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高道李真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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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学武(4)

真果又上路了。

望着真果拖着沉重的脚步,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刘妙利顿生恻隐之心,对王妙生道:

“二弟,我们对这孩子是不是太残酷了?我担心他吃不消。万一遭遇不测……”

王妙生目视夜色中火把闪烁的光亮,动情道:“大哥,我何尝不担心?在这少年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便连遭遇都那么相似。”

王妙生曾经有一个美丽的未婚妻,却被恶霸欺凌致死。他为了报仇,上武当山学武,最后亲手杀了恶霸,从此踏上江湖。

“大哥,我们不是这样过来的吗?如果泽风过不了这一关,他就无法成大器。”

“是啊。”刘妙利赞同地点点头。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静谧的黑夜。

幽暗的夜色中,真果一手提桶,一手举着火把,攀行在山路上。远处树林里不时传来几声狼嚎猿啼,仿佛丛林中埋伏着瞪着绿眼的怪兽,随时可能伺机蹿出来,十分人。

真果并不畏惧。

从紫竹惨死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已无恐惧。只有仇恨。

雷声隐隐传来,风起,山雨飘了下来,浇灭了他手中的火把,他只得摸黑探索前行。

古木森森的林丛、山间的飘风,与突然而至的飞雨,似乎在考验着真果的意志。

他继续朝山上攀去,向上,再向上……

突然,脚下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凭着经验,他敏锐地感觉到是蛇的声音。

他停住脚步,看见草里闪着两点阴森的绿光,是眼镜蛇!他判断。

这条眼镜蛇正悄无声息地朝他袭近。想逃已经来不及了。怎么办?

他朝眼镜蛇拱手道:“蛇神,我不伤害你,请你也不要伤害我。你快走吧。”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嗖的一声,绿光不见了,眼镜蛇钻入草丛隐没了。

他松了一口气:“谢啦,我真果保证,今生永不伤害任何动物!”他冲着蛇遁去的草丛大声道。

此时,电闪雷鸣,大雨滂沱。真果躲进附近的岩洞里避雨,很快睡着了。他实在疲乏不堪。

翌日,天刚破晓,雷声远去,雨停了。真果出了岩洞,一直向下攀去。

雨后,山路泥泞难行。真果提着盛满温泉的水桶,深一脚浅一脚地上山下山。他小心翼翼地走着,尽量让桶里的水不洒出来。在过笮桥时,他基本掌握了平衡,即使摇摇晃晃,水珠一滴也没有倾出。

当他返回花溪谷,裤腿沾满了黄泥,那张刀削般俊美的脸庞变成了花脸,经了雨的衣衫也还是湿的。

“再去!”王妙生依旧冷冷道。

什么?他感到不解。我遵照师父的要求,提回满满的一桶水,怎么还让我去?真是个魔鬼教头!他心里嘀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王妙生盯着他充满委屈的眼睛,“温泉是热的,可你提回的水是凉的,说明你走得太慢。”

“我……”真果想说,雨后路滑不好走。

王妙生打断他:“不要辩解,我要的是热的温泉水,不是凉水!”

说完,他将桶里的水朝屋外泼去。

真果望了王妙生一眼,只好提起桶朝外走。

“两只桶!”王妙生又道。

“是。”真果有点不情愿地低声应道。

“大点声!”

“遵命!”真果挺直身子,大声道。

为了达到师父的要求,既要保证桶里的水满,又要保证水温,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翻山越岭取水回来,同时又要保持整个身体的平稳,难度非常大。

但越是如此难,越是练出了真果的轻功本领。加上他曾经从武侠秘籍里学过一点轻功,基础甚好。

三个月后,发生了惊人的变化,真果体内的真一之气被激发出来,内力增强,不仅能泥地疾驰,而且无论手里拿着多么重的东西,来回数里,身轻如燕。有时,连两位轻功上乘的师父都追不上他。

他终于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

“来,朝我攻击!”王妙生站在太极八卦图阵中,对真果道。

真果犹豫了一下,朝王妙生展开进攻。可是无论他如何狂暴地攻击,却怎么也够不上王妙生的一片衣角。

“太极之力并不是如羽箭一般‘奔的’而去,而是像旋风一样旋转呼啸‘穿的’而过。”王妙生对他讲太极拳要领。

“出拳如大海,滔滔不绝。”真果默念要诀。

“步法轻灵,内气沉着,进退自如,拱手连环,随机应变。这些要诀你要记住,我现在将太极拳中的精微变化和招式一并传给你。”王妙生道。

真果当即跪倒在地,拜了几拜:“谢谢二师父!”

王妙生将“玉女穿梭”“青龙出水”“白虎下山”“玄武出岫”“朱雀振翅”“金刚捣雒”等六十四种招式比画给他看。

这六十四种招式,都是按太极八卦的六十四种变化而创,实是繁复奥妙。

真果看得眼花缭乱,但凭他的聪明过人,已领悟了近半。

一年之后,他的太极拳已达到随念所发、随心所欲的境界。王妙生十分满意。

大师父刘妙利又将六合拳法传授给他。

六合拳源于元末明初的少林寺。据传是少林寺烧火僧许那罗和尚根据日常僧人格斗的多种招式创编的。是历代武僧名师授徒传艺的重要套路之一,是训练打擂的基础。

六合指东南西北四方与上下,练拳要按龙、虎、鹤、兔、猴五形和八卦方位习练。前后、左右、上下都需照顾,做到手与眼合,步与身合,智与力合。

六合拳技击是眼观六路,拳打八方,以守为攻,以攻为守,前后左右攻守兼备,随机应变,刚柔相济,动静分明。

“招法准,速度快,步法稳,出手狠。手动眼随,步动身随,心动意随。”刘妙利一边对真果讲解要诀,一边与王妙生对练示范。只见两人一打,二拿,三摔,一个动如行龙,一个定如卧虎;一个迅如狡兔,一个灵如猿猴。

