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给你下毒?如果想杀了你的话,只要配合千凉就可以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做这种往自己身上揽罪的傻事?”她大声给自己辩白,只可惜啸夜听不清了。
他眼睛依然睁着,却模模糊糊看不到东西。耳朵也能听到声音,却是嗡嗡哄哄一片杂乱。
青影觉得手臂一沉。
“啸夜,啸夜!”她急得大喊。
啸夜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如果不是有青影撑着,他已经摔倒在地上了。
青影急得叫离珠:“离珠,快,帮我把王扶到床上去!还有,延凌,延凌!”她急得冲外面大喊,忘记了自己王妃的矜持。
延凌跑进来:“娘娘,怎么了?”
一看到正被她俩架着的枭王,延凌也着起慌来。“娘娘,这是怎么了,王他,他这是……”
一边往屋里架啸夜,青影一边奇迹败坏地质问延凌:“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谁准备的酒水?是你亲自弄的吗?怎么里面会有毒药!”
延凌的脸立刻被吓得惨白,颤抖着声音道:“这是奴婢亲自准备的,从酒瓮里倒出来,冰湃过,亲手端上来的!奴婢也不知怎会有了毒!”
安置好啸夜,又让离珠去请御医,青影也慢慢冷静下来。她琢磨着延凌的回答,回忆着上菜的每一个细节,觉得这里很有蹊跷。
酒是从酒瓮里倒出来的,但酒瓮里的酒难道就没被人动过手脚吗?延凌去用冰湃酒,但延凌一直守着吗?想到这儿,她盯着延凌问道:“湃酒的时候,你一直守着酒吗?”
延凌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他们叫我,说有事要找我,我就离开了。”
这就是一个空档!
“谁叫你?”青影忙问。
“无极大人。他问我今天晚上王歇在哪里。”
青影皱起眉来。“这种事也值得把你叫走?”
“嗯,他还带了王明天要用的衣服,我得给放好。”延凌也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回想着之前发生的点点滴滴。
青影一时无语。无极叫走延凌的理由,实在无可挑剔。可是再细细一想,青影觉得不对劲了。啸夜才从非想天回来,无极怎么就知道了呢?前两天他离魂的时候,无极可是从未出现的啊!
她忽然对延凌道:“把那壶酒都拿来,还有我剩的那一杯!”
延凌照做。
青影打开床头的一只小匣,在里面取出一支细长的白石簪子,往自己的杯里划了一下。簪子没有变色。青影大惊,忙又往酒里划了一下。簪子也没有变色。
她拿着簪子自语道:“这是白灵石的簪子,无论是什么毒,都能验出来,怎么会验不出这酒里的毒呢?”
正在这时,御医来了。这御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颌下一绺长髯拂胸,倒有几分世外真人的样子。
青影顾不上礼节,急忙将他拉到床前,指着啸夜道:“你快看看,王是怎么了?”
她没有直接说啸夜中毒,那是她的一点小心思。若直接说他中了毒,岂不是在告诉别人她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可是,她也闹不清啊!
那御医细细看着啸夜的脸色,又拨开他眼皮看看里面的瞳仁,然后号了片刻的脉,紧紧皱起了眉。
“王妃娘娘,王这是中毒了啊!而且毒还不浅!”御医捋捋胡子,担忧地说。
“你能解毒?”青影狐疑地望着他。
“这……恕老臣不能。”他叩首谢罪。
青影一阵焦躁:“到底请了个什么医生?一国之君中毒了,你倒云淡风轻,稳如泰山!还什么都不会!”
这通脾气发得老医生害了怕,忙不迭磕头道:“老臣无能,老臣无能!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好了,下去吧!”青影不耐烦地一挥手,她真不想见到这个老朽不中用的医生了。
可那御医却没动地方。
“还有什么事?”青影不耐烦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不耐烦。
“老臣虽不能解这毒,却能识这毒,还有个丸药可以护住王的心脉,不受毒气攻扰,暂时保住王的性命。”
这个老医生,有保命的药也不先说出来,害自己又气又急!
青影催促道:“好,那你赶快拿来,先给王用上!”
药是一个黑色的大药丸。青影一见便犯了难:“他正在昏迷中,这药他吃得下去吗?”
御医道:“可以化在水里喂。”
青影取来磁盏瓷勺,将药慢慢化开。她让离珠托起啸夜半坐着,将一勺药放到啸夜唇边。
“王,吃药了!”她轻轻唤着,好像啸夜能听懂醒过来一样。可是啸夜没睁眼,没张嘴,嘴唇一动都没动。
青影用勺子轻轻拨开他苍白的唇。嘴唇拨开了,可牙关却难张开。牙关紧闭怎么喂?青影着急,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
然后,她做了一件别人都没想到的事。她将药倒进自己的嘴里了!
