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窗里,还是没有凤王的影子。只能看见天焰燃烧的森林,火光熊熊,势欲烛天。那火焰离巨龙越来越近,巨龙虽无被烧死之虞,但也显得格外烦躁,一直在扭动着巨大的身体,喷出阵阵雾气,仿佛在与火焰抗衡。忽然,这条魔龙动作停滞了一下,好像在看或嗅着空气中的什么讯息。枭王盯着它巨大丑陋的外形,用手摩挲着下颌,自言自语道:“这片树林里,难道还有别的味道不成?”但他马上又睁圆了眼睛,闪烁着兴奋的目光,盯紧了那块闪着微微星光的巨大光滑的水晶石面。原来,就在突然间,巨龙又好像受了惊,不顾巨大身形受到密林的束缚,“呼”地挺直了上身,用那双在腐泥里不知埋放了多久的前爪,胡乱向自己颔下猛烈地抓去。这一来,枭王不能不兴奋了。
“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找到那儿了!”枭王难得激动地大叫起来。但魔龙却只是抓了一把,便又像刚才一样向着火焰喷起雾来,就好像它抓那一把,仅仅是为了挠挠痒而已。
枭王密切地盯着水晶窗,他觉得凤王一定碰到了那片龙鳞,只是不知怎么又放开了。
他的想法是对的。凤王确实误打误撞地找到了那块鳞片。她当时发现它时,只是觉得眼前闪了一下,好像有个镜子一样的东西反射着光芒。但是她马上想到,别说这里没有镜子,就是有,又有什么在发光呢?那这个发光的东西,应该是这条龙身上一处重要的地方才对。她小心地回到看到闪光的那个位置,再次仔细地寻找,果然不一会而,就又看见了那个光亮。她直接朝那光亮移动过去,就发现了那块很大很亮的鳞片。
凤王稍微端详了一会儿,想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可就想了片刻,她便感觉到一阵灼热……天焰的温度,竟然已经穿透了龙须!她心里着慌起来。她知道自己的时间有限了,她必须马上采取有效的行动才成,否则,性命之虞是很快就会面临的。当下她想也没想,举剑刺向龙鳞。几乎就在剑碰上龙鳞的同时,魔龙的巨爪猛地向她抓去,将她抓到一旁,险些没有摔下来。可她手里的“流火”却掉了下去。她一把抓住离她最近的一根龙须,想了想重新向那块龙鳞移过去。
一直不停扭动挣扎的龙身,让凤王的移动更艰难了。那些藏在龙须里的毒虫怪蛇,因为受到巨大的惊扰纷纷涌出,在她的铠甲上爬满密密的一层……她已经没有心思去念那个驱走毒虫的咒语了。她真想松手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她还有退路吗?离开龙身难道就一定能得救吗?她心一横,继续向龙鳞挪过去。
终于看见那块闪闪发光的鳞片了。凤王心里一阵狂喜,激动地心砰砰直跳。但她马上又心一沉:“流火”掉下去了,她该怎样击碎它?这时,龙身忽然猛地动起来,凤王左手一打滑,从龙须上松开了,碰在腰间的另一把剑上。
“烛天!”她眼睛一亮,霍地将剑从匣内抽出。剑光一闪,一道火光霎时照亮四周。凤王在心底赞叹道:“好亮!难怪叫‘烛天’!”
说到这把剑,还有些来头。这剑与万羽灵君所钟爱的一把名为“寒天”的剑,本是一对,是翼族着名铸剑师砺寒秋的巅峰之作,乃是剑中极品。传说铸造这两柄剑时,有一赤一白两条天龙相斗而来,就在冶剑炉顶上乘风喷火。砺寒秋一见大怒,说它们的风火之气会毁了炉中之剑,于是抄起身边的一把剑向它们掷去。两条龙一下子都被刺死了,直坠入冶剑炉内,炉中顿时腾起两股奇特的火焰。火焰熄后,这两把剑就出炉了,剑色也奇妙,一红一白。砺寒秋一见便感叹说是两条龙的精髓融入了剑中。那柄白剑寒气逼人,他便命名为“寒天”,那柄赤剑则光芒夺目,他便命名为“烛天”。本来这两柄剑都是他进贡给灵君的贡品,后来因为先凤王作战立功,灵君便把“烛天”赐给了她。
此刻凤王眼前一片光明,心里不觉一阵舒畅。她想起冷泉的话,不由喃喃自语道:“成败在此一举了,‘烛天’不要负我,不要负天军将士!”说着,猛然向龙鳞刺去。就在剑与鳞相触的瞬间,电光火石一般,一道刺目的光芒在龙鳞中央迸发而出,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震动整座山林的龙啸。这声龙啸不仅震得凤王脑中一片空白,心一沉坠向地面,还震得林外的天军个个胆战心惊,战神等人紧张不已,甚至连远在斜月谷的枭王都变了神色。
“这是龙啸?!”他霍然转身面对着苍虓道,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苍虓也和他一样,紧张而激动。他向前走了一步,尽力保持着冷静,答道:“这么说,那条龙已经濒死了?”枭王转身去看水晶窗。
刚才水晶窗里,一片刺眼的光亮。枭王猜测这是魔龙的要害受到了攻击。但直到他听到那声龙啸,他才最终相信,魔龙真的要死了。现在,水晶窗里已经没有光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场青色的暴雨……那是龙的身体化成的雨水,是至阴之水。
因为这场特殊的“雨”,天焰熄灭了,就在凤王身后不到一百步的地方。本来,凤王都已经准备葬身火海了,可现在,她得救了。她还象在梦中一样,对自己屠了龙又幸免于难的经历还没醒悟过来。就在这时,寒光一闪,一柄短剑向她左肋刺来。“当”!短剑碰在铠甲上被崩了回去,“蹭”!凤王下意识抓住那个刺客的手臂。
“是你?!”凤王大吃一惊,同时一种难以言状的感情弥漫心头。那个刺客是蜴尾。
蜴尾幽幽地望着她,蜥蜴般的眼睛里闪着爬行动物的冷光。只是这光现在看起来更冷更毒。
“是我!没想到?我怎会忘了杀弟之仇?只是可惜这短剑不够锋利!”他静静地说着,神态平静地可怕。
凤王举起他的手。
“看看剑尖!”她说,语气也一样冷,“不是它不锋利,而是铠甲太坚实!”
蜴尾抬头看了看,剑尖已经断掉了。
“这么说,我不能给蜥目报仇?”
“你以为?”
“哈哈哈哈……”蜴尾狂笑起来,“好,很好!反正有人会杀你,我就等那时候了!”
凤王沉默片刻,道:“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