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白骨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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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养疴

我听见族叔说可以救我的时候,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从坟山上回来到现在,我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现在我只想睡一觉,等醒过来,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旁边的胡大力在族叔家转来转去,插嘴说:“叔,你能救初九,这不是好事吗?你老哭丧着个脸干什么?”

族叔朝他吼了一声:“我早就让你滚了,你怎么还在我家?”

这也就是胡大力,被人这么骂还笑嘻嘻的,别人早就恼了。他朝族叔咧了咧嘴,说:“走走走,以后你求我我都不来。”

然后他掀开锅,从里面拿了两个包子,一边吃,一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时候天还没有亮,族叔坐在椅子上发呆。有几次我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帮我驱邪,但是我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咯咯咯……我喉咙里发出来一阵笑声。我连忙慌张的捂住自己的嘴。

族叔瞟了我一眼,神色古怪的说:“行了,你别催我了。”

我连忙解释说:“叔,刚才不是我在出声,是我这喉咙,不知道怎么回事……”

族叔嗯了一声:“我知道,刚才是你干爷的声音。”

我的眼睛瞪得老大:“什么?我干爷?”

族叔点了点头:“你在金蟾庙出事了。那东西很快就会来村子里找你。你干爷藏在你身上,你就变成半人半鬼了。那东西只顾着找活人,多半就把你略过去了。”

我听到这里,忽然明白过来了,我在坟山脚下看到的族叔,很有可能是我干爷弄出来的。这么说,那一团黑气,其实是我干爷?他要藏在我身上救我?

我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心里有点发毛。虽说干爷是我的至亲,可是有一只鬼藏在身上,总觉得别扭。

族叔对我说:“你干爷怎么做到的,我也不清楚。反正你这条命暂时保住了,那你就机灵点,多活几年,别让他白费心思。”

谁不想活着呢?我使劲点了点头。

族叔站起来,叹了口气说:“行了,那我就告诉你,怎么救命。”

他随手把灯关了,摸着黑蹲下身子来,开始敲脚下的青砖。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农村里盖房子,先要挖粘性好的胶土,打成土坯,晾干了盖成房子。然后在外面裱上一层青砖。如果青砖有剩余的话,就会铺在地上,平平整整,显得干净。

族叔家的地上,就铺着这样一层青砖。他敲了十来个砖,忽然停住手了,然后拿出来小刀,把那块砖挖出来了。

借着外面漏进来的月光,我看见青砖下面有一个油纸包,纸包打开,露出来一把黄澄澄的钥匙。

族叔拿着这把钥匙,打开了一个铁箱子,又从里面拿出来一只小木盒。

我看他收藏的这么仔细,估计是什么宝贝,于是凑过头去仔细看。结果木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团黑紫色的东西。像是团成一团的大树叶,又像是风干了的大蘑菇。

我问他:“叔,这是什么宝贝啊?”

族叔说:“这是我的胎盘。”

我差点吐出来。

族叔却不看我的反应,他又打开柜子,拖出来一只更大的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有一个布偶人。

布偶和真人一般大小,脸上画着五官,仔细看的话,这娃娃的模样和族叔很相似。

我顿时觉得身上发寒,族叔正在黑暗中忙碌着,而我越看越觉得他诡异。

我有些怕了,于是慢慢地向门口挪,万一过一会有什么怪事发生,我也好及时反应,离开这里。

族叔是背对着我的,可是他好像看见了我的动作似得,幽幽的说:“出了这个门,死了可别怪我。”

我马上就不敢动了。

族叔把布偶人正过来,让它正对着我。我看见布偶人盘着腿坐在地上,手里面捧着一个小铁盆,里面不知道烧着什么东西,忽明忽暗的。

借着那团火光,我看见布偶人正一脸微笑的看着我,别提多阴森了。

我哆嗦着说:“叔,你到底想干嘛啊?”

族叔和布偶人背靠背坐着,也不看我,就对我说:“这东西是我养的疴,你看像我吗?”

