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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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心经

妇人长着一张清瘦莹润的脸蛋,一对长长的柳叶眉,颇有气势。眼睛不大,细细长长的似丹凤眼却没有丹凤眼的无形威棱。笔挺的琼鼻鼻尖稍稍有些上翘,大见少女俏皮之美。但是她年纪可不小了,眼角皱纹已经隐约出现,因而这份俏皮之美便显得不是那么协调,让人一见油然而生美人迟暮之憾。

她微微张着嘴,上唇甚薄,下唇却是丰润饱满,如樱桃如莓果。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紧密相挨,宛若编贝,十分悦目。气质温婉,话声软柔:“天母真的去了?”

端禾急急回答:“是的。婆婆过来,帮我们启动封山大阵。”

妇人轻轻地吁口气,摇摇头:“还有丹元一个外人在,封山大阵怎么启动得了?算了,我送她回家,你们姐妹准备启动大阵吧。不须给我留着口子,天母不在,我也要回家了。”

“回家?婆婆回哪个家?婆婆你不要我们了吗?”七妹织锦惊问,满眼乞怜。她平时最得妇人宠爱。妇人爱怜地看着她,心肠发软:“锦儿你且安心修行,得空我会再来看你们。快去,天雷真火恐怕就要来了!”

风轻正想运气疗伤,陡觉大地震动,天崩地裂。“地震了!地震了!天啊,八级唐山大地震!不,十级!”大地开裂,拔树倒木,尘土飞扬中一片嘭嘭砰砰巨声。那种参天巨杉砸落下来的势头不是亲历者根本无法想象。风轻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爬起身撒腿就跑,在倒木狂潮中蹦跳逃命如同末世最后的一只兔子。天啊地啊佛祖啊!弟子法河竭诚求救,救苦救难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循声救苦快来啊……

一棵巨大的杉树压倒下来,把他撞入开裂的地下、一片漆黑之中。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

昏昏沉沉之际,一阵男子虔诚念诵《心经》的声音在风轻耳畔反复循环,无休无止,终于把他的神智拉回现实当中。

双眼涣散的视线慢慢聚拢来,乃看清身处斗室。这斗室是圆形的,天光从上面大玻璃似的天花板透下来,满室明亮。左边两个蒲团,坐着久违的唐寅和丁贵,右边一个蒲团,坐着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胖和尚,正是玄幻祖师!他身后墙上高挂着如来佛祖绣像,和熙地微笑着看着他。玄祖和唐寅、丁贵神色庄重,心无旁骛地诵念着心经,斗室便是庄严佛土。

佛祖保佑啊!大难不死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涌上心头,他不敢打断充满感染力的诵经声,不由自主跟随着三人默默念诵:“观自在菩萨……”

良久,疲惫感越来越浓。加上心情安恬平和,不知不觉,朦胧入梦。

不知睡了多久,有蝉在耳畔吱吱鸣叫,把他惊醒过来。挣扎起身,只见阳光满地,一片光明。身处青翠山野林荫下,旁边两人坐着两个书生,正是唐寅、丁贵。见他醒转,温和地微笑招呼:“风师弟你醒了?”

风轻一骨碌爬起来,摸摸脑袋摸摸脚,一样不缺。放下心来,四下眺望:“这是什么地方?刚才……”丁贵唐寅既在,刚才就不是做梦了。旁边树木不少,左看右看,不知蝉在哪棵树上,这时已经不叫了。

丁贵回答:“金山脚下。我说功名心念未消,玄祖师父便让我下山。唐兄牵挂着家中妻儿,你估计也在寺里呆不住,因此……”

风轻摸着后脑勺满腹不解。怎么回事?难道真的天河倒泻,我就这样从天上掉下来了?然后佛祖保佑,屁事没有?哎呀,含英剑呢?双手乱摸,不见含英剑化成的护腕。只听唐寅一声浩叹,说:“丁兄功名心念未消,犹可上京再搏一搏,可怜我身负才名,却只能终老林泉。苍天待我唐寅,何其薄幸乃尔!”

