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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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岀海

鲛人?风轻急喝:“且慢!什么鲛人?”寿兀飞身跃入底舱,便闻水声哗啦。原来下面蓄着水。顷刻之间他带出来一个水淋淋的男性鲛人。上半身就是一个古铜肤色的少年,鼻直口正,剑眉星目。一双手臂甚短,仿佛被截去下臂,只有上臂与手掌。五指间有薄薄的皮膜相连,就像鹅鸭的蹼膜。一头黑亮水湿的头发长及腰间,把他英俊的面孔和健康的身躯半遮半掩。腰下却是长长的鱼尾巴,尾鳍中分。全身光滑溜亮,没有鳞片,没有绒毛。尾鳍本来拴着儿臂粗的铁链,被寿兀扯断了,余下一小截拖在地上。这时双眼半闭,精神萎靡,不知伤了还是饿了,但是一身完整光洁,不见伤口。

乌鸦惊呼:“鲛人?咦?啊!男的?”寿兀哈哈一笑,放下鲛人,任由它倒在地上,对乌鸦说:“下面还有一个女的,你去揪上来。”乌鸦郁闷:“草!你这人不地道。知道我癞痢头,你还掀我帽子?我揪得上来么?”

“不要伤害我哥哥!”一个像三四岁小女孩一般的娇嫩嗓音响起,一双短小纤细的小手攀住舱口,哗啦水响,一个玉脸朱唇的美女鲛人带着水珠窜上来。乌鸦惊飞扑翅:“哇哇,女鲛人!太好看了这美妞。”看来这只乌鸦是雄鸦,同样见不得美女。

女鲛人声音娇嫩如稚女,上半身的面孔和身材却是十六七岁妙龄少女的模样。肌白肤嫩,光华皎洁,沾着水珠就像出浴美人,尤其悦目。她黑发如瀑,长及腰下,同样把可人的身段半遮半掩。高挺的胸脯上围护着一条巴掌大的白色轻丝,居然是干的,上面一滴水都没有。下半身同样是修长的鱼尾巴,中分的尾鳍上缠着一条颇长的铁链。

她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护住男鲛人,一脸惊恐情急。黑水晶似的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寿兀,用稚嫩的嗓音求饶:“不要伤害我们,我们可以帮你们织绡。”

风轻傻了半天,方才顾得上说话:“怎么回事?这是一艘偷渡船?人贩子?两个小男孩小女孩?”

乌鸦抢着说话解释。风轻明白过来,又惊又喜:“真的有美人鱼?男的不会说话?”

男鲛人用短手撑地,在女鲛人的帮助下挣扎坐起。转头看向风轻,说:“我会说话。这位公子,你的眼睛好像不是天生的失明?倘若是因故受伤,我们有法子帮你治好。”声音尖利稚嫩如三岁小孩,听呆了风轻。当然,让他呆住的不是男鲛人的声音,而是对方的语意。他呆愣了一下,喜出望外:“当真?你没骗我?我的眼睛前些日子被酸水蚀伤了,你们有办法医治?要怎么医治?”

男鲛人艰涩地咽着口水说:“我们不能离水太久,请让我们先回到水里。”与他妹妹手拉着手,转身溜入底舱水里,在地板上留下一滩水迹。寿兀看这样子知道风轻又不让吃鲛人了,扫兴地出舱离船而去。风轻急忙来到底舱口,与泡在水中的鲛人兄妹说话。男鲛人认认真真看过他的眼睛之后,说:“你的眼睛只是炙坏了一层薄膜,要治好它,对我们来说说易不易,说难也不难。你送我们回家,不要伤害我们还有我们的族人,我们帮你治好眼睛。”

风轻大喜:“一言为定!大伙儿交个朋友。你们的家在哪里?”马上吆喝乌鸦帮忙寻找工具,去掉鲛人身上的铁链。

“南海。我们的家在南海……万里长沙。”

“万里长沙?”风轻失笑,随即明白过来,“那什么,南沙群岛?”

黑衣女呻吟着醒转过来,吐出一口淤血。风轻关切地帮她拭净鲜血,问:“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黑衣女孱弱可怜地回答:“头昏……”语气陡转凌厉,“这是船上?咱们在哪里?”

