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警犬出击·义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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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意外的罪证

1

凌晨四点多,大漫和拉拉接到紧急出动的命令。

吉普车出城不久就拐上了一条碎石小路。一小时前下过雷阵雨,夜空是一片诡谲的铁灰色。路的一边是黑森森的树林,另一边则有两道无休止的“暗重的光”。这是一条与铁道平行的便道。拉拉眼中的“暗重的光”是车灯在潮湿的铁轨上反射出来的。车速很快,吉普颠簸得很厉害。大漫不断地用手机和人通话。汽油味,皮革味,枪弹的钢铁味,男人的汗味……马达的轰鸣声,碎石的飞溅声,汽车“骨骼”因颠簸发出的嘎嘎声……这一切构成一种紧张的气氛。拉拉喜欢这种临战的紧张。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排亮着灯的房子。这是火车。在拉拉看来,火车就是比汽车长得多的、能够移动的房子。这列火车并不在移动,移动的是吉普车。

火车在等待拉拉所乘的吉普车。火车上发生了命案。

火车并不是因为发生命案而停下,停下是因为前方发生了小规模的山岩坍方。一小时之前的那场雷阵雨非常猛烈。

命案发生在软卧车厢。这节车厢靠近盥洗室的几间包厢并没有卖出票去,应该是空着的,却有一位乘客从另外的包厢转移到了盥洗室隔壁的包厢。这位知识分子模样的乘客向列车员小周打过招呼,说他神经衰弱,希望得到照顾,让他一个人住进这个包厢。小周同意了。这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挺像他中学时代的语文老师。

死的就是这个中年男子。他圆睁双目,仰躺在床位上,一把漂亮的英吉利小刀准确地刺进了他的心脏。发现命案的并不是小周,而是一个起夜的乘客。这个旅客名叫王蒙,和一位著名作家同名同姓,所以一听就不会忘记。王蒙在火车临时停车后起床去卫生间,回来路过那个包厢时天空中正好来了一个残余的闪电。在闪电的光照里,他看到了那个血淋淋的场面。列车长立即下令保护现场。乘警封锁了7号车厢,而且让7号车厢的乘客不要走出包厢,以配合警察破案。在这种情况下,警犬是有可能对侦破案件起到作用的。

拉拉随大漫登上了火车,直接进入7号车厢,进入那个包厢。

火车里的气味相当复杂,拉拉只能挑选那些最新鲜的气味线来进行分析。除了血腥味,包厢里还有浓烈的食物香味。床头小桌上有半只吃剩的烧鸡,一个空啤酒瓶和几个富士苹果。苹果是放在一张当天的晚报上的,其中一只已经削去了皮,并被咬过几口。削去皮的苹果呈现出一种铁锈般的黑褐色。列车员小周见到死者削苹果用的就是那把漂亮的英吉利小刀。

大漫示意拉拉特别注意刀柄上的气味。拉拉用深呼吸仔细辨别刀柄上的气味——刀柄上,除了死者的气味和苹果味外,隐隐的还有一种特别的气味。在进入包厢之前,大漫让拉拉预先嗅了进入过包厢的5个人——王蒙、列车员小周、列车长、车警老张和小牛。拉拉嗅遍了包厢,没有找到第6个人的气味。这个特别的气味不是这5个人的。事实上,这个特别的气味不是人的体味,而是一种凉丝丝的食物的气味。拉拉开始在包厢里寻找凉丝丝的气味……找到了,但是非常稀薄。拉拉小心地循着气味走出包厢,发现这条气味线是向左右都有延伸的。拉拉先左拐,慢慢就到了另一个包厢。车警老张开了包厢的门,先进入,让里头的乘客不必紧张,然后由大漫控制着拉拉进入。拉拉并没有在包厢里找到气味的源头。

在回发事包厢途中,那个凉丝丝的气味把拉拉引进发事包厢隔壁的包厢。王蒙、列车员小唐等这时都集中在这间包厢里接受警员询问。拉拉一步一步走近王蒙,把鼻子指向王蒙的左边裤袋——凉丝丝的气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拉拉翻起上唇,低沉而有威慑力地吠叫起来。

大漫锐利的目光盯住了王蒙的眼睛。

王蒙把左手插进裤袋,把裤袋整个儿翻拉出来——裤袋里什么也没有。王蒙用求助的目光回应大漫:“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虽然拉拉无法将它的发现精确地告诉大漫,但拉拉的反常举止还是引起了大漫的注意。拉拉是训练有素的警犬,它知道王蒙这个人到过凶杀现场,若非有特别的发现,它是不会对王蒙有此一举的。王蒙的裤袋里装过的东西很可能与刀柄上的气味相关。可现在口袋是空的,拉拉的指认对到过现场的报警人来说没有证据意义。

大漫问:“王蒙,你这个口袋装过什么东西?”

王蒙说:“没有啊,我两只裤袋都是空着的。噢,对了,我有把手插在裤袋里的习惯,而我的左手刚才可能碰到过那个刀柄。我是碰过刀柄的,因为我一开始没想到那是个刀柄。那个刀柄很漂亮。唉,我今天真是晦气……”

如果王蒙真是凶手,那么这个人是个非常狡猾、非常老练的家伙。王蒙当然无法排除嫌疑,但拉拉也无法提供证据。

大漫捋捋拉拉的头,说:“拉拉,镇静,继续追踪!”