风轻游目四顾寻找护腕,心不在焉:“两位师兄有没有看到我手臂上一个皮护腕?唐师兄你在说什么?”

丁贵问:“什么护腕?没有啊,从来没见过师弟你有戴着护腕。”唐寅愕然:“我没开口说话啊?风师弟你说什么?”风轻愣愣看着唐寅。只听他小声说:“这个风师弟曾经杀了不少人,不知那个店家如何?按理我应去官府举报,但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如今深受玄祖师父佛法熏陶,满脸和善,必然已经痛改前非。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又何必枉做小人?算了算了暂且作罢。”

风轻更加摸不着头脑。咋回事?这家伙自言自语的有病?拜托,杀人的事全是牛魔王干的,我可是规规矩矩的乖宝宝……

只听丁贵小声说:“玄祖师父说风师弟身手不错,谋个武职出身还行,从文赴考不是那种材料,唐兄又被断了功名之路,看来只能看我的了。佛祖保佑我此番赴京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风轻转看丁贵,莫名其妙。两家伙自言自语的,这病也会传染?急忙举手掩住嘴巴,免得神经兮兮的吐露心声与人知道。

唐寅虽然与风轻称兄道弟,其实接触日子甚少,对他满怀忌惧,谨言慎行。这时看得他神色古怪,便小心翼翼地问:“风师弟你没事吧?”小声说:“咦,他怎么了?哎呀不好,不会是没有玄祖师父在旁弹压,想杀人灭口吧?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这里大喊大叫会不会有人听到?可怜丁兄受我连累……”伸手去拉丁贵,打算看得不对,撒腿就跑。

风轻眨眨眼,忽然想到什么,一时又惊又喜。心声!我听到了他们的心声!他们不是在自言自语,而是所思所想!天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感应能力?含英姐姐补偿我的?哈哈,我成了超级无敌作弊器!不敢相信,故意拍拍脑袋回答唐寅:“唐师兄你刚才没说话?哦,那是我听错了。脑袋有点昏,有点幻听好像。我刚才听到蝉儿在叫,你们有没有听到?”转头四顾,寻找蝉儿。

丁贵唐寅相顾摇头。丁贵说:“八月末了,秋蝉儿可不多见。”唐寅回答:“十月犹是寒蝉鸣泣之时,这时节有蝉鸣山林不足为怪,奈何我与达悟兄并无所闻。风师弟你刚才可能真的听错了。”发觉他并无行凶之意,暗下松了一口气:“惭愧惭愧,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风师弟并无恶意。”

风轻清清楚楚听到他自愧自疚的心声,心下欢喜得傻了。天也噜!中大奖了!我宣布,超人风轻隆重降生了!大家热烈欢迎……哈哈!以后你们这些人在我面前都是大日本帝国的梅川内库(没穿内裤),只有我一个人穿着内裤,因为我是超人!哈哈,今天是个好日子……含英姐姐我爱你,天母娘娘我爱你,心心念念感谢你,时时刻刻爱着你……兴高采烈的风轻哼着歌儿招呼丁贵唐寅上路,护腕也不找了,关于寒蝉凄切与否的问题也不追究了,想尽快找到人家试试感应他人的能力,满足一下窥探他人阴私的可耻欲望。咦咦咦,这不是佛家的他心通么?或者是玄祖的功劳?心经的加持力?恨不得转身上山问问玄祖。转念间便知问也白问。玄幻祖师名不虚传,最喜欢故弄玄虚,该说的什么都不说,搞得人头昏脑胀,玄而又玄。

三人结伴同行,出得山来,便是黄河。这一路风轻时不时仰面朝天,呼唤几声,希望含英执玉送丹元下来,却是呼天不应。正商议行止,一只单桅小客船溯水而上,船头一个大呼小叫:“岸上可是风轻风公子?”

