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师父没去北京前,这段时间也已经好长时间没在他们的身边,但他老人家还是时常抽空来看他们的,所以他们并没有师父不在身边的这个感觉。现在的心情却变得不一样了,感到师父可能会去很久很久,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心里就像失去了一座坚强的靠山那么失落。
两人对看了一眼,什么也不说,都默默无声的在自己的工作台前坐下,无精打采的绘制着自己设计的图案。
郑晓华感到很是惆怅,他离开工作台,捧着一杯开水在工作室里来回的踱起了方步。
焦丽淑见了很是惊异,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师兄这样的坐立不安呐!于是笑着和他开玩笑到:“怎么啦师兄,师父一走你就原形毕露啦?这么的自由散漫,吊儿郎当,平时那勤勤恳恳的钻研精神到哪里去了?”
郑晓华听了,大觉逆耳。他皱皱眉头,烦躁地挠着头皮不高兴的应到:“你别胡扯好不好?人家的心里烦得厉害!”
焦丽淑并没有被他那难看的表情所吓倒,依然咧着嘴笑盈盈的说到:“准是等师父给你的好消息吧?我说大名鼎鼎的师兄哥哥,还早着呢,最起码要等一个月后才会有回音。哎师兄,你一旦名传天下,可别忘了师父和我这个师妹哦,我也想跟着沾光呐。”
郑晓华这一下可不高兴了。他唬起脸瞪了她一眼,冷冷的哼到:“去去去,你在乱嚼什么舌头?罗里罗嗦的没完没了!名传天下?你倒挺会形容的啊?”
焦丽淑才不怕他唬脸呢,依旧笑嘻嘻的逗他到:“看你刚才在送师父的路上,冷冷淡淡的没有三句话。是不是翅膀硬了就可以看不起别人了?”
“你、浑账丫头,你说什么?”郑晓华觉得受了莫大的耻辱,一下子来到她的面前,把杯子狠狠的往桌子上一顿,气的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瞪着他呵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忘恩负义了还是骄傲自满了?你怎么能说我翅膀硬了就看不起人了?没有师父的精心传授,我会有这么些的画技?你说话也真不托托下巴!”他那对受了委曲的目光直盯着她,想不到她会这样的评论自己。一股悲哀忽然莫名其妙的在他的内心深处涌出,他的眼睛不由湿润了,连忙离开她走到窗口前,悄悄掏出手帕擦起眼睛来。
这一下焦丽淑还真吓了一跳,怎么也想不到一句玩笑话会把这个怪人弄的认真起来。乖乖不得了,火气竟这么大!瞧他那付样子,一付想吃人的神态哦!又看见他走到窗前偷偷用手帕擦眼睛,她更加惊讶了:哟哟哟,这呆子还真的恼火生气了,这么容易动感情啊?竟像个多愁善感的女人耶!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人!
她赶紧收敛起笑容,来到他身边,赔着小心说到:“哎,人家和你说笑话呢,你竟认真了起来。师父他刚才还叫我们两人要好好团结,怎么他老人家前脚走,我们后脚就闹起不高兴了?如果你认为我冒犯了你的尊严,那就批评我几句。我是你的师妹,嘻嘻,你就是骂我几句也没关系的,可就是我们两人千万不能闹任何的别扭。”
郑晓华斜了她一眼,唬着脸什么也不说。
看见他还是不理自己,焦丽淑便伸出纤纤的嫩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半是撒娇半是真挚的说到:“我说师兄哎,你生什么气啊,做哥哥的生一个愚昧无知的小妹妹的气,值得吗?你还不理我——?哎,师兄啊,这画怎么画啊?”她拿过一张设计草图,像小孩子一样,笑嘻嘻的推推他,把图放到他的眼前。她知道这是一个对付他的绝佳办法。
果然,沉着脸的郑晓华转过了头来。
见焦丽淑那付油腔滑调的模样,他不由又气又好笑的朝她翻了一下白眼,然后接过画一看,嘟嘟嘴哼到:“怎么画?就这么画!还好意思笑呐?说话也不掂掂分量。”他朝她投去责备的一瞥,反唇相讥道,“美校毕业出来的高材生连最简单的几何图形也不会画,你说自己像话吗?”