回到案发包厢,拉拉在刀柄上复习了一下气味,然后走出包厢向右搜索……拉拉走进了盥洗室,盥洗室是开着窗的,通风很好,那种凉丝丝的气味消失了。拉拉却在脸盆里逮住了一个血腥味——没错,是被害人的血!

拉拉冲着脸盆低吠,向主人报告它的发现。

同来的警员用棉球仔细吸附脸盆里的水迹。如果化验确认脸盆里有受害者的血,能说明两点:一、不是一起自杀事件;二、凶手行凶后到过盥洗室。

大漫让拉拉注意盥洗室隔壁的厕所,但拉拉进入后并无发现。

警方在车上留下三个警员继续调查,大漫和小金带着拉拉先撤下了火车。

出乎意料的是,拉拉下车之后竟然有了重要的发现!

2

拉拉一下车就到了盥洗室的窗下。它在盥洗室时就曾对这扇开着的窗产生过想法——凶手是不是从窗口跳出去了?显然,拉拉是把火车当作房子了。火车当时是奔驰着的,而且这种窗子根本通不过一个成年人。这一点正是大漫和小金忽略了车窗检查的原因。

拉拉发现的是车体上的一处钱币大小的血迹。这时正是凌晨五点多,乌云散处,黎明的青光已经出现,车体上的血痕历历可见——是的,这血迹还是新鲜的!拉拉激动地吠叫着——这真是死者的血!

凶手无法通过窗子,可他有可能将需要避人耳目的东西抛出窗子。抛出的是不是沾着血的手套?手套在下落时有可能因为风在车体上吸附了一下。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只手套上一定留有凶手的信息!

大漫拍拍搭档的头。这是一种鼓励,也是一个提示:你的发现我们知道了,现在要继续工作。

拉拉明白了,开始在地上搜索,一下子就逮住了血腥味。伴着这血腥味的还有两个气味:一个是凉丝丝的气味,还有一个是某种野兽的体味。拉拉上线了,绷紧牵引索向火车头方向跑。而这个方向是大漫和小金无法接受的——凶案发生时,火车还没有停下来,而且火车一直是逆风而行的,要找手套只能朝相反的方向去才对啊!

大漫提醒拉拉:“拉拉,不对,再来一遍!”

拉拉复查之后坚持它的方向。

大漫也坚持观点,紧紧扯着牵引索。

小金说:“拉拉,我们上吉普,我们要朝车尾方向搜索!”在小金的预料中,那个“手套”在车尾方向很远的地方。这时可不能闹出刻舟求剑的笑话来。

拉拉举头看着主人。它的恳切而焦灼的目光在说:请相信我,请相信我!

大漫松开了牵引索。毕竟,最理解拉拉的是他,最信任拉拉的也是他;毕竟,现场出现反常情况是完全可能的。比如:血手套难道不可能黏附在潮湿的车体上一直没有掉下去?掉下去之后难道不可能发生意外的情况?

3

向车头方向走出一箭之地,拉拉的嗅觉受到了另外一种强气味的干扰。拉拉一抬头就看见铁道边草丛里有一条黑影向灌木丛蹿去,一眨眼就不见了。那是一条黄鼬!

这是一个提示。拉拉确认那带血的罪证是被另外一条黄鼬衔走的。从小生活在铁道边的黄鼬对火车是非常熟悉的。因为火车上常会抛下一些可口的食物,它们对火车还是颇有好感的。

又走出一箭之地,那个“三合一”的气味线转而离开了铁道,向小树林方向而去。拉拉想:那里可能有黄鼬的巢穴。

跟在大漫身后的小金发出了更大的怀疑:“大漫,更不对了吧!”

这时的大漫已经想到了有野兽的参与,说:“你就看吧。”干脆就解开了拉拉的牵引索。

拉拉箭一般向小树林冲去。不一会儿就在那里发出了胜利的欢呼。

大漫和小金赶到时,看到拉拉正冲着一块沾有血迹的手帕吠叫。那手帕挂在一根低垂的树枝上。这是那条黄鼬晾在这里的,等手帕干了,它自会收进巢去当被褥的。对黄鼬来说,一块沾有血迹的手帕是香喷喷的床上用品。

对王蒙来说,这块手帕是要命的罪证!

时下,身带手帕的男人已经并不多见。大部分与王蒙同包厢的乘客都对这块手帕留下了印象。这块沾有王蒙体味的手帕和蓝箭口香糖曾经一同放在王蒙的左裤袋里。

事后,受人雇用的杀手王蒙在供词里是这样叙述的:我掏出手帕包在刀把上,然后把小刀猛刺进目标的心脏……到了盥洗室,我先把沾了血的手帕扔出窗外,当时火车在飞驰,外面在下雨。我用肥皂仔细地洗了手,回到床铺上,等着二十多分钟后到站下车。正是午夜,我估计在这二十多分钟里不会有人发现凶杀现场。倒霉的是前方发生了坍方,车停了。我只能下床当报警人了,否则没法解释我在现场留下的气味。是的,我想到了会有警犬参与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