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里咕噜一阵以后,妇女对我说,吃过早饭以后,赶紧再到南山坡那户人家里去一趟。
我见妇女显得还挺急,就问妇女,他们家里是不是出啥事儿了,妇女没吱声儿,等我再问,妇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死活就是不说。
没办法,吃过早饭以后,我风风火火又赶去了南山坡。
到了那大娘家门口,抬手刚要敲门,院门居然自己打开了,我一愣,没等回神儿,就见年轻男人单手夹着孩子从门里冲了出来。
孩子哭闹起来,院里也传来女人了哭声,我一脸疑惑,就想上前问问出了啥事儿,不过还没等开口,年轻男人狠狠瞪了我一眼,夹着孩子迈脚出门,连停都不停,直冲冲地离开,看上去火气很大似的。
随即,昨天那位大娘从门里追了出来,冲年轻男人大叫一声:“你要把孩子弄哪儿去!”
年轻男人头也不回,冷冷吼了一声:“不用你管!”
大娘顿时一脸愁容,“这日子可咋过哟!”
我连忙冲大娘问了一声:“大娘,这是咋了呀?”
大娘扭头朝我看了一眼,似乎这才察觉到我,答非所问地跟我打了声招呼,“小师傅来了呀。”说完,想要去追赶年轻男人。
我连忙又问道:“大娘,家里出啥事儿了,那大哥要把孩子带哪儿去呀?”
我话音还没落,年轻女人、也就是孩子的母亲,也从门里追了出来,孩子母亲一脸泪痕,似乎听见了我的话,冲我说了句:“他爸要把孩子扔了。”
“扔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咋一下子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呢?我不解问道:“为啥要扔孩子呀?”
大娘和孩子母亲同时看了我一眼,居然都没理我这茬儿,快速朝年轻男人追了过去。
我顿时一脸疑惑,站在门口没动,就见婆媳两个很快追上年轻男人,跟男人抢夺起了孩子,年轻男人似乎架不住自己母亲跟自己老婆的纠缠,最后扔下孩子,一个人愤愤离开了。
婆媳俩抱着大哭的孩子,流着泪回来了,来到门口,我还在门口站着,大娘看了我一眼,把孩子交给年轻女人,女人紧紧抱着孩子走进了家门。
大娘停在门口,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沙哑着声音问了我一句:“小师傅,你、你今天咋又来了呀?”
我舔了下嘴唇,这次实话实说:“今天早上老姑仙她老人家说,你们家里要出事儿,叫我赶紧过来看看。”随即顿了一下,我又问道:“大娘,家里到底出啥事儿了?”
大娘随即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打眼看看我,“你进来,到家里坐吧。”大娘的意思,可能要我进去,跟我详细说。
跟着大娘进了他们家,来到堂屋,大娘给我倒了杯水,坐到了我旁边,我朝她一看,一脸愁容,坐在那里还唉声叹气的,我忍不住又问她,“大娘,您别叹气了,家里到底出了啥事儿呀?”
妇女沉吟一会儿,这才给我说上。
原来,昨天夜里,他们全家人做了同样一个梦,梦里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上他们家里来了,男人说,家里这孩子是他的,要把孩子带走,大娘他们家里人一听,当然不同意,就跟那人争执起来,那人争执不过,最后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留下一句话,三天以后,再过来把孩子带走的!
原本只是个梦,但是,他们全家居然都梦到了,早上吃饭的时候,大娘自己先跟儿子儿媳妇说了这个梦,儿子儿媳妇一听,惊愕不已,各自都说昨天自己也做了这个梦,而且,三个人在梦里说的话都一字不差。
震惊过后,大娘的儿子就质问孩子的母亲,孩子到底是谁的。孩子母亲一脸委屈,不知道该咋解释了,她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根本没跟任何男人接触过,更别说梦里那人了,连见都没见过。
儿媳妇解释不清楚,儿子就跟她吵了起来,两口子一吵,把孩子吓到了,在旁边就哭上了,男人见状,当即把火发到了孩子身上,说这孩子是个野种,不能留着了,抱起孩子就出了门。后来的事儿,就是我在门口看到的那些了。
大娘说完,我点了点头,不过说真的,这事儿听上去挺稀罕的,尤其梦里那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难道这孩子,真不是他爹亲生的?
我转念又一寻思,不管这孩子是谁生的,我过来的目的,还是劝他们家里人去老姑庙里还愿,只要还了愿,老姑仙就能帮我留下那兄弟俩,至于孩子是谁的,好像也不关我啥事儿。
于是,我对大娘说道:“大娘,要不这样儿吧,您现在就准备东西,咱今天就上老姑庙还愿去。”
“还愿?”大娘看了我一眼,叹气道:“小师傅,我哪儿还有心情去还愿呐!”
我又说道:“你们梦里那个男人,可能就是因为您家没还愿,才过来要孩子的,就是想把孩子收回去。”
大娘一听,问道:“那他咋说……是他的儿子呢?”
