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说实话,你是托了什么人进的咱们公司?” 仁宇哥说的是反问句。
有这么聊天的嘛,我内心一阵咆哮,强压怒火:“托没托人我不知道,反正我面试了四次。”这是句实话,至于其他的,您怎么想我就管不了。
“咱们公司面试最多两次,你怎么面试这么多次啊?”
“我也想问天问大地呢,不知道啊,反正就是这么多次,面的是谁我都能告诉你。”我一脸无奈。
“我提醒你一句啊,这公司好多人都有背景,你别乱说话,也千万别乱给自己揽事,记住了吗?” 仁宇哥那张严肃的脸阴云密布,胡子也立起来了。
“嗯。”我点头如捣蒜。萍水相逢,第一次见面就跟我说这些,我认定这绝对是善意的提醒,但到底谁有背景其实我也不关心。知道又能怎样呢?工作还不明朗,哪有心思去拜山头。况且我这人的一大优点就是不卑不亢,扫地的阿姨和公司老总我都点头微笑,从没想过去巴结谁。不过仁宇哥的关心我虚心笑纳了。之后的时间,我把关于鸣视影视的所知一股脑地倒给仁宇哥。仁宇哥似乎很快就听出了其中的端倪,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除了仁宇哥,季师父还拉上了年轻貌美、时尚前卫的律师小如,估计是上次见识了人家的几位镇店之宝,我们团队也得往文艺圈靠靠。
项目组正式建立。工作立刻分配下来,我负责研究影视行业,仁宇哥主抓财务,小如做法律顾问,季师父统揽全局。一队人分工明确,打算转天再去探山。
那倒霉地方离我家实在太远,我起先并不想开车,还好仁宇哥及时出谋划策,设计了一条省时省力的路线。我先去仁宇哥家接上他,换他开,再接上小如,之后直奔亦庄。季师父家住在南四环,也属于北京猿人的地界儿,就由他老人家自生自灭了。
仁宇哥开车果然跟我这个空有七年驾龄的老司机不一样,主要也因为不是他的车,油门哐哐地踩。
“哥,你别踩这么狠啊,你这一脚油,我十块钱就没了。”我哭丧着脸说。
“哪至于的啊,照你那开法,中午也到不了。菲儿,你在哪儿学的开车啊?不是说国外开车更快嘛,怎么你开就跟蜗牛一样。”
“安全第一嘛。”我心说要是个靠谱的企业也算不白去,这家不知怎么回事,总是让我不放心,“哥,那个应收账款是不是有问题啊?”我虚心请教。
“当然有问题,70%应收,这还用说嘛。而且不光是这个问题,他们的财务比你想象的还烂。除了应收账款占比过大的问题,他们还以货抵债。就是找他们做广告的公司不给他们钱,都拿货抵。卖酒的给酒,卖药的给药,这玩意儿怎么处理啊?以后怎么记账?我看根本就没法儿上市。”
“是啊,这行业是不是就这样啊?我以前也混过几个广告公司,有个公司天天发果冻当员工福利,就因为那果冻公司是我们客户,拿果冻抵广告费了。我到现在还一见果冻就恶心。其实想想影视公司还真是不容易,接影视制作,回款周期就很长,接广告就以货抵债,不接活儿就没生意,接活儿也不一定收得到钱。给货的就算不错了,还有不少直接赖账的吧。”
“他们的法律问题也多着呢。”小如在后座幽幽地说道,“办公地点都没变更过来,现在在哪儿上税都成了问题。那个许子鸣我查了一下,他名下有二十多家公司,这些企业之间都是关联交易,还有几家海外注册的,维京群岛有,开曼有,美国也有,还有一家香港的,真不知道这是想干什么,还有……”小如一口气说了十几个法律问题。
我望着小如妖艳的红裙,与她嘴唇的颜色相得益彰,说话时更透着唇红齿白。亚麻色的鬈发慵懒地搭在半裸的香肩上,浑身上下散发出律政俏佳人的魅力。我暗暗感叹,小如啊小如,你要是说话能稍微收敛一点儿,早就嫁入豪门了。可能律师出身的都这么牙尖嘴利,小如一张嘴就是吵架的口气,难怪时至今日仍没人敢娶。
仁宇哥对小如的质疑深以为然,不住地在一旁煽风点火,搅得一车人开始轮流炮轰鸣视。如果此时恰好某个路人听见了我们的对话,他一定会以为我们是公检法准备去查抄这家公司,并且逮捕公司的负责人许子鸣。
出城方向基本错开了车流高峰,仁宇哥又开得飞快,我们居然赶在季师父前面到了鸣视。许总再一次下楼迎接,还是白色的休闲T恤衫配运动裤,雪白的运动鞋,还是一脸的恭敬谦卑。我敢肯定仁宇哥和小如看不出这人的来历,为他们相互引见时颇为期待两人的反应。
“这位就是董事长许总。许总,这两位是我的同事,唐仁宇和小如。”
仁宇哥的错愕实实在在地写在了脸上,毫无收敛:“这,这位就是许总?”
我接过仁宇哥疑惑的小眼神,心下一阵坏笑,点头示意:“对,这就是许总。”
比起仁宇哥,小如的表现要得体很多,尽管我知道她也吃惊不小。
“这位就是许总啊,真没想到这么年轻。您好!您好!”小如伸出玉臂,主动和许子鸣握了握手。
许子鸣有些局促:“欢迎几位啊。咱们上楼吧,外面太热了。”
我心想虽然许子鸣公司里的那几位也算有鼻子有眼,可气质上肯定是我们小如更胜一筹。队伍里有这么一位有里有面的玉女,我都觉得脸上有光,季师父果然是老谋深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