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归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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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贼性不改

我惊道:“原来如此!这其中竟有这么多隐情,我丝毫不知。不知道这向子扆此时已到了何处?咱们好速速躲避。”

缨络叹道:“他此时应该已经渡过黄河了。前几日,他放出的神火飞鸦夜夜在咱们头顶窥探,一夜比一夜盘旋的时间更久。直到三日前那一晚,你射死孙智广,从山坡滚落……”

“什么?”我大吃一惊:“我昏睡不醒,已经三日了?这三日……这三日……”

“……我十分惶急,既怕你伤势沉重,竟然不治;又怕洪水退去,追兵复来,那就无计可施了。万般无奈之下,我生平第一次祭起《归藏》中的驱尸赶鬼之法,没想到居然一举成功。孙智广的尸身死而复起,登时就吓散了那些追兵。”缨络瞧着我,抿嘴腼腆地笑道:“我便让孙智广驼着你,我骑着马,这死人负着你,行走不快,一整夜只走了二十余里,天明便躲在山洞之中……大将军,你虽不骑马,但骑着一个虞侯当座骑,也算威风得很了……”

我微微一笑。缨络接着说道:“我揭开你衣甲一看,见你为了救我,浑身斑斑点点,尽是刀创剑伤……”说到这里,缨络声音发颤,双眼泛红;“……浑身的血也要流干了,命在顷刻。我现学现卖,便用《归藏》中的法门替你疗伤,第一天不太见效,只能将你吊住性命,当晚便又令孙智广负了你,尽拣无人山路而行,奔了几十里,总算甩开了暂时任德敬的追兵和向子扆的神火飞鸦,昨夜又向群山之间奔出几十里。昨日今晨,我又替你医治两次,总算不虚所学,将你从地藏王菩萨手里抢回来啦!”她一向深沉稳重,这时述说救我的经历,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小女孩的神色,神情甚是得意。

我见她脸色苍白,容色极为憔悴,衣衫多有破损,知她这几日为了救我性命,奔波劳碌,费尽心思,极为辛苦。我心中极是感动,起身单膝跪倒:“公主,你对我的救命大恩,末将……我不知……不知……”鼻中一酸,也堕下泪来。

缨络伸手将我搀起,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能令咱们大将军感激涕零,我就算没白偷学了这部《归藏》。你也别谢了,你救我数次,我也救你一次,我刚才已经叮嘱你了,咱们是患难之交,你再拘于俗礼,可就没意思得紧了。”

我十分感动,不知该说什么好。缨络见我下泪,先是微笑,随即也甚是感动,叹道:“唉……我这点辛苦,比起你为我数度舍生忘死,九死一生,又算得了什么?我逃出汴京,原本只是不想作亡国妾妇,受辱于女真狼子之手。至于突围逃不逃得出去,并不打紧。便是立时死在乱刀之下,我也并不挂怀。红石岭下,风陵渡前,你为了护我,亲自断后,与追兵两番苦战,舍生忘死,身中数箭,我便开始对你心生感激之情。潼关之中,我见那任德敬一脸奸邪之相,目露凶光,料定他不是好人,我使出‘千里耳’之法,却听到关中等一干将帅正在商议如何将我卖作奇货,送与女真狼主,我更是心如死灰,万念俱绝,只盼速死。没想到……没想到,从我父皇以降,天下人人都将我视为‘奇货’,要么想自行霸占,要么想贩卖交易、更图出身,而只有你,忠肝义胆、仁侠心肠,一心一意,只是为我着想。在潼关乱军之中,你护着我,斩关杀将,再一次透围而出,我心中又燃起了一线生机,心想着,有你护着我,我走到哪里都不必害怕。无论将来如何,现下绝不能辜负了你这一番至诚……”

我想到她为我三日三夜,不眠不休,又想到她为我解衣卸甲、治疾疗伤,想到她适才换衣时只着亵衣的冰雕玉琢的身子,不由得浑身发颤,双手猛地紧紧抓住她双臂,便想将她揽至怀中。缨络浑身颤抖,目光中微露惧怕之色,却又不敢抗拒,甚是可怜。

我猛地想起,她孤苦伶仃,对我如此悉心照料,我伤势一好,竟要将她横加欺侮,岂非狼子野心,禽兽不如?立时深吸一口气,头脑微一清明,便将她放开了。缨络手足无措,面红过耳,远远奔开,跑出几十步,才缓步向山洞中走去,我讪讪地跟在身后,不知如何请罪。正想着,她却回过头来,语带嘲弄地笑道:“将军,你贼性不改,伤势一好,立时又生了邪念,是也不是?”