“王妃,您再着急也不能乱吃药啊!”老御医急急喊道。
青影皱着眉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呜呜”地哼了几声,老人却听不懂。青影不再管他急不急,把头转回去便搂住了啸夜。
平时都是你亲我的,今天也让我还你一次吻!
玫瑰一般的唇瓣紧贴在啸夜苍白的唇上,含着药水,青影将舌尖从唇间挤出,撬开他的唇,又撬开他的齿。
“哎呀哎呀!”老医生不敢看下去,忙别过头用袖子挡住了脸。虽然给王喂进药去是很重要,可这王妃也太不顾礼节颜面了,竟然在外人面前就如此热吻!
舌尖相触还不够,青影还要再纠缠几下,才能将啸夜的牙关撬开更大一些。可是这样一来,药液就要流出来了。青影有点别扭,口中“唔唔”了几声。
虽然很轻,但老医生和离珠、延凌听得都脸红心跳。若不是几人知道这是在喂药,这声音还实在是……
药被送入啸夜口中,青影没有动地方,顺手在他咽喉处一个穴道上点了一下。直到听见他“啯”地将药咽下,青影才离开他的唇,轻轻擦了擦嘴角。
转过头看看侍立的两人,她这才觉得刚才的景象有点奇异。
御医一直用袖子掩着脸,身子微微发颤,延凌则羞红了脸半低着头眼神扑朔迷离。再看看离珠,虽然还是没太明显的表情,可脸上一抹嫣红却彰露出她的心思。
“呃……”青影一阵尴尬。刚才那一幕回想起来,连自己都觉得脸红心跳了。竟然在外人面前吻他!怎么会是一个元族之王做的事!
她不禁看看啸夜。
离珠已将啸夜放好在床上,此时的他虽然依然不省人事,但双唇已经微微泛了红色,说明药力在起作用了。青影长出一口气,心想出丑就出丑吧,反正也是为了他的安危!
“医官,你刚才说知道这是什么毒,是吗?”
刚才只急着给他用药,都没顾得上问啸夜中的什么毒。现在,她要问清楚了,这样才好找人帮他解毒。
老医生点点头:“王所中之毒,名叫‘涣冰散’,用下去后,先是涣散五感,然后让人昏迷不醒。若是没有适当药饵的话,只要过半个时辰,就会命赴黄泉。”
青影沉吟道:“这不是快药,是吗?”
御医又点头道:“这药快不快,还要看中毒人有没有再接触引发毒性的东西。这毒是侵犯心脉的,如果中毒人没有遇见像丹朱、鬼化灵等容易入心脉的草药气息的话,就还有半个时辰的活命期。”
“现在呢?吃了这个药以后能活得时间长一点吗?”青影问,满心希望他能说“可以”。
总算没有让她白盼,老御医真的点点头:“可以。大概能多出三四个时辰来。”
虽然很短,但三四个时辰,总能做很多事了。何况,青影觉得啸夜应该不会那么短时间就会丧命。因为他毕竟是拥有太阴之芒的魔王,灵体怎会像别的神魔一样容易遭侵害呢?只要灵体不被损害,他总能活下去的。
“你下去吧!”青影挥挥手。
但是到哪里去找能解这毒的人?她想到了聋婆婆。刚才因为着急,又不知这毒的底细,所以她先找了御医。现在既然御医没有办法,那她只能去找聋婆婆。
她看看离珠,最后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毕竟,她觉得只有自己亲自听到那个神秘的老婆婆说的话,才会更安心。
她对离珠和延凌交待了几句,又在整间屋子外布上结界,这才离开掇月楼。
夜还不深,王宫里宫灯闪烁,不时有巡逻的宫人或卫队出现在路上。青影略一踌躇,觉得还是不要惊动他们为好,于是念出隐形咒,隐身往风梨院而去。
风梨院依旧是院门紧闭,冷冷清清,有种别处没有的萧条。青影显形,叩叩门环。
门无声开启,院子里却没有一个人。青影深吸一口气,迈入院门。院子里依旧风卷落叶,漾着淡淡的愁意。聋婆婆住的房间里透出的些许灯光,更平添了几分诡异。可青影顾不上这些,直接奔过去敲门。
“青影吗?”屋子里传来聋婆婆低沉沙哑的声音。
青影答应了一声:“聋婆婆,我有急事找你!”
门开了,聋婆婆全身裹在黑暗里面对着她。
“聋婆婆,啸夜他中了涣冰散的毒,现在没人能解毒!”一见面,青影便急急地说道,“您有什么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