饶是真果悟性过人,一时也只明白三招五式。但他勤学苦练,爱琢磨,不到半月,已能与大师父过招。

刘妙利见他悟性特强,进步惊人,又肯吃苦,十分喜爱,便叫他去资中县找一位姓董的武师拜师。这位董武师是刘妙利的至交,身怀绝技,闻名武林,拳法在刘妙利之上。

真果遵照师命,出了花溪谷,一路翻山越岭,来到资中县蔡家场拜师。

董武师见真果如此年少,拳法竟出神入化,大为震惊,又因受刘妙利所托,便欣然将他不外传的绝技“弹杀棍”一并传给他。

弹杀棍法,千变万化,集勇猛、变化于一身,棒从手中弹出,四面八方都是棒,纵有十几个敌人,均百发百中。其棒法精妙,刚劲有力,已臻武学的绝诣。

学成归来,真果继续日日苦练。他还将太极拳和六合拳的精要融合在棍法中。半年工夫,他的棍法已臻至高境界。

刘、王两位师父见真果不怕吃苦,悟性极强,便加紧训练他的基本功,混元桩、无极桩。又过了半年,真果已会太极八法、十种腿法、六十四种步法。

转眼间又到了秋天,从真果到花溪谷拜师学武,已近三年。

“三年之后,我必回来报仇。”他的耳畔回响曾经跟义父说的话。

现在,报仇的时候到了。此时,真果十八岁。

第四节 声震武林

山岩上的一棵松下,王妙生与刘妙利在下棋。因为棋力相当,两人静静地对坐,一白一黑的身影,像悟道的高人。偶尔,他们中的一位落下一粒棋子,传来一声“将军”。这声音在静谧的山谷转了转,才会消失。

真果立在旁边多时,欲言又止,不敢惊扰两位师父。

过了一会儿,王妙生手拈一粒白棋,眼睛盯着棋盘,对真果道:“说吧。”

真果鼓起勇气道:“二位师父,泽风可以出师吗?”

“不可。”王妙生断然道。

真果吃惊地望着王妙生,又把目光投向刘妙利,希望大师父能帮自己说话。

刘妙利摇摇头,爱莫能助的表情。

真果跪倒在地,拱手道:“泽风感恩二位师父传授我众术绝技,还望成全弟子报仇之心!”

刘妙利对他道:“小子,我跟你二师父商量好了,你只要打败擂台高手,我们就放你出谷报仇。”

“擂台?”他一头雾水。

王妙生转过脸对真果道:“近日川中武林北派高手擂台赛,我已飞鸽传书,替你报了名。你若拿下冠军,便准你出师。”

能站在擂台上,与武林高手过招,对于十八岁的真果来说,像做梦一样,他又激动又不敢置信。

“你要想证明自己,先过关斩将吧。”

“师父,我行吗?”真果没有底气,弱弱地问。

“你还没去,就已经在心理上打败自己了。我看你还是不必去了。”王妙生冷冷道,正要往棋盘上落子。

“二师父,不能!”真果盯着棋盘突然叫道。

王妙生停住,转过脸看着他。

“您的马要被吃掉了。”

王妙生低头一看,果然,刘妙利过河的卒已潜伏在身边,正伺机吃掉马,兵临城下。

“哈哈。”刘妙利大笑,“二弟,你输了。”

真果起身,走到棋盘边,在刘妙利的黑子阵营里,落下白子“車”。幽静的松下,传来他淡定的声音:“将军!”

刘妙利大吃一惊。

王妙生微微一笑,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心里惊叹真果天赋异禀,竟对此残局有破解之道。

“去打擂吧。”

“是,泽风一定不负二位师父厚望!”真果大喜,拱手相拜。

遂宁,川中一处宁静的所在。古寺和道观隐在青山绿树间的云霭里。

一切喧嚣在袅绕的香火和晨钟暮鼓里,归于寂静。

而一场武林擂台赛正在这隐秘的山谷中悄然展开。各路武林高手云集,皆是各自门派的佼佼者。

场地是一个可以容纳上千人的坝子。用木板搭着一丈高的擂台。擂台下,坐着几位身躯凛凛、仪表威肃的武林名家前辈,一看便知,他们都是这场擂台赛的评判。

周围站着黑压压一片围观者。

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喝彩声之后,一个又一个比武者狼狈地走下台去。台上留下真果一个人。

真果高而清瘦,如玉树一般静静地站在台上,一袭白衣如雪,身形姿丽,如瀑的青丝披在身后,有飘然出尘之感。目光射如冰蓝色的寒星,令人心头一凛。那张刀削般俊美的面庞不动声色,多了几分淡定和从容。

“这少年十八九岁的年纪,看上去斯文秀气得很,却没有想到,竟打败了东西南北四大高手,真是天下之大,能人辈出,后生可畏!”台下,一位像是武林领袖的长须老道对坐在身旁的另一位评判说。他的目光里流露出赞叹之情。

“是啊,一个无名小辈如此神勇无敌,简直是天人哪!”旁边的人也禁不住惊叹。

“此话为时过早!”一个肃杀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

这隔空传音,唯有内功极为深厚的人才能听见。那位北派武林领袖长须老道心头一凛,暗道:“怎么这个魔头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