风轻还没回答,乌鸦抢着呱呱叫:“刚刚过了广州府。要出海了咱们!哈哈,好久没出过海了,不知道大海还是不是老样子?”出海?黑衣女一急,想要挣扎爬起,略微挣动便是全身剧疼,知道有心无力,只好忍耐不动,保存体力。

风轻嗅嗅微腥的海风,想到复明有望,心情大好,微笑地唱起歌来:“小时候,妈妈对我讲:大海就是我故乡。海边出生,海里成长。大海啊大海,是我生活的地方。海风吹,海浪涌,随我飘流四方……”

寿兀哈哈大笑:“这啥歌?忒煞难听!受不了你,俺下水逛逛。”出舱投水自去。风轻自知唱歌五音不全,荒腔走板,笑笑作罢。这家伙不知哪条筋搭错了,死活要跟着出海看热闹。底舱一个稚嫩的女声低低响起:“小时候,妈妈对我讲……”正是刚才风轻唱的歌。不但声柔音美,风轻唱跑调的地方她自己调整过来,十分自然动听。正是女鲛人。

闭目养神的黑衣女微微一惊,睁开眼睛。吃力地扭头四顾。外面睛空万里艳阳高照,舱中满舱敞亮,根本没有什么小女孩。讶问。风轻哈哈大笑。解释说舱内有被人们捕获的鲛人,他正要送他们回家。

本来这艘十几米长的双桅小货船并不适合出海远航,到广州时风轻曾经打算换大船。男鲛人却反对,说他们兄妹不能这样折腾换水。再说只要不遇到大风暴,这船还是勉强可用的。而他们可以预先感知风暴,真有风暴,避开就是。风轻全无航海经验,又自恃龙王附体水性了得,便罢了。寿兀这条鲢鱼精更加不把船大船小放在心上。航程中它大半时间都在海里,背着风轻猛吃海鱼。馋嘴的乌鸦同样大半时间弃主而去,央求寿兀施舍一二。实际上风轻自己并不能以身作则,嘴馋了或者要讨黑衣女欢心的时候,都会直接以心念召唤大龙虾乖乖过来让他抓来烤。

再一个鲛人兄妹也是要进食吃鱼的。出海之后,不能不放他们下海自行觅食。一开始还担心他们趁机溜了,还好他们信守诺言,每天晚上吃饱了又回到船上来。

风轻完全不懂操舟转帆等等航术,也不升帆,简单粗暴地命令海鱼们推送。海中水族比江河中多得太多,动力十足,航行极速。

日升日沉,在途非止一日。黑衣女生活不能自理,终于不再倔强,接受风轻服侍。三餐让他喂饲还好说,二便包括洗沐换衣服等等亲匿事都要风轻帮忙,这一下俨若夫妇。只不过做这些事时一个笑容满面甘之如饴,一个横眉怒目无可奈何。黑衣女自己宽解,反正他是瞎子看不见,反正伤好了必杀之,他命不久长,就让他摸摸碰碰也没事……风轻难免情动,想与她亲热,都会遭受她怒骂反抗,搞得他兴趣全无,后来再服侍她洗沐方便就变成了一件苦差事。黑衣女看他苦着脸过来服侍,心里头积攒的郁愤顿时消减许多。于是变本加厉,差使他做这做那,他稍有异动,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斥骂……

风轻心中叫苦,十分后悔带她出海。麻麻的,本来以为带出来孤男寡女,正好卿卿我我培养感情,没想到带了一个老娘出海啊!早知道就把她留在广州,雇个保姆照顾,管她跟隔壁老王私奔了呢。草!

满腹牢骚,惹来牛魔王嘲笑:“哈哈,活久见啊,俺老牛活了八千八百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大男人让娘们欺负成这个模样的。草,你还是男人吗?”

风轻死撑面子:“你个傻逼懂什么?这叫情调!最近从京城那边开始流行过来的。上等男人怕婆娘,下等男人打婆娘。”

牛魔王哟哟两声:“你还得风气之先,赶时代潮流?老弟,我对你的鄙视之情,就像这茫茫大海没有止境!如果要给这份鄙视加一个期限,我可以负责任地说:那就一万年!”

风轻怒目而视,除了污言秽语,一时想不到什么有力的反驳言语。至于他所会的污言秽语,牛魔王每一句都会,两人先前已经互骂许多回,再骂也没有意思。他心念一转,忍气吞声地问:“好吧死牛,那请教,要怎么样才能收服这死丫头,让她心甘情愿做我女奴?”

