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就被严重警告过。
在焚化间的规矩是不能吃东西的,因为活人不能把死人的尸气吃进去,那东西吃久了人就完了,但酒和烟却不算,由于职业的原因,基本上这里的员工都是烟鬼,一天一包都是稀松平常,而上面也默认工作时间可以吸烟。
烈酒反倒是焚化间的标配。
能去阴气,还能壮人胆量,在焚化间特别是带新人的时候,都会先让喝酒壮胆,毕竟酒壮怂人胆。
我灌下半瓶二锅头,喉咙火辣辣的。
开始按照两人的指示开始干活,用小刀轻轻划破女尸的身体各个部位,防止火化的时候内部膨胀尸爆,在焚化炉里炸开,然后浇上柴油助燃。
在我满头热汗的送进焚化炉的时候才默默松了一口气,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火化场景。
我惊讶的发现,焚化炉里,我看到首先烧掉的是毛发,还有瞬间即化烧得吱吱响的皮肤。紧接着,肌肉组织和内脏等软体也跟着变成火团,很快就会显露出枯焦的骨头。
[一切生命都在火焰中枯萎。]
我脑海中升起这句古怪的感叹。
正当我要松一口气的时候,我的头皮猛然又麻有冰,前所未有的渗人寒意,从我的头盖骨上升起。
只见焚化炉里,熊熊烈火燃烧。
那具女尸忽然浑身颤抖,竟然弓起身体,慢慢在火焰中站起来。
明黄的灼灼热浪里,她的面容露出挣扎怨毒的扭曲笑容,以及被火焰燃烧的痛苦,她呆呆的看着我,那笑容似曾相识。
这笑仅仅三秒,她又猛然倒下,彻底枯萎在焚化炉里,被熊熊的火焰彻底覆盖尸骸。
“这...”
我猛然哆嗦起来。
凭空冒出的汗水竟把我的背后完全打湿,我整个人如坠冰窟,第一次体验到了汗如雨下的真正含义。
“别怕,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诈尸。”黄琦看着我面色煞白,连忙安慰我道。
连憨厚沉默的汉子李栋英,也站出来说道:“对,用科学的角度来说,这是由于燃烧,使得肌肉卷缩萎靡,然后在燃烧过程中会产生小范围的肌肉神经抽搐动作,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并不是灵异事件。”
不是,灵异事件?
我的脑海仍旧在颤栗,浑身颤抖,无视旁边两人的安慰。
我并不是他们所想的怕,我从小跟着老道接触死人,胆子要远比他们想象得要大很多,但是我看着女尸在火焰中熊熊燃烧,这无比熟悉的一幕,竟让我的脑海仿佛爆炸了一般,剧痛起来。
我绝对看过这样的画面!
我的脑海中闪过一副似曾相识,无比熟悉的一幕,我明明没有见过,却仿佛像是亲身经历过、无比熟悉的既视感。
“这个画面我明明没有遇到过,我是第一次见到火化尸体,但怎么有印象,难道是昨晚的我.....”
我想得这里,脑海猛然空白一片。
我昨晚失去意识之后,记不起的晚上到底干了什么?怎么会对着火焰里烧尸体的画面如此熟悉?仿佛是第二次经历眼前的画面一般,难道真的和婷姐简单的睡到大天亮吗?
难不成昨晚,我还去烧死人了不成?
