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那阵子全国各地到处跑,没少住洗浴中心。那会儿的洗浴中心就相当于现在的快捷酒店,但吃的好多了。”耿总怀念地说,“现在想想那段时光,还挺有意思的。趁着年轻还是应该多吃点苦啊,多吃苦没坏处。菲儿,你肯定就没吃过苦吧。”
“嗯。”我点头认罪,其实我也是洋插队过的人,只是不想把国外的艰辛讲出来。
“我们这一代人,吃苦吃得都不够。”杜总再次应和道。
现在的耿总已是一身Zegna的套装,穿着Ferrigamo的鞋,开着奥迪A6,早就没有了当年满世界住洗浴中心的穷小子身影。世事难料,尤其对于中国70后的这代人,他们经历的落差之大实属罕见。如果说美国的第一批移民尽情享受了美国梦,那么中国的70后就是最早一批实现了中国梦的人。中国给了这代人太多的机会,前无古人已是定论,只怕后也未必有来者了。
70后大学毕业的时候,社会相对简单,官僚奸商尚未成势,整体社会给聪明并愿意苦干的年轻人留下了很多机会。因为“文革”,60后和50后大部分错过了高等教育,而伴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崛起,奇缺的人才空位全部由70后补上了。在那最美好的年代,流行的是裸婚,攀比的是学历。他们上学时,学校还不收学费;他们买房时,房价还没有一路疯涨;他们做生意时,城管还没有出现。“站在风口上,猪都会飞”,这句话我并不同意,毕竟找准风口也是个技术活儿,但70后的成功确实是社会的必然。
走回酒店,我无暇多想就沉沉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开了一天的总结大会。第三天,耿总放话可以轻松一下。同事们都往武夷山去了。
“戒哥,有鱼。”我站在清澈的溪水边大喊。
小侯奔过来,往溪水里一看,也跟着大叫:“快来,真有鱼。”
“你们俩要干吗?指着我给你们捞鱼啊。”戒哥怒气冲冲。
我和小侯、戒哥一路前行,把这两天万娘对我的骚扰如实地转述了一遍。
“他说咱们没能力?”小侯听完就火了,“就凭他,菲儿,真不是我说,咱们现在就可劲儿往次了混,这辈子都low不到那家伙的程度。”
“他low吗?他还要教我打高尔夫球呢。”
“你问问他,他那车装得进去球杆吗?”
“他什么车啊?”
“奇瑞QQ加长版,放心,加长的也没多长。”小侯顺势比画了一下,“还高尔夫球,他也就在练习场摸过杆儿,就敢说自己会打高尔夫球了。”
“你们理他干吗?他不就是穷嘚瑟嘛。”戒哥接话道,“这个景不错,菲儿,你站这儿,我给你照一张。”
我依照戒哥的指点,站好位置,比出剪刀手。
“菲儿,你能不能换个姿势啊,你看看你照的照片,全是剪刀手。”
“不行,我必须剪刀手,不然就紧张。”我只有比出剪刀手,表情才能自然。
“随你吧,照了啊。”
“万娘这么穷啊?奇瑞QQ看见你的法拉利不得疯啊。”照完相,我立刻回到之前的话题。
“要说起他,也是个挺励志的故事。他家在广西农村,好像很小就去了深圳打工,然后半工半读地上了个民办大学。后来混进投资圈,从小喽啰混起,攒了点钱去读了个不入流的MBA,摇身一变就人五人六儿的了。”戒哥介绍着,不忘继续拍下沿途的风景。
“这么个出身,现在跟咱们平起平坐,还真是挺厉害的。”我想了想,又纠正道,“也不是平起平坐,人家还比咱们级别高呢。”
“是啊,其实万娘这小子挺聪明的,咱们实事求是地说啊。他长得也不错,就是一天到晚不往正道上混,天天跟那儿装就没劲了。”小侯评价道。
历经八公里的徒步,开始我还贪恋美景,左顾右盼,到后面什么风景也没心情看了,只想快快走回酒店休息。出口汇聚时,众人皆是满面倦容,萎靡不振。
由于第一日的惨痛教训,之后的会餐再无豪饮。回到房间,我直接躺倒,大喊腰酸背痛腿抽筋,体贴的小然给我做了全身马杀鸡。
我正在享受中昏昏欲睡,忽听小侯边敲门边喊:“菲儿,过来,打牌,我们三缺一。”
“我不去了,我想睡觉。”
“才七点,睡什么觉啊,快过来。”
我挣扎着爬起来,本着为革命献身的精神跟着小侯去打牌。到他房间一看,小如、佳音、戒哥三人都已坐好,加上小侯人数正好:“你们这儿不缺人啊。”
“这不缺个端茶倒水的嘛。”小侯一脸坏笑。
得,我也当回催。反正也起来了,我为众人倒好茶水,搬了凳子在一旁观战。看人打牌实在无趣,一会儿我就开始哈欠连天。
“菲儿,去你男神那儿看看,他住419,也打牌呢,说不定缺人。”戒哥挤眉弄眼地说。
“这什么倒霉房号啊,还for one night,这谁安排的?他应该和万娘换换吧?”我一路嘟囔着就往外走。
“你看,一提男神,这家伙就见色忘友了吧。”戒哥在我身后说着。
我第一次跟戒哥说林风很帅的时候,这厮狠狠地啐了一口,并不无嫉妒地说:“帅什么啊,不就一小白脸嘛,真没见识。”嫉妒,这就是赤裸裸的嫉妒。
我欢蹦乱跳地跑去419,门没锁,我直接进去了。林风、阿豪和婷婷在斗地主。婷婷打扮得很美,鲜红的嘴唇,浓密的睫毛,波浪似的头发散披在胸前,一身粉色的睡衣,艳得晃眼。
我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听见林风厉声喝道:“你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