一次同女人上床,我就知道,某天冷不防会做父亲。生儿育女,不外乎是婚姻的附属,至多算得上婚姻的一部分而绝非婚姻的全部和目的。我胡乱地想,优生不优生是我们的事,长得好看不好看,又是他们的事了。

为了对付学校的工作实习,因为找不到工作单位,我着实烦恼了一回。挨个给朋友打电话求救。刘素素说,她去杭州实习,要不和她一起去。没有告诉邵美,我跟着刘素素风风火火地跑了。下着毛毛雨的杭州,我除了喝酒,整天听刘素素她们闲谈龙应台先生在东南大学的演讲,实习的事始终没有着落。我所有的思念,都显得无关紧要,独院、邵美第一次孤零零地站在重庆的郊外。

住在刘素素的表亲小芹家里,连着两天,我像个老爷一样享受着小芹全家人周到的伺候。

刘素素对我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必须要出去住,否则太打搅亲戚了。”

我赞同:“你说有实习单位,可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单位的大门朝哪个方向开着。出去住可以,费用你全包。”

刘素素笑笑说:“行啊,这次请你来杭州,本来就是打算包养你的。”

我无奈,淡淡地笑笑。

昨天电视说,猫是不剪指甲的。小芹就是自作聪明。刘素素弯腰抱住被细心地涂了指甲油的花猫。

花猫伏在刘素素光明磊落的大腿上,慢悠悠伸屈前爪,半睁半闭的眼,仿佛在查看这屋人的来世今生。

“早上我躺在沙发上读报纸,它摸到枕头边来,亮着圆溜溜的眼睛。我刚给它洗完澡,香水喷多了,像那天在樱花酒店碰到的奶油小生。”刘素素一上一下抚摸着花猫,歪过头跟在杭州开书店的小芹说。墙上的自鸣钟卖弄地敲了六下,我突然记起我从搬到独院后就没有洗过澡。把这意思吞吞吞吐吐说出,小芹她们不愿落入我的俗调,连花猫也只剜我一眼,便轻手轻脚摸刘素素的红指甲。我这一刻人格的堕落,也给刘素素她们,连同猫,友好地掩盖了。

“应该多养一只。”我怕自己又冒傻气,考虑半天,方才开口。

“又不是养来上战场。”刘素素笑着嚷起来,“这几天冰箱坏了,猫从来不吃隔夜的东西,为一个胃,楼上楼下腿都跑弯了。”

小芹打着手势对我说:“那是它太寂寞了。不得不把时间花在胃口上。不信,你问刘素素。”

刘素素红了脸。

在杭州,这算作奇观:女人因猫而红晕。

若它恋爱,不超过三天,肯定随男猫私奔。

我坐在猫常睡的沙发上,对这只梳得油头粉面的花猫,不满极了。它的存在,实在是猫族的耻辱。想来想去,它寂寞,它活该。

我打定主意,回到重庆独院后就把这件事记下来。因为这次跑来杭州,这要让邵美知道,她是不同意的。

我也真的后悔了。好端端坐在独院,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想得美美的——那是多少人削尖脑袋所要寻找的幸福呀。

雷峰塔已经倒掉了。三潭印月呢,不是夜,印什么月?虎跑泉那是好遥远的地方。船到湖心亭,刘素素坐在凉亭里喝茶,东一句西一句乱说。偌大个西湖,在她眼皮底,法海那般没落。她指着远处横亘的青堤敷衍我,“喏,那是白堤。苏堤呢?苏堤在远处。”

刘素素玩过两次西湖,若不是她向我保证“杭州有几个可以免费吃住的朋友”,“可以马上解决实习单位,待遇很好”以及“爱你比西湖深”等等,我是不会热火朝天地跟她瞎跑到这里的。

“我们走吧,回重庆。”我几乎央求她。

顶着烈日到西湖边,她冷笑着说:“翻脸都可以,这两天走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