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见过汽车,是山里出来的土包子,他们村儿不通电不通车,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罗采薇甩了甩手,随意道。
“山里出高人啊。”
那陈广生声音很沉稳,叹了一口气,说得也非常得体,“那你们两位也是高人吧,黄琦上一次帮我解决了一些灵异事件,才让我得到喘息,我很感激他。”
显然,黄琦是真的雇佣了那些思故乡的女鬼,创出了一番名堂,他也有这个魄力和能耐。
“我们哪是什么高人啊?”
罗采薇笑嘻嘻的摆了摆手,道:“我就是一个小导游,他是一个给人办葬礼的农村娃。”
我倒是没有说话,这年头的人就是这样,有钱人吃饱喝足了,就开始沉迷一些上师,高人什么的,无非就是想保平安,认识一些,门路广一些,以后也有个照应。
“是吗?”陈广生嘴唇嚅嗫,看着罗采薇一口回绝,仿佛有什么欲言又止。
“送我们去机场吧,我们做飞机回去。”我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人,看起来这个中年汉子也不知道心中想的什么。
这个中年人,他给我一种极为古怪的感觉。
他的吐字声音很沉稳,中气十足,就像是久居上位的领导者,让人不自觉信服。
但这声音又很古怪,普通人听不出来,我却知觉敏锐,感觉他的吐字重重叠叠的,有奇妙的回音,他每说出一个字,像是无数人一起开口。
他的嘴巴仿佛深不见底,像是在漆黑山洞里的回音,有杂音不断重复,像是无数人在他的嘴里呐喊,让我有些毛骨悚然。
“要坐飞机回去?”这话落下,那陈广生坐不住了,连忙说道:“两位高人能不能帮个忙?”
罗采薇眼睛一眯,便问:“竟然被你发现我们是高人了,那就没办法了,要我们什么忙?我们收费的。”
她说道到这里,眼睛亮起,扒着小手数着。
“我们帮人延长寿命,加一个钟寿命一万块,多活一天就是二十四万块,一寸光阴一寸金,而帮人逆转生死,从阎王爷手里抢人,就要五千万起步。”
我一瞬间哭笑不得,漫天要价,拉了拉她。
“没事,既然有人求我们,干一票小的试试看,我们现在缺钱,就你卡里那两千多块钱积蓄,见得了人吗,养得起这么娇贵的我吗?”罗采薇眼睛眯起,一副斤斤计较,极为市侩的样子。
她仿佛看到了肥肉,要宰一顿。
“动不动几千万,这还叫小的,那什么叫大的?”我又擦了擦冷汗,我长这么大连一万块整数都没有捏到手过。
“笨蛋!”
罗采薇却露出一副你个土鳖,根本不懂的样子,一条命多贵啊?对很多有钱人来说,身价十几亿,还抵不过换来十年寿命,命这东西是最宝贵的,很容易宰。
我想了想也对。
有生死簿在手,还有判官笔在手,管不到那些厉害的家伙,修改凡人的寿命是再简单不过的了,不过也貌似有上限,108岁,多了没法改,毕竟这个世界出了仙,没有是不死的。
我迟疑了一下,说。“算了,我们回去前就顺带接一单生意,赚生活费就洗手不干了。”
对我这种没有什么雄图大志的家伙,有够吃饭就好了,我又不是掉进了钱窟窿里,那东西是赚不完的。
“钱不是问题,我出五千万,还请大师出手!”陈广生连忙抱拳道,“刚刚黄琦就与我说,几位都是厉害的高人。”
五千万?
我瞪大眼睛,有些被吓到了。
所谓的高人都是三年不开张。也怪不得看我们眼神不对,原来一开始就被黄琦卖了老底。
我早就看着他犹犹豫豫,想必也是碰到了什么疑难,想要找高人解决,而黄琦又刚好认识他,就把他介绍给我们了,送我们回去的时候,也顺带看一看我们能不能帮他。
“两位高人,能不能显露几手?”他看着我们。
我懂,验货嘛。
我笑了笑,指了指罗采薇怀里的白毛狐狸,说道:“变成山猫!”
哗啦。
那狐狸扭曲骨骼,浑身皮毛开始褶皱,变形,渐渐的变成了一只黑色山猫。
“这这这.....拜见两位大仙!”
那陈广生吓得冒出大汗,这简直就是妖术,看着我们从苗疆的十万大山出来,一下子就看着我们的目光露出胆怯,越发恭敬了,生怕我把他也变成猪狗牛羊。
“怎么回事,说说看?”
我眉头一动。
违法犯忌的事情却不会做,良心不安,以我现在的能力,钱自然是能光明正大的来。干一票就收工,五千万足够我花不知道多少年了。
那陈广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下子就恢复正常,假意没有看到一半,面色沉重,低头说:“是小女出事了,请几位绝世高人亲自出手,救救她。”
我问:“怎么回事?”
陈广生说,“我的女儿,是失眠了,如果能治好我的女儿,五千万双手奉上。”
我一怔,这种小事,那应该去找医生。
陈广生面容一沉,说:“医生不是没有找过,天南地北的名医,中医西医的学术专家都请来过,但是却根本没用,这失眠的原因,是因为我的女儿根本不愿意睡觉。”
我不明所以。
失眠的原因,是因为她不愿意睡觉,听着怎么这么别扭?那主动睡觉,不就不失眠了吗?
这个看起来十分沉稳的中年人,面色忽然露出一丝惊悚,古怪的说:“她每一次睡觉,都会做一个十分恐怖的梦,梦到自己变成了男人,每一次醒来,她整个人就变得发疯抓狂,吓得冒出大汗,甚至精神失常,开始恍惚起来,打死也不愿意睡觉了。”
梦?
世界上最恐怖的梦?
我沉默,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想必一起在当时经历恐怖殡仪馆的黄琦,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把他介绍给我,看一看我有没有能力帮他。
“但是人不睡觉,这么可能?”
陈广生在前面开车,风景一路变换,露出极为心疼的神色,“她就吓得不愿意睡觉了,一路疯,看电影,约人出去玩,变着法让自己不困,但是人哪能不困啊?你说她一个小姑娘也撑不住啊,三天三夜后,又忍不住闭着眼睛睡着了,这一次睡觉做梦,她吓得更恐怖了。”
我听着,感觉与我们殡仪馆的梦却不同。
他忽然紧张的道:“求求几位高人,救救我的女儿!钱不是问题,我有很多很多钱!”
我沉默了一下,心中升起了一丝丝古怪,对于那个做着怪梦的女人,心中嘀咕着,是不是有什么妖魔作祟,难道是芸女的殡仪馆生意,它又开分店了?
“这单生意,我们不接!”
这时,罗采薇悠然然的吐出一句话。
那沉稳的中年人面容一下子就僵硬了,急忙道:“为什么,阁下几位逆天改变、购买寿元都行,为什么——”
“这单生意,我们就是不接!”
罗采薇无精打采,打了一个哈欠。“这种低端的工作太麻烦了,我们只干高端的,起死回生,延长寿元都不是事。”
我明白罗采薇的心理。
那的确很麻烦,因为看似不可思议,实际上我们拥有生死簿,用笔改一下,救一条命就那五千万了,何苦找这种麻烦事?
“陈老板,有没有准备死的,舍得花钱卖命的富人,介绍几个给我们呗。”罗采薇说。
“能不能听听我的故事,一个父亲的故事。”
陈广生嚅嗫嘴唇,用祈求一般的渴望目光看着我,低声苦涩道:“我已经找遍高人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一听黄琦说你可能有办法帮我,立刻就割下了一单几千万大生意,急匆匆的就亲自开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