我猛地将双眼睁开,见眼前鸟鸣山幽,天光大亮,想着适才的梦境,兀自不知是真是幻。

直到看见向金铃窈窕的身影,我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身在什么地方。只见她在山坡下面离我七八米的地方,正要脱裤子。我感到脸上发烧,有点不好意思,想背过脸去,又想不看白不看,白看谁不看。我心想,哟嗬,城里的小姑娘就是会穿,户外登山裤里面居然还要穿一条黑丝袜。她脱了裤子,接着又脱下速干的户外上衣,挂在一根树枝上晾,这时我才发现,她原来是在里面穿了一身黑色的紧身潜水衣,将她的魔鬼身材勾勒得一览无余——怪不得昨夜我被冷雨淋得都出现了失温症的症兆了,她却浑若无事。向金铃一回头,看见我正在看她,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投过来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呃……大妹子,不好意思,我这一觉睡过头了。”

“我也挺不好意思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睡着了。幸亏上帝保佑,龙跃头没发现咱们这里,否则咱们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她想起穷凶极恶的龙跃头,仍然心有余悸。

我四处一张望,不见了袁好古。“哎?老袁那老小子呢?”

向金铃将脖子一缩,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嘻嘻……真对不起,咱俩都睡着了,他还不跑,那不是傻子吗?”

我心里一惊,见那把“54”手枪还好端端地插在她的鞋帮子里,价值1亿人民币的“春水”宝刀也在我身下,心中一定,叹了一口气:“我说大妹子,你功夫不错,就是智商好像不太够用,估计是胸大给憋的。我生病时,你爹地让你看着我,你可非要跑去射什么鱼,差点让蟒蛇把我吃了。我睡觉时,你说你要站岗放哨看着老袁,可你发现老袁跑了,也不赶紧把我叫起来跑路!你也不怕老袁把龙跃头带回来,扒了咱俩的皮?”

向金铃显得又是委屈,又是窝火:“我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人家不是看你昨晚那么辛苦,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嘛!我在美国拿过ISPC手枪应用射击比赛女子组的冠军,有了这把托卡列夫在手,还能怕了区区一个龙跃头?……再说,胸大能让智商变低?你们中医真有这个说法吗?”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胸部,将信将疑地问道。

我不敢在此多耽,要来手枪别在自己腰里,催她穿好衣服,背弓挎刀,赶紧向山坡下转移,一边走一边信口胡柴:“那不是废话么,人的血液循环就那点,一个地方占得多了,脑子就占得少了,聪明的智商就占领不了高地了……”沿山坡下行一会儿,穿过密林,水声越来响。又过一会儿,我们从林中钻出,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片小湖,面积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我们身边是一道玉龙般的瀑布。此时洪水已退,瀑布也早已由浊转轻。这小湖的三面都是万丈峭壁挡住了去路。我怔了一怔,不禁心中狂跳,一拍向金铃的后背。

“哈哈,大妹子,咱们找到了,这就是太极灵穴呀!”

原来昨夜泛了一夜的山洪,这太极灵穴下面虽有“海底眼”,奈何排得没有涨得快,也积了很深的水,形成了一片湖泊,将两个水潭连在一起,现 在才慢慢开始退却,湖中露出了一两个土丘沙堆。我四下张望,没有见到龙跃头、老袁、老皮他们的身影。再向湖中细看,却发现湖水中裸露出的一片黑土上远远地立着一个人影,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地发呆。

“哎,那好像是我爸啊!爸——爸爸——”

这片小湖三面环山,能收住回音。向金铃却也喊了几十声,那人才听见。他向我们招了招手,随即步入水中,向我们游来。我俩急忙到水边去接。

“哎,向总,你不是中枪了么?好得这么快?你怎么跑到水里去了?”我见他在水中游泳,游得还不慢,不太像受过重伤的样子,不禁诧异地问道。

“幸亏是贯通伤,敷药包扎后,打了一会儿摆子,还好没丢了小命。”向总的脸上阴晴不定,“我也不是自己跑到那儿去的,而是被洪水冲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