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无处释放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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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我的脑子突然一热,身体开始轻飘飘的,一瞬间,痛苦、绝望、解脱,以及脑壳迸裂后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一点一点地渗透了我的全身。

我体验到了死亡,这就是死亡。

我的脸上全是汗,我不敢闭眼,喘着气,静静地躺着。

醒了,原来是个恶梦。

伍拾柒

从贡镇出来,再度踏入重庆,好多朋友已经不在了。

马丽和赵强还有他的准老婆娜娜来看我。

见了面像是久别重逢的夫妻似的抱头,泣不成声。

在一个有月的夜晚,我们去张思颖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去跳舞。一群一浪的人影在我眼皮底下荡来荡去。

花裙子吗?为什么飘忽不定?长发吗?为什么拴有许多咒语?

额上渗出汗水——见鬼!我的手自己发抖,一如前年,那片惨白惨白的月地。

曼妙的音乐撩拨着我的神经,翻滚着我的血液,那久别了的温柔顷刻间又全部向我涌来,我感受到了一辈子都梦寐以求的幸福。舞池里看不见现在,看不见未来。过去,化作一条美丽的花裙子,在我面前飘扬飘扬……

舞曲柔美而婉转,透着些许昏黄暧昧的灯光,我专注地用视线勾勒着马丽侧脸的线条,刚硬而温柔,那么真实。是的,她就在我身边,触手可及,我清晰地感觉到时间停止了,不再流淌,不再惊动。我贪恋得像个孩子,紧紧地抓住这份久违的宁静和安详。

那时在我们新房的小区广场,邵美也一身花裙子坐在木棉树下笑咪咪地画着《独院的午后》。

我因为在北京办杂志的愿望破灭,很不愉快,见到邵美花枝招展,很不高兴。

“对于女人,年岁是写在心上的,花里胡哨,你还当你十六岁?”我摸着邵美的头。

“就喜欢,不服气?”她停下画笔,昂首挺胸,视死如归。

“看过那篇题为《女人为谁打扮》的通讯吗?”那是篇小说,我知道。之所以睁眼瞎说,我有我的用意。

“女人为女人打扮。”邵美头也不抬。后来听说马丽和她一道去找人家换裙子,三个女人吵半天也没有结果。

舞曲终结。赵强回到我身边要烟抽,模样成熟了许多,像是一颗烂巴巴的柿子。

“她至少也快到重庆了,你别干巴巴坐着。搞得生离死别似的。”赵强勉强睁开被烟熏眯了的眼睛说。我点燃烟,看着烟雾弥漫,一言不发,拿在手里把玩:“好多人都为罗米欧哭过,但天底下只有一个朱丽叶。”

又一曲开始,红的绿的灯接二连三熄灭。小提琴越过厚厚的人群落到我面前,蛇一般扭着身子,跟邵美学拉的那把提琴一模一样。

诺言、明天、叛离、开花的树……恍惚中,有人割开我的头骨。

伍拾捌

就在独院,我想起了塌鼻子女婿说这间房子闹鬼的话。可不是吗?生活似乎被搅得乌七八糟,没有条理,没有逻辑。

在梦中,邵美一袭黄裙,背着旅行包,一脸灿烂的笑。她长发如瀑,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我,好像以胜利者的姿态在跟我说:瞧,我不是来了吗。我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出色。脱俗的美丽让我有点回不过神来。只是傻傻地盯着她,足足有两分钟,真的。

我看到邵美动了动身子,搂着我,轻声而又急促地呓语着:“老公,我爱你,爱你!”

“邵美,我们离婚吧。”我面无血色,镇定自若地说。

“为什么?”她突然坐起,揉揉眼睛,微笑的脸慢慢地变得僵硬。她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眼光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深深地叹口气说,“唉,累死了……”

“老公,不,不能,我们不能分开!”她哭了,断断续续地哽噎声如一把锋利的齿锯拉扯着我的心。突然,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双手使劲抱住我,似乎怕我跑了似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到她靠在我的胸膛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