我愣了一下,心想:你又没病,在家里准备这东西干什么?不嫌晦气吗?

族叔还在幽幽的说:“我跟你讲过,年轻的时候,我去坟山上葬病,结果念错了名字。在床上躺了七天七夜,是不是?”

我嗯了一声。

族叔说:“本来我快死了,后来是你干爷,也就是我五大伯,他告诉我一个办法,救了我一命。不过我从此以后就被山上的东西惦记上了。这个办法不说出来,我还能继续躲着,一说出来,它肯定来要我的命。”

我听到这里,忽然明白族叔为什么一脸哭相了,他这是要用自己的命换我的命啊。

我脱口而出:“叔,那你别说了。”

“晚了。”我听到族叔苦笑了一声。

紧接着,院子里就起了一阵风,风声呜呜的响,刮得屋门来回摇晃,在黑乎乎的夜里别提多吓人了。

我忽然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我们的屋子。我神经兮兮的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可是我就偏偏觉得有个人正站在那里,歪着头看我们。

“叔,你感觉到没有?”我问族叔。

族叔不回答我。只有那个布偶人正咧着嘴朝我笑。

然后,我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是从院子里传来的。

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我缩在门旁边,战战兢兢的的向外面看。看不见人,只能听到声音,一步,两步,三步……距离屋门越来越近。

我心理实在承受不住了,大叫了一声,把屋门重重的关上了。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被我关在门外了,我开始剧烈的喘粗气。

喘了一会,我扒着门缝向外面看,院子里很安宁,好像那东西已经走了。

这时候,我身后轰的一声闷响,我回头一看,布偶人烧起来了,火焰熊熊,很快就蔓延到全身,变成了一个火人。

族叔就坐在布偶人旁边,动也不动。我生怕他被烧到,连忙跑过去想把他拉起来。谁知道族叔朝我使劲眨了眨眼,用口型比划了一个字:哭。

我愣了一下,忽然福灵心至,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念叨:“叔啊,你怎么就给烧死了呢……”

族叔赞许的点了点头。

也就两三分钟的工夫,布偶人烧成了飞灰。这时候,屋门吱扭一声,像是被风吹开了似得。

随后,我觉得身上一松,那种压抑的感觉消失不见了。

我瘫坐在地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大汗淋漓了。

族叔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的说:“好了,那东西走了。”

我问族叔:“是金蟾庙里的东西吗?”

族叔点了点头:“这疴是我的替身。我养了快二十年了,同吃同住同睡,又让它捧着我的胎盘烧。总算把金蟾庙里的东西骗过去了。”

我想起来族叔整天和一个布偶人呆在一块,顿时觉得心里发毛。与此同时,我又很庆幸:“好了,总算是躲过一劫。”

族叔坐在地上,也挺庆幸的说:“是啊。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今天挨了这一刀,我轻松了不少。初九啊,你回去睡一觉,养好了精神,我带你去驱邪。”

我答应了一声,就离开了族叔家。折腾了快一夜了,我该回去看看干爷的丧事怎么样了。

谁知道我刚刚走出族叔家的大门,那种感觉又来了。好像有个人正站在我身后,死死地盯着我。

我缩了缩脖子,猛地一回头。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看不见。

我心里一沉:“完了,金蟾庙里的东西还没走。族叔没骗过它?”

紧接着我又反应过来:“不对,它如果是来找族叔的,就应该进院子。干嘛在街上盯着我?难道……它是来找我的?”

想到这里,我猛地打了个寒战,我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往家赶。与此同时,我竖着耳朵听后面的动静。我没有听到脚步声,只听见一阵沙沙沙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快,距离我越来越近,好像担心我跑了似得。

我站在原地不敢动了。我看不见它,但是能感觉到它。那东西绕着我转了一圈,停在我面前,好像在观察我。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连气都不敢喘。

偏偏这时候,我喉咙里又发出一阵怪笑: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