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许愿的样子很狂热。
似乎对于许愿非常有期待感,啰里啰嗦的说了很多,样子很兴奋,十多分钟后才离开。
等那村民走了过后,我才反应过来。
之前那老汉说,自己是陪着老伴进来避难的,现在想来根本就没有老伴,他是一个人进来的,在骗我们。
他的老婆,是在这里许愿得来的。
而转念又想,我彻底明白了老汉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老婆,送来陪我睡的怪事!
因为他知道自己要变成牛了,没了他,他的老婆会回去,只得打算把他的老婆送给我,让我继续去许愿,让她当我的老婆。
我扭头,看向远处屋里正收拾屋子的“沈芸”,笨手笨脚的,老汉教了这么久还只是会炒两个菜,打扫一下卫生,不由得心中有些感触。
“真是又伤感,又让人叹息。”
这时,罗采薇眯着眼睛说,“这让我不由得想到了一句话:只要生活过得去,哪怕头上有点绿。”
罗采薇的话实在气人。
但我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我大难临头,在渐渐的变化成怪物,那片我天生阳气重,还有老道的手掌骨,我也撑不了多久。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迟疑了一下,说:“刚刚那村民说,明天就是预定的祭拜日,这里的村民都会到到神庙里,见到那桃花仙,说是许愿我的确也要许愿,因为我要许愿得来一具身体,给沈芸用。”
我已经能隐隐猜到,为什么芸女让我来这里借一具身体了,桃花仙拥有制造身体的能力,沈芸因为芸女的缘故用不了普通的身体,如果她用心制造一具量身定制的身体,应该能给沈芸用。
“你现在已经渐渐变成了桃人了。”
罗采薇皱着眉头,说:“所以应该能去许愿,那桃花仙应该不会起疑,但你应该知道,你的许愿越大,要付出的代价越大。”
我沉默。
这是一个几乎误解的难题。
先不说我正在渐渐变成桃人,并且我许愿后,要付出的代价也难以承受,估计是回不来了,只怕也变成了牛马,但现在千辛万苦走到这里,这是最后一步,我却已经没有了退路。
我只能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吧,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即能许愿借回一具身体,也能安然无恙的走出去。”
这样是自我安慰,但总比颓废的好。
我继续在太阳底下干活,耕田插秧,我是农村长大的,虽然小时候就跟村头的老道帮人办丧土葬,但这些东西倒是没有拉下。
我干了半个小时农活,准备等到明天的祭神。
这时,罗采薇在旁边盯着我,说:“你倒是一滴汗都没有,你依旧渐渐开始变成桃人了,晒着阳光,体力似乎从来没有减过,真的能和植物一样,还能光合作用?”
我憋着一口气,险些没被她气死。
这时,罗采薇看着我才略微严肃了一点,说:“果然,桃儿的身体比我们太岁的好太多了,太岁终究是软体动物,没有骨骼支撑驱赶,所以我们小薇才会如此无力,软绵绵的。”
我点头。
说这是最大的好事,上天给了你们这么阴险狡诈的性格,这么绝世无双的容貌,这已经是红颜祸水,再不给你个软弱的身体,那不翻天了?
这是,罗采薇又说:“桃儿的身体有骨骼,怪不得这些农民能干活,看起来比我们普通人力气还大,不怕累,不怕太阳,反而很享受阳光。”
是很厉害,这身体如果不厉害,怎么能被沈芸让我过来借一具身体呢,但我现在自己变成了怪物,这就不一样了。
这时,罗采薇才真正的意思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看热辣辣的太阳,忽然说:“趁着现在有时间,我们可以临时抱一下佛脚,你学两下庄稼把式,免得碰上了什么人,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那个手掌骨厉害,可以当成法器,普通的妖魔一撞,立马魂飞魄散,搞不好到时候有几乎接近那桃儿,真打起来,我们还能干翻它!”她兴致勃勃的说。
我问她你会吗,但她却摇头,说她不会。
“你就自己练嘛,把那手掌当成匕首之类的短兵器,不需要太强,练一个‘刺’就好了,可能可以在祭拜的时候,偷袭那桃花仙。”
我心中无语,她这话实在胆大包天。
但我还是练了起来,这大白天的我想去探探村里都没法去,身边几亩田里都有农民在干活,不然我也不会没事闲在地里装样子。
噗!
