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王摇摇头。那头盔和面具对她来说越来越重了,但她却不想在啸夜面前卸下来,更不想让他给自己卸下来。
啸夜望着她,眼神里竟有一种悲伤的神情,凤王看不透那是为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望着我?”她问。
啸夜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我觉得你很悲哀。”
“我?悲哀?”凤王轻轻笑了一声,“为什么?”
啸夜道:“一个一直带着伪装的女人,难道不悲哀吗?”
“女人?……为什么非要说是‘女人’?难道带着伪装的男人就不悲哀了?”
啸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温情的抚摸。他慢慢地说道:“因为女人是花朵,天生就该被男人呵护。女人,只有在被男人保护时,才最美。可你……”他没再说下去,而是让他的话在微小的沉默中,慢慢渗入到凤王的心里。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可他猜得到她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她大概是惊愕的,还应该微微皱着眉,也许,眼睛里会有羞涩和伤感的目光。啸夜这样想着,忍不住将手伸过去,想揭开她的面具。
“你别动!”凤王忽然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你别想用这种话来糊弄我。我不会上你的当!就算我该被保护,那个保护我的人也轮不到你!”说完,她重重摔开啸夜的手,面具上闪过一道冷光。
啸夜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愣了一下。但他马上反应过来,自嘲地笑了一下,搓着手腕道:“看来我真是低估了凤王殿下了。你是想‘士可杀不可辱’啊,对吗?不过这样一来,我倒真要把你的面具揭开,把你的铠甲卸下来了!”
话音刚落,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拳重重击在凤王的伤口上。凤王痛得大叫一声,一个踉跄倒了下去。啸夜伸手将她搀住,对苍虓道:“带她去洗魂台!”
“洗魂台?”苍虓大惊,“那是施酷刑的地方,王,您……”
啸夜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我自有分寸,不用你多虑。”
洗魂台到了。这是一座黑漆漆的台子,上面除了有几个大圆圈画在地上,还立着几根木桩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这里看似平淡无奇,但夜摩国的人一提起这里,就会不寒而栗,包括苍虓也不例外。
“王,您究竟……”苍虓还是忍不住多嘴问道。
“用缚神索将她捆住!”啸夜没有回答他,而是把凤王带到正中间一根木桩旁,给苍虓下了命令。
在苍虓捆缚凤王的时候哦,啸夜迅速地在木桩下的地上,画了几个符咒。
符咒刚一画完,凤王就觉得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袭向全身。
“你觉得舒服吗?”啸夜问道,双臂抱在胸前。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凤王问他,说话却有气无力。
“没有什么,我只是想起来像这样的铠甲,只有一种方法能取下来,就是卸掉你所有的神力,让它不能再和你的力量有所呼应。”
啸夜的语气平静极了,就像一个师傅在给一个徒弟讲授学业一样。但这样的讲授,却让凤王心生恐惧。
“你,你说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有这样邪恶的法术?!”她用最大的力气叫嚷着。
“这是洗魂台,如名字所示,它的刑罚能把人、魔甚至神折磨得不成样子,就好象把他们的魂魄放进油锅里洗个里外彻底一样。不过你比较特殊,所以要是不想如此痛苦,就自己主动把铠甲和面具卸下来。我是为你好。”
“怎么……你会安设这种东西?”凤王听他说着,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啸夜不以为然地笑笑,解释道:“这个吗,以前我在天界的时候,也掌管刑罚来着,比这严酷的刑罚也设置过。……对了,现在天界还是这么残忍吗?”
凤王一时语塞。她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过去,而她也不太清楚,天界到底有怎样的内幕。她只是曾隐隐听人说过,凡是被定为叛天界罪的,都没有好下场,甚至连地狱都不能下。
啸夜见她不答,问道:“怎样,犹豫了的话,就主动卸下来。如何?”
凤王只觉心在喉咙口砰砰直跳,但她却不肯服输,咬着牙答道:“不!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折磨我!”
啸夜心里猛地一颤,手势却一变,结了一个“破”印,将力量送入魔法阵里,激发了阵的能量。
“啊……啊!……”凤王只觉身体像被从内侧剖开撕裂般疼痛,又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拽出来,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夹杂在彻骨的疼痛中萌生出来,瞬间吞噬了她的全身。
她昏迷过去,却同时又有知觉。她听见自己脸上的面具“咔咔”地裂开,听见身上的铠甲一块块”咚咚”地掉在地上。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没有成熟的蛾,被硬生生从茧里剥出来,虚弱地裸露在酷热的阳光下。然后,她连这点知觉也没有了。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床上铺的盖的东西很讲究,一阵阵花蜜的香气似有若无地飘进她的鼻孔,让她觉得放松了许多。
“这是哪儿?……”她茫然地打量着室内,却丝毫没有头绪。
这间屋子只是”讲究”而已,没有特别的地方。没有珠光宝气,没有书卷垒案,没有纤细精巧,但也不朴素无华。凤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想从这屋子的摆设推断其主人的身份,都做不到。
她歪歪身子,想坐起来。可是稍稍一动,受了伤的肩膀就剧烈地疼起来。她轻轻“啊”了一声,伸手去摸伤处,却意外发现那里已经被包扎好了。厚厚的丝帛细致地缠在伤口上,若是不动,伤根本痛起来。
“是他包扎的?还是他让别人包扎的?”她默默想,手顺着肩膀滑了下来。
衣服已然不再是脏乎乎的战袍,已经换上了柔软舒适的丝袍。她脸一红,不由想到那个为她换衣服的人。
“这个……不会是他了吧?”凤王想着,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
“怎么会想到这些?我……应该想想怎么逃跑!”她一下子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