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说起来容易，办起来就难，姚兴潜入候辰而不被发现，本来就是令杜渐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如果乾归的手下都弱成这样，情报部门是如此不堪的话，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而罗敦虽然名义上是乾归在候辰的主帅，但西秦也和大多数胡族国家一样，基本上是兵为将有，乞伏乾归不过是最大的一个军头罢了。
此处暂且按下不表，话说褥檀所部，一见西秦军队就立即后撤20里，至度坚山西的湟川安营扎寨，这湟川乃是秃发部根据地河湟地区和乾归地盘临洮地区相通的咽喉，而且地势西高东低，褥檀驻守此地，可以静观西秦局势发展。日前，俱延和文支已经在候辰见到姚兴，但为了掩人耳目，还是匆匆赶往姚硕德军中。褥檀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务必和后秦达成默契。因为在当前凉州五国争锋的乱局下，谁有姚兴的支持，谁就毫无疑问的处于上风。至于姚兴，褥檀有足够的自信，不会引狼入室。
“三哥，我们下一步去哪？总不能就在这呆着吧？”文真和褥檀骈马巡营时问道。
“呵呵，像你七哥一样沉不住气，怎么，你有什么看法？”褥檀对这小弟很是看重。
“我们枯坐于此，老实说对乾归的威慑不大，也起不到向姚兴输诚的作用，而且2万大军，每日军需所费庞大，实在不值？”
褥檀有意考考文真，道：“依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文真举起马鞭，指着东方，道：“至少我们可有派出小股部队，骚扰乾归。”
褥檀笑道：“可自从我们上次在度坚山出现后，乾归为防范于未然，必然已经将整个金城以西的百姓牛羊迁走，你派人过去，去少了就是被包饺子，去多了保管找不到人。”
文真不服道：“那我们不如趁机偷袭姑臧，这就是兵法里的出其不意。”
”可是姑臧城高池深，我们都是步兵，怎么攻城？”褥檀面上虽然仍然很随便，心里却对这八弟刮目相看。
文真沉默了，胯下的青骢马仿佛也懂得主人的心意，走得很慢很慢，蓦地，文真猛一拍大腿，道：“三哥，我知道了。”
“你说说看？”
“我们来这里，除了牵制乾归，示好姚兴外，还有一个目的。这个您一定跟谁都没说。”
褥檀简直有点惊讶了，不过还是作若无其事状，笑道：“那你是怎么猜到的？”
“从七哥身上！”文真显得有点激动。
“老七？怎么了？”
“七哥长于战场冲杀，却并不够沉稳，加上二哥现在身体不好，三哥您自己提兵出征，却派七哥守乐都，显然有违常理。”
“就算老七不够稳重，我不是还派了崔显等人辅佐么？”
“那是您怕弄不好假戏真做，无法收场！”文真现在很有自信，自己的三哥文韬武略皆一时之选，自己也不差！
褥檀不置可否，道：“那你说，我要演什么戏呢？”
“引蛇出洞，诱歼吕隆！”
褥檀一愣，大笑道：“老八好样的！崔先生他们都没看出来，居然被你给看出来了，不愧是我秃发部的子孙！”
文真却并没有喜形于色，道：“三哥，我以为，崔先生必然看出来了，而且，不仅仅是崔先生，蒙逊应该也看出来了。”
褥檀的心“咯噔”一下，道：“这怎么说？”
“三哥您安排七哥和崔先生这些人守城，明显是想让吕隆认为有机可乘，来派兵偷袭我们，我们好在半路上冲击他，免得他躲在姑臧的乌龟壳里不出来。”
“说下去。”
“吕隆一向刚愎自用，几乎肯定会上当，可蒙逊已经沉潜很久，所谓静极思动，蒙逊此次必有所动。”
褥檀心中瞬间豁然开朗，道：“你是说，他会趁吕隆出来后，让我们替他收拾吕隆，他却奇袭姑臧？”
“是！”
褥檀也沉默了，文真所言，在情在理，似乎就该这么发展的，难道自己的灵机一动，反而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文真道：“三哥”
褥檀摆摆手，示意他安静，这时，一名哨骑飞奔而至，下马恭声道：“禀二位将军，姚兴南路军姚文宗部有进展！”
文真忙上前去，道：“如何？”
“姚文宗出奇兵突然出现在金城城下，吹吹打打，搞得金城鸡飞狗跳，乾归立即派人增援。”
“结果呢？”
“姚文宗所部立即北上，企图前后夹击候辰关。”
“那南路怎么办？”
“据报，姚兴已经从国内调兵增援。”
“嗯～那，镇北将军（俱延）到哪了？”
“已到姚硕德军中。”
“沐析呢？”
“尚在候辰。”
“沐析尚在候辰？这……”文真有些不解。
“你确定消息可靠？”
“回将军，绝对可靠。”
褥檀突然道：“你下去吧。”
“遵令！”那哨骑告退，文真道：“三哥，这”
褥檀脸上仍然是那自信的微笑，道：“还好还好，天助我也。”
“三哥，这是？”
“你说说看，为什么你六哥路过候辰，而那沐析干脆就呆在那。”
“这……”文真忖道，“啊，我知道了，姚兴……”
“对。”褥檀赞许的点点头。
“可是候辰还在乾归的手中啊，姚兴要是潜入，未免也太欠考虑了吧。”
褥檀喟叹一声，道：“这正是我敬佩他的地方，这份胆略，这份豪情，真人主也。”
文真脸上开始是迷茫，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双目陡然一亮。
褥檀又坚定的说道：“不管怎样，姑臧，一定是我们的！”目光望着东北，双手成拳。腰中的碎月刀，仿佛随着主人的心，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