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无处释放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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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而今,她在厨房里混的日子,连同她学做的莲子红豆汤,竟成了我温暖的回忆。独院要再现昔日风彩,今生今世,已经不太可能了。

“不到北京,不晓得官小;不到深圳,不晓得钱少。”

我敢说:“不到独院,不晓得女人巧。”

除了钞票白天晚上看都一样可爱外,好多东西都要在夜色中看才美,尤其是女人。

女人闭上眼睛爱别人,睁开眼睛爱自己。所以,女人在不幸的婚姻中最容易吃亏。

一般情况下,女人只配共患难不配同享乐。

女人在婚姻门前大多只是羔羊。进屋后,摇身一变,要么成了狼外婆,要么成为狐狸。

对于爱情而言,百分之九十的女人都愿做门徒而不愿做大师。

女人最大的成就并非成了女强人,也不是立了牌坊,而是和研究佛学的男人离婚后马上可以嫁给弄不清三加二等于五的男人做一名优秀的妻子。

女人的成功,不是有个忠厚的丈夫,至少也得有个狡猾的情人。

对爱情绝望了,可以用金钱打动她;对金钱冷淡了,可以用爱情安慰她。别担心女人会对二者都灰心。

女人的一生不外乎是从这个男人身边走开,蹒跚到另外一个男人身边去的历程。因为蹒跚不同,所以有淑女和荡妇。

自从邵美走进独院,一年多来,我差不多快成为女性专家了。

临窗的书桌给小鱼儿搬走,独院更加破落不堪。

先是录音机让赵强提去,再是穿衣镜皈依外国语学院诸后生。连窗子边的那盆文竹,楚昕儿也老早抱到她的木桌子上。只一个礼拜,人去楼空的惨景就写满独院。邵美一直有说有笑,我也没流露出大难临头的惶然。想来想去,拿不准这是教育的效果还是阅历的增长。

下午,在我往皮箱里塞《拉摩的侄子》、《世说新语》这些读过三五遍的书时,邵美突然从床上跳下来,不容分说抢回去放在书架上。

“要收拾也等到礼拜天再收。”她披头散发,跺着脚叫,双手紧紧抓住我,很有乱世相依的凄凉。

今天清理门户,商量好才动手的。

她还大大方方说:“唉呀,迟也要走,晚也要走。长痛不如短痛。下午领到文凭,走了算。”许是觉得太不儿女了,她又补充,“短暂的分手为的是日后天长地久。这样想就不难过了。”

离别这东西,男有男的说法,女有女的说法,我没同她理会。

“礼拜天就礼拜天吧。”我拎皮箱回到墙角,故意漫不经心地说:“这几张画,随你挑。”

我们家墙壁,不算《最后的审判》,一共有六幅。除床头上我仿画的《草地上的午餐》,无论是臀肥乳丰的《土尔其浴女》,还是温文庄重的《岩下圣母》,都深得朋友们的喜欢。

张思颖临摹的《罗西普的女儿被劫》,前天就归了林培。

“我才不要这些不伦不类的复制品。”邵美摆出准画家气质,“我的房间,清一色静物。”

她误会我的意思,颇让我失望。有心贬她几句,又念及时日不多,从此大家天各一方,只得作罢。

“你不要,我也不要。由它们好了。往后我们的孩子读大学,让他再来租独院。赶明儿你给楚昕儿打招呼,这墙一千年一万年不准涂。”

“宁愿做文盲也不准他租改独院。”邵美刚哼得这句,赵强重重地叩门了。

这小子,早就巴不得我们劳燕分飞,他好和他的娜娜搬来我多给了两个月租金的独院吃喝玩乐。邵美心肠好,我懒得开门。

“你们还不走。干脆我先把画拿到寝室去,要不东一张西一张不见了。”一进门他就说。

“我还没死!你们分遗产似的。”我大声责难,“好端端的一个家,你看给你们弄成啥样子?!”

“算啦,你要不放心就先取去。”邵美说得温温和和,黑发长长地垂着,像一块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