大娘这么问,我不知道该咋回答了,只好接着糊弄,说道:“可能……可能这就是个借口吧,您今天就去老姑庙里还愿,还完愿再求求老姑仙,让老姑仙出面,把那个男人赶走。”
大娘一听,又叹了口气,最后说了一句,“看来,眼下也只能这么办咧……”
这一天,我就留在大娘家里,帮着他们婆媳俩准备还愿的东西,当时他们许的愿就是,给老姑仙摆桌大供,再弄上几瓶好酒,还要烧个纸人过去,伺候老姑仙。
傍晚,我们把还愿的东西准备齐全了,最不好弄的是纸人,一天做不出来,只好在纸折店买了个现成的。
临出门的时候,大娘的儿子回来的,浑身酒味儿,醉醺醺的,进门瞪了我一眼以后,就回他自己屋里睡去了。大娘儿子一回来,婆媳俩就成了惊弓之鸟,生怕他趁醉再扔孩子,不过,男人躺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大娘交代儿媳妇,带着孩子到她屋里去,把房门再抵上,儿子要是还想扔孩子,不给他开门。
交代完了以后,我和大娘两个人,一人拿着供品,一人拿着纸人,悄悄离开家,赶去了老姑庙。
等我们来到老姑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来钟,当时,陈辉他们几个都已经吃过了饭,庙里的庙祝妇女,见我带大娘过来还愿,十分的热情,随后,几个人一起动手,把供品在庙里摆上了。
摆好以后,庙祝妇女让我们几个先到庙外头回避一下,因为还愿这个,不相干的人是不能在场的。
至于妇女领着大娘在庙里怎么还的愿,我们不知道,我们也没兴趣知道。
在庙外面大概等了能有一个多小时,庙祝妇女招呼我们几个回去,那位大娘呢,从庙里出来了,跟我们辞行。
这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最少在晚上十点多钟,回南山坡还得二十里地的路,大娘她一个人夜里回去不安全,我就想送送她,谁知道,大娘不让,说自己过去经常走夜里,没事儿的,最后没办法,我只把她送出几里地,然后我就回来了。
回到庙里,庙祝妇女已经把那些还愿的供品收起一些,那些不能过夜的熟食,让我们几个赶紧吃掉,要不然明天变味儿就不能吃了。
强顺一听乐坏了,拉着我跟傻牛坐下,陈辉没吃,摇摇头到外面去了,庙祝妇女也挺豪爽,跟我们坐在一块儿,又拿出一瓶酒,我当时还没吃晚饭,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坐下吃喝起来。
庙祝妇女居然也能喝点儿酒,还会抽烟,三个人不知不觉喝了两瓶。
当天夜里,我醉醺醺地睡去,也不知道睡到啥时候,突然,莫名其妙的自己醒了,紧跟着,就听外面一下一下有人敲门,我从铺盖上坐了起来,心说,这大半夜的,还会有人来庙里烧香么?
敲门声一声、一声,看样子不把门敲开是不会罢休的,我只好穿上鞋去开门。
记得这天夜里没月亮,黑漆漆的,我把院门打开朝外面一看,居然没人,我就是一愣,连忙走出院门朝路上看看,还是没人,一条人影都没有。
敲门的难道不是人?转身回庙里,然而,刚把身子转过去,顿时吓了一跳,就见院里不知道啥时候出现了一条人影,看身形像是个女的,披头散发,正一步一步往庙堂里进。
我忍不住冲她叫了一声,“哎,大半夜的,你还来庙里烧香呀?”
女的没理我,我当即感觉不对劲儿,快速进了院儿。这时候,女人已经迈脚进了庙堂,我紧走几步追上女人,打眼一看,居然是那位大娘,顿时疑惑不已,轻声问了句:“大娘,您咋又回来了?”
大娘一声不吭,也不理我,走到神像跟前,身子一矮,跪在了蒲团上面。这时候,我感觉大娘有点诡异,连忙又问道:“大娘,您是又遇上啥事儿了吗?”
话音没落,大娘一弯腰,冲神像磕了个头,紧跟着,我就感觉眼前一花,蒲团上啥也没有了,大娘居然消失不见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似的,随即一个激灵,醒了。
从铺盖上抬起头看看,天已经亮了,窗外阳光明媚,好像已经是上午时分,随即回想刚才那一幕,应该是个梦。
从铺盖上坐起身,左右看看,陈辉跟傻牛似乎已经起来了,没见着人,强顺还在我旁边睡着。
给自己稳了稳神儿,从铺盖上站起身,我走到神像跟前,冲神像鞠了个躬,说道:“老姑仙,您的事儿我已经给您办成了,我的事儿,您也该给办了吧?”
话音没落,外面传来一阵嘈杂,我扭头朝院里一看,就见妇女的儿子,也就是那年轻男人,怒气冲冲走进了院里,大叫道:“那小道士呢,给我滚出来!”
庙祝妇女从旁边出来了,问年轻男人咋回事儿,男人不理她,我连忙从屋里出来了,男人见到立马儿破口大骂,骂的十分难听。
我也来了火气,招谁惹谁了我,当即大声冲他叫了一句:“大哥,我怎么了你,为啥骂我!”
我这话一出口,年轻男人显得更加怒不可遏了,直接朝我冲了过来,二话不说,轮拳头就打,我赶紧朝旁边闪躲,一边躲,一边大叫:“你为啥打我,我哪儿得罪你了!”
年轻男人根本不理会我的话,嘴里大叫着,非打死我不可。
就在这时候,陈辉跟傻牛出现在了院门口,傻牛一看年轻男人追着我打,立刻大吼一声,冲过来一拳把年轻男人打翻在了地上。
年轻男人不服气,跟疯了似的,站起来就跟傻牛打,傻牛单手揪住他衣领子,一把又将他摔在了地上。
年轻男人身材瘦弱,到傻牛跟前,就跟小孩到大人跟前差不多,只要傻牛想动手,年轻男人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陈辉见状,连忙喝住傻牛,扭头问我咋回事儿,我冲陈辉摇了摇头,“这人就是昨天来还愿那大娘的儿子,我没得罪他,谁知道他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