其实焦丽淑不但会画,而且画的很好,她只是找这个借口故意来转变一下僵局而已。
看见郑晓华认真的向自己解释着一些难题,焦丽淑心里不由好笑到:“真是个怪人!只要拿工作和学习一哄他,他就上钩了。就像一个馋嘴的小孩见到一只又红又大的苹果一样的欢天喜地。——呵,多好的一个师兄啊,热爱工作,热爱学习,厌倦一切无所作为的人和事,富有理想和抱负,勤奋刻苦。这样的人,占青年的比例多少呢,恐怕是寥寥无几的吧?长的又是这么温文尔雅,英俊潇洒,有时竟还带着一些腼腆,真的就像一个漂亮又有气质的大姑娘那么引人注目……”
觑见师兄还一本正经的低着头给自己的画作认真细致的讲解,焦丽淑在暗中差一点要笑出声来。借着这个机会,她尽情的欣赏着郑晓华那张叫人喜欢惹人爱的俊美脸庞来。直到郑晓华抬头问她明白了没有,她这才一惊,羞羞答答地垂下眼帘,满脸妩媚地点头称懂。见师兄朝自己投来无意的一瞥,她赶紧不好意思的转过脸,避开他的目光,惟恐让他窥察到自己的内心似的。
焦丽淑这一不自然的举动,谁知反倒引起了郑晓华的注意来。他伸过脑袋,睁大眼睛,硬是朝她那绯红娇羞的脸庞审视着,星般明亮的眼珠直在长长的眼睫毛内打转。
焦丽淑顿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连忙用双手捂住自己赤热的脸庞,不敢再看他,同时还掩饰地自我解嘲到:“奇怪,我怎么觉得脸上辣辣的发烫啊?”
郑晓华缩回脑袋搭下眼皮,微微一笑,得意中,用着俏皮的口吻答到:“那谁知道,这只有你自己明白。可能有什么想法在你的心里悄悄作怪吧?”
焦丽淑听了,拿了图纸就要走。同时害臊地冲他一撅红润的小嘴说到:“别胡说八道好不好?快画你的画吧!哎师兄,这张画需要多少时间交啊?”
郑晓华指着一叠放在桌子上的图案到:“这个月就这么些。早画好早完。我们尽量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画得快些,挤出些时间钻研自己的国画。”
听他这么说,焦丽淑的心里这才慢慢恢复了平静。她点头应到:“唔,听你的就是了,两个星期内争取把它们突击掉。剩下的时间好临摹些古今中外的名画。师兄,你现在不是在创作侍女画吗?可别技术保守哦,要好好教教我的。”
郑晓华撇了撇嘴哼到:“我像是个保守派吗?只要你喜欢,我尽力而为的教你。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靠你自己的用功和努力,专心和研究了。谈不上教你,相互学习提高,共同进步吧。事实上我画得也不怎么出色,只是被你们一个劲的瞎吹胡捧出点小名气而已。”
“师兄你又过分谦虚喽!”焦丽淑朝郑晓华耸耸鼻子,一脸的淘气。她扬起浓眉,呵呵笑道,“过分的谦虚就是矫揉造作和虚伪的表现了。好就是好嘛,怎么师父不叫我拿作品给他带走而偏偏要你的画?由此可见你的画确实已经很成熟了嘛!”
郑晓华难为情的摇摇头,向她扮了个鬼脸,把一张复制完毕的图案放到工作台上,重新在绘画桌上放了一张。一边工作一边说到:“小焦,咱们最好不要这么肉麻的吹捧,听了寒毛都一根根的竖了起来。还是实事求是的好,你说是吗?”
“谁吹捧你了?”焦丽淑斜了他一眼,随即又对他嘻嘻一笑,眼中闪出尊敬的光来,“看不出你竟是这么的直爽,一点也不肯听别人的夸奖。真是一个难得的好……脾气,好性格。”她原想说是“好小伙子”的,但灵巧的舌头随着自己的思想同时打着滚,话到喉咙口却咽了下去,改成了后面的词语。一边又睁着明亮的凤眼直盯着他,咯咯地笑了起来。
郑晓华见她笑的奇怪,便转过脸来瞅她。望着焦丽淑那对清澈晶莹的大眸子在密密的眼睫毛的保护下发出含羞的柔光,他不解的问到:“你傻乎乎的笑什么?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乐不可支的?瞧瞧你的大眼,都快变成弯弯的月牙了。”
焦丽淑勉强忍住了笑,一撅嘴巴,半娇半怒的嗔他到:“你才傻乎乎的呢,我笑的是朱小囡怎么会有这么一双尖锐的慧眼秀目,对你是一见钟情,感情缠mian到难分难舍的程度呢。”
郑晓华白白的脸腮上顿时泛起一层红晕来。他扭过脸低下头,不让焦丽淑看自己的窘相,同时反唇相讥到:“怎么,你嫉妒啊?要不要我给你找一个对象?浦江国画院斯教授的儿子和我相当要好,他和你一样,也是一个又调皮又活泼的小伙子。你们两个要是在一起的话,我相信肯定整天就是嘻嘻哈哈的热闹非凡。呵呵,师妹,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