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三年换一次,这也是我们和竞争对手最大的区别,竞争对手的膜每三天就要停用一天,重新铺膜。我们这个只要每个月定期反洗就可以,不需要拆卸,每次一个小时就可以完成。”
“就是这样的一层液体膜,就可以解决世界难题了吗?”我的脑子里现在一个巨大的question mark,我看着罗旭。从表情来看,他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
何总继续问了几个毫无营养的问题,小灵一一解答。
“我带你们在公司转转吧,地方有点小。北京的写字楼租金都太贵了,我们小企业,能省则省,你们别见怪。”
我们跟着小灵一路东张西望,公司一共有四十多人,分布得十分密集,男多女少。小灵在一堵挂满了奖状证书的墙前面停下,给我们炫耀了一下公司的资质奖励。贝科在近三年内把高新技术公司能拿到的奖励全拿齐了。这些奖状证书顿时让这狭小的房间蓬荜生辉。
“这是我们董事长杨总的办公室。何总,杨总想单独跟您聊聊。”小张把何总带进董事长办公室后,安排我们去了一间狭小的会议室等待。
会议室内只放了一张桌子四把椅子,就再无空间。一个小时过去,毫无动静。我和苏樱等得憋闷,不时出去透透气。罗旭倒是定力很强,面色凝重地坐着。我们就这么百无聊赖地等了两个小时。何总终于志得意满地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看似已经谈妥。贝科的首次探访宣告结束。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何总负责联系中介机构进场尽调。罗旭制订业务调查计划,安排去外地调研企业去年做过的几个大项目。苏樱负责公司财务。我则乐得清闲地处于待命状态。按何总的说法:“分析司干森么我都不放心,就森么都不要干了。”
当然我并没有真的闲着,被人家瞧不起就自怨自艾不是我的性格。我自作主张地跑了几次中科院化学研究所,和在那儿读博士的朋友详细阐述了贝科液体膜的功效,询问其中的奥秘。
我这朋友是搞科研的,从小做事就谨慎负责,能背出圆周率小数点后几十位。他听后沉默了半响,才说:“菲儿,这个技术我不是很了解,我了解一下再给你回复。”
之后的一个星期,这位科学家都在默默地查资料,询问了院里几位专家。一周后,他终于拨通了我的手机:“菲儿,用于除水中杂质的膜在工业中很常见。原理就是通过化学官能团吸附金属离子。但是你说的情况,需要在高温高压环境中反应,实现起来就比较困难。因为官能团的活性很差,尤其在高温高压环境中,很容易就被破坏了。如何能让官能团在高温高压下保持活性,这可是国际难题,现在也没有特别好的解决办法。”
“所以他们这个技术值得怀疑,是吧?”
“非常难实现,我了解了一下国际上的技术,欧美也有一些类似的尝试,但目前还处于试验阶段。大部分试验结果都不稳定,而且成本非常高。美国有一家做得比较大的,也是你说的这种活性膜,但需要经常更换,可能每三天就需要重新铺膜,非常不方便。尤其对于工业企业,经常停工是无法忍受的。”
“贝科的膜好像是三年才需要重新更换的。”我记起小灵的介绍。
“三年?你记错了吧。这不太可能啊,你想想什么东西能用这么久啊?如果这家公司的东西都是真的,你告诉我一下,我也学习学习。”
挂了电话,我对贝科这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膜”,充满了无限遐想。
项目看上去进行得一帆风顺。罗旭制定了走访行程。首先需要调研的地方,就是贝科的研发生产所在地河北沧州。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解开这层神秘“膜”的面纱,对这一选择极为认同。
罗旭和企业联系好后,项目组坐着动车,奔赴沧州。
在动车上,何总开始忆苦思甜,给我们讲他远在西南边陲的家乡。讲当年如何少小离家刻苦求学不辍,后来又如何在投资圈孤立无援,独自奋斗。总之,何总的经历就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我泽一僧啊,就是坎坷。”当何总最后这句总结落入我的耳朵,我忍不住笑了。只好转过头,看到一边的罗旭正在闭目养神。
到了沧州,接待我们的是贝科负责生产的副总老赵。老赵亲切地跟我们问候,说话甚是客气:“各位不许叫赵总,叫我老赵就行了,什么总不总的,我可不爱听啊,就叫老赵。”
老赵对我们照顾得极其周到。一上车先是嘘寒问暖:“各位吃早饭了吗?要不我先带各位吃个早饭?”然后就变成了地陪导游。给我们细述了一遍沧州的名胜古迹,并一再强调,铁狮子是一定要看的,“来一趟哪能不看看铁狮子就回去啊。”在得到我们都没有兴趣的答案后,老赵仍不死心,“看见这个夜总会了吗?这是去年刚建好的,咱们晚上就来这儿娱乐一下。还有对面那个洗浴城,也不错,服务都很好。咱们晚上玩累了就过来洗洗澡,捏捏脚。你们今天就要回北京?那哪儿行啊,怎么也得住个三五天吧。几位来得还正是时候,现在是海蟹最肥的季节,你们一定得尝尝。沧州是沿海城市,海产丰富,价格也不贵。”
尽管老赵介绍得声情并茂,可惜看着外面一片穷乡僻壤的败落景致,实在勾不起大家的胃口。
罗旭见老赵还要继续絮叨家乡美食特产,直截了当地发了话:“赵总,您不用客气了。我们这次来只待一天,晚上的火车票都买好了,所以请您一定要安排紧凑。我们希望这一趟,就把该调研的都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