我挥舞着短树枝向前刺去。
人说武术这种东西没有捷径,古代传说真正的剑客,都是每一刺、一砍都要经历成千上万次挥舞,我没有门道,也只能这样练。
足足刺了一下午,我的手臂彻底酸软了,才慢慢停下。
这时,我有些后悔没有在芸女的无间地狱里,那漫长的时间去练习这些事情,不过转念一想,和程道长学了赶尸养蛊,也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黄昏的时候,太阳落下。
我和旁边几个村民打了一下招呼,都很热情洋溢的,说明天祭拜神仙,让我把愿望想好。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真有这么开心吗?”
一个村民笑眯眯的说:“那当然,谁没有梦想?每一次许愿都是最开心的时候,这一次我想要再一个美娇娘,这一次要大胸的!”
“是啊是啊,在这里虽然吃饱喝足,但难免有精神上的享受。”
旁边又有一个中年村民,样子很憨厚,说:“我打算再求多一些美酒,这桃花酒真的一天不喝就不舒服,并且我这几天身子骨不壮实了,老婆太多力不从心,打算再求给我换一个强壮的身体,顺带我再年轻个二十岁的样子。”
我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感觉很古怪。
他们应该都知道许得愿望越多,付出的代价也越大,最终迟早会变成老汉,变成牛,可是他们竟然还乐此不疲。
“兄弟,想好什么愿望没有?”又有人问我。
我嚅嗫了一下嘴唇,还是开口问出了老汉变牛的事情,他们诧异的看了我一眼。
有村民说:“给仙人许愿多了,就要当牛做马,变成牲畜,但等代价偿还够了,我们又可以变成人,继续许愿了,没多大的事,那老汉当个几年的猪狗牛马,被人宰掉吃个几次,过几年就会变成人了。”
他们和我说,直接把那些人当成动物就行,杀了吃掉也没关系,他们死后灵魂会到另外一个动物上赎罪,又变成其他的鸡鸭。
我心中泛起寒意。
这明明就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变成猪狗,给人杀了吃掉,变成耕牛,每一天要在身上加上沉重的犁,还要当三四年动物,这么可怕的折磨和痛苦,这是人能承受得住的吗?
他们为什么还乐此不疲?
这时,有村民看着我一眼,笑眯眯的说:“兄弟,你很快就会体验到无所不能的乐趣了,你很快就会期待每一个星期许愿的时候!什么样的美娇娘都有,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我们过得比皇帝还幸福!”
我心里有些懵。
这时我看着他们的表情,竟然想起了那些被小薇诱惑,分尸的狂热表情,是一模一样的。
这时,有村民又劝我说:“你别太拘谨了,我第一次也感觉很怕,后来就慢慢习惯了。”
我再没有说话。
这时我才发现,这个安居乐业桃花村的可怕,它正是因为无忧无虑,让人过着神仙一般的生活,才会变得可怕!
因为它把这里的人,都变成了欲望无止境的猛兽。
每一个人就像是发疯了一般,癫狂、扭曲,期待着每一个星期许愿那天到来,明明知道许多了愿望,自己就会变成猪狗任人宰割,不断受到可怕的折磨,可是他们还是去蜂拥而至.....
这让我想起了那些明知毒品有毒,却忍不住飞蛾扑火的人,他们的狂热、癫狂、一模一样。
“许愿,是会上瘾的。”
我此时此时,终于知道了这个桃花仙这个同小薇一般恐怖,甚至是相差无几的可怕、恶心的怪物。
它勾引这里的村民享乐,给满足他们的欲望,然后等他们享受够了,就把他们打入低谷,变成猪狗牛羊还债,让他们从天堂掉到地狱,真的是和小薇一样性格恶劣。
小薇这种生物,勾引人分尸,吸收人的怨念与疯狂。
桃儿这种妖魔,勾引人许愿,吸收人的贪婪和欲望。
我现在才真正的发现了这个桃花村存在的意义,桃儿在以仙为名,把这里的村民当成沃土和肥料,勾引他们的欲望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