我越像越渗人,感觉有蚂蚁在我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爬着,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你们,不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吗?”我轻轻嚅嗫着惨白的嘴唇,忍不住问道。
“似曾相识?整天见,能不熟悉吗,早就见怪不怪了。”李栋英古怪的看着我,随口回答道。
我沉默不语,再没有询问。
心里越发肯定,在昨天晚上,被那古怪黑色淹没了的黑夜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想不起来。
而黄琦和李栋英只怕根本不知道,他们每天晚上会遭遇那恐怖的黑色淹没,然后彻底失去意识,不记得凌晨两点过后,自己会干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以为自己一觉睡到天亮,起身我们晚上或许起床干了什么连自己都忘记的事情。
不过,不知道才是幸福的。
起码不用像我,一来就职殡仪馆就活着恐惧中,我有些懊悔昨晚为什么要去接触这一方面的东西,如果不知道,我今天一定能用很轻松的态度学习火葬的事情。
李栋英告诉我,尸体燃烧的时间都不同。
一般肥胖脂肪高的人,反而燃烧得比较快,但普通情况下都是经过焚化炉燃烧一个小时左右,就会成骨灰。
一个小时后,我默默的看着骨灰送走,还是没有说话。
“这个女孩是酒驾出事的,但说起喝酒,英哥还记得12年过年那几天吗,送来个喝酒直接喝死的男子30多岁的。”
黄琦看着我一脸沉默,以为我被吓到了,说起了其他话题。
李栋英连忙说,“对,当时送炉子,烧的时候都能闻到炉子里飘出来的酒香,味道很重,完全不像平时烧人的味道,真的是酒香。”
黄琦又说,“当时我们哥几个以为炉子里的成仙了,都抢着看里面的情况。一直到烧完酒香味道就没断过,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的香。”
我也知道他们两个在打趣,说一些有趣的奇怪经历转移话题,以为我第一天干这种活,心里害怕了。
可我也不是不懂人情的人,心里虽然恐惧,但是也勉强还是挤出了笑容,和他们聊起一些以前的趣闻起来。
不过黄琦也看得出我心不在焉,还以为我是被吓到了,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下午你去请个假吧,出去放松一下,伟哥那家伙挺好说话的。”
我楞了一下,答应了下来。
我来到在最前面的两层小矮楼,在张立伟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立刻得到“请进”的回应,我现在随眼一看,也才发现办公室的门也是没有锁的。
“哟,小陈,来找我什么事吗。”
伟哥在办公室桌位上放下文件,诧异的看我一眼,示意我坐下,“是不是今早那场火化被吓到了?这可不想你的风格啊,其他新人被吓到也就算了,你小子我还以为心里素质过硬。”
我唯唯诺诺的点头,没敢应声。
“不过也是当然,我们火葬,可比你们干土葬的刺激多了,你刚刚也看到了。”伟哥嘴角一咧,“你是黄琦那****的家伙,让你来找我请假的吧,每次都这样,都快养成带新人的惯例了。”
我楞了一下,不明所以。
张立伟哭笑不得,从抽屉里抽出了一沓红色的毛爷爷,“来兄弟,这一千块拿出去放松一下,想去干什么就干,第一次干这行的都是会被吓一跳,人之常情嘛,三灶街的那家大保健,二十一号技师就非常不错,去放松一下就回来,兄弟又是一条好汉。”
靠。
我呆了呆,原来是每一次带新人都是这种交易,不由得感觉这殡仪馆的高层太有人情味了,为了缓解新人的害怕,还有这种福利。但我还没碰过女人,我是一个传统男人,那里舍得把第一次交给那些不干净的女人。
我犹豫了下,张大嘴巴。
本来,我现在来这里是打算说不干了的事情,我的神经实在承受不住了,这里太诡异,那神秘的五条规矩,更是简直能压得我头皮发麻,哪怕是钱再多,也得有命花!
可是这伟哥的豪爽还有大度,却让我实在开不了这个口,我犹豫了一下,接过伟哥的一千块,我没有去找什么技师,而是扭头回到宿舍,打算睡一觉放松一下神经。
回到宿舍。
看着这房间里的摆设,台式电脑和十八寸液晶屏电视,这个装修的确良心,并且我还不同其他人,自己独自住在这个豪华房间里,在这里干每个月还能有一万二的工资,干满三年还有三十万的巨额补贴。
我想得这里,越发没有理由拒绝这份工作。
咚咚咚。
忽然间,我的房门外忽然又传来三声敲门声,我一愣,心里吓了一跳,连忙低声问,“是谁?”
“是我。”
是非常细小的声音,我能听出是婷姐。
接下去,婷姐推开没有锁的门,如同做小偷一样小心四处打量了一番,又偷偷的看了看门外没有人,才悄悄的走了进来把门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