牛魔王拿跷:“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风轻冷笑:“除了强干这个没有半点技术含量的体力活,我看你也没啥可吹的!强干谁不会?我老家的大公鸡天天这么欺负母鸡!”

牛魔王受激不过,气哼哼地说:“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俺老牛活了几千几百年,不比你懂女人?好吧我告诉你!天下女人分四种。一点就炸的,打死不吭声的,假正经的,假不正经的。就是你们现代人所谓的暴烈的,绵软的,外刚内柔的,外柔内刚的。你说说你这女人属于哪一种?”

风轻不假思索:“胡说八道,天下女人才四种?一样米养百样人……嗯,好吧就算是四种……也对啊,四种血型,A型B型AB型O型。老牛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牛魔王冷笑,满脸傲娇:“好像有点道理?俺老牛说的话,句句都是真理!一句顶一万句!”风轻摸着下巴认真想了想,说:“小可怜应该是一点就炸型的。”

牛魔王左前蹄一点地面:“还算你有点脑子,要不然俺都懒得与你废话!知道这四种哪种最好对付吗?暴烈的最好对付。外柔内刚的最难对付。”

风轻诧异:“你没搞错?不是绵软的征服难度指数一颗星,暴烈的五颗星?”

牛魔王得意微笑,牛眼睥睨风轻:“就知道你没这境界。接下来的话听好了啊,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只要你掌握了此中精髓,纵横四海……纵横花丛无往不利,那是瓮中捉鳖十拿九稳,百发百中手到擒来……”

风轻急叫:“停停停,要吐了!”牛魔王一怔,不满地摇摇牛头:“瞧瞧,一不小心都染上你废话一堆的毛病了。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啊!言归正传。暴烈型的要怎么对付?你说什么?以柔克钢?呵呵,恭喜你回答错误!要恃强凌弱以钢克钢!暴烈型的只服拳头,只认实力!具体到你这个女人,你这呵护备至的方法完全错了,让她一天比一天看不起你。从现在开始不理她,让她认清现实,老老实实地向你低头。如果还不老实,那就开揍,揍得她怀疑人生!揍完了再覇王硬上弓!多来几回,彻彻底底消灭掉她的傲气。她只要没了傲气,马上就会低下头来。你实力足够强大,轻易就能让她死心塌地。如果你实力不足,那也要给她你即将强大的信号,让她有个奔头。就这么简单。”

风轻茅塞顿开,一时摩拳擦掌:“有道理!牛大哥,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生导师!嗯,那个,其余的三种女人呢?大哥一古脑儿说说?”

牛魔王看不远处白龙和有穷羿纷纷点头,一脸深以为然之色,心下得意,破天荒侃侃而谈:“假正经的外刚内柔,征服难度指数两颗星。她们也服实力,也要情调。但还是以实力为尚,所以不难对付,以柔克钢也好,以钢克钢也罢。就是软硬兼施,大棒加胡萝卜!绵软的女人难度指数三颗星。她们最容易征服,貌似只值一颗星,但是心性浮泛不定,是隔壁老王心中猎物的不二人选。不能专属于我,谈何征服?”

风轻击节赞叹:“说得好!不愧是大哥。最后一个呢?”

“最后一个假不正经的,难度指数五颗星!啥都无所谓,欢喜就好。问题是这种人心里喜欢啥呢?没有人知道,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也崇拜英雄,烈血肝肠;也喜欢文士,潇洒高风;逢场作戏,也能浅斟低唱;独自一人,又爱清静花香。简单来说对付这等人当然要投其所好,掻她痒处。问题是她在享受她的孤独呢,孤独就是她的好,那你凑上去干嘛?这种人生性高洁,比一般人爱面子,似乎可以针对这一点下手,可是你要学她的样,在她心里就是假模假样。人家是真性情,你是学的嘛,东施效颦,当然假了。再一个面子在她那儿只是装饰品,不是必须品,真的中了她的脾胃,面子也可以放开不要的,平时的假不正经可以变成真正的不正经。再说她连面子都可以丢下,那首先恃强凌弱这一招就不管用了。”

风轻叹为观止:“牛大哥你真牛!怎么懂得这么多?那请教,你家两位夫人分别是啥啥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