风轻定睛一看,喜出望外:“老蒋!万里风!哈哈,你们怎么在这里?”

丁贵问明蒋平万里风的身份,说:“风师弟,咱们终究不是在寺里修行的和尚,这师兄弟的称呼就免了吧,免得还要费心劳神与人解释。”风轻同意。

小船靠岸,三人上船,蒋平万里风左右把着风轻胳膊,亲热无比,生似多年兄弟。风轻暗察对方心念,果然能够觉知,不但能够感知蒋平万里风心念,连两个船夫的心念都可以听到,一时喜不自胜,眉飞色舞。蒋平等人看他一直笑得合不拢嘴,以为他十分看重他们的友情,自是高兴。

入舱坐定,问起别来经过,蒋平说他们就是无事瞎转悠,存着万一能够碰到风轻的心思,没想到梦想成真。说起前几天见到风轻“同门师姐妹”孟姜的经过。风轻回答:“那个,那个孟姜,以后你们万一碰到可得小心,她已经……已经不是我的什么同门师姐妹了。”孟姜已经被涝鬼占据身体,以后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来,总之不会是好事。哎呀呀,涝鬼顶着孟姜的身子,那个漂亮的高昌长公主不知真相,会不会主动上门,让她吃了?失贞给涝鬼还罢了,只怕连命都要丢!涝鬼占住孟姜的身体到底想干嘛?会不会再占据高昌长公主的身体?啧啧啧,这么一个漂亮的长公主……还有玉面狐狸会不会有事?她能不能发现“孟姜”已经不是牛魔王?

脑海中牛魔王一蹦而起。风轻,快快快,到京城去!千万不要让涝鬼祸害了我的演儿!风轻诧异:你怎么知道涝鬼要祸害演儿?是了,难道涝鬼最终目的是要夺占演儿的千年灵狐体?心念及此,既惊且惧,心急如焚。基于与牛魔王心念交融的缘故,自然而然的,他绝对不能坐视涝鬼伤害到玉面狐狸,无论哪种伤害!

牛魔王同样心忧心急,顾不上与他争风吃醋,连声催促:我不知道。但是总之我夫人有危险!快点,上京去!风轻急忙起身吆喝系舟于岸的船家调头东下,一叠连声要上京赶考。

万里风说:“公子要赴明春二月恩科?那还早得很。那个孟姜夫人……被你家师门长辈逐出师门了?”风轻敷衍着点头:“可以这么说。嗯,对,她为祸江湖,被逐出师门,与我再无干系!”

蒋平欣然点头:“这样万一哪天见到苏中正御史,就不怕了。公子真想应考?不打算一起去参花国了?”风轻确确实实不想去参花国搏那参花公主了,他已经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搏取富贵之路。感知蒋平兄弟满怀失望,感念两人这两个月孜孜不倦奔波寻找他的一片心意,他说:“看看吧,有空就去,没空可能就算了。我想应考,也好给我姐一个交代。但是咱们的商号还是要开的,你们不妨先去参花国探探路子。放心,咱不差钱!”好久没拿钱不当钱了,须得强调一下。

鼠虎兄弟虽然扫兴,也没有什么话说,点头同意。唐寅说要回家,风轻拉着不放:“唐兄别忙,你的事或许小弟有办法解决。”

唐寅不相信:“我的事可是天大的事,除非皇上开恩,谁也帮不了我。”

原来唐寅当年少年轻狂,省试高中解元之后文名益噪,满怀信心参加会试,考后还没放榜,他就口出狂言状元舍我其谁?结果被人举报作弊。事情惊动皇帝,一查再查,最后判定唐寅买通考官,作弊是实。功名革除,永不叙用。是故,他这辈子想考都没有资格了。

风轻毫不气馁:“改名易姓!户籍学籍啥的我帮你搞定。”离春不是牛逼哄哄的锦衣卫吗?弄个假资料不难吧?敢说难?鄙视你!趁早解甲归田帮俺生娃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