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留守的伙伴
21964300000008

第8章

第一行政长官

在家长座谈会上,庄大成特优秀,表现非常精彩,可校长觉得,自个儿被小学生“忽悠”了。

当时,姐儿老师发现了他,走过去,悄悄说:“你怎么来了?”

他说:“我是家长。”

校长听见了,小心呵斥他:“别瞎说,回去!”

庄大成才不回去呢。他说,学校发了通知,他得来。对了,他是学生兼家长,还是同学们称的“第一行政长官”。爸妈都长期在外打工没回家,家里只喂有一只小狗,他不来谁来呢?

校长真有点儿气。家长们听了庄大成的自我介绍,非常感兴趣,注意力都集中过来了,忘记了主持会议的校长,也有的家长忍不住笑。

姐儿老师记住了庄大成的话,记住了自立自信的庄大成。她说:“校长,让他留下吧。”姜老师也主张撵走庄大成,姐儿老师还是那句话:“不,让他留下!”

这会儿的庄大成,是真正的“第一行政长官”了。就他这个“家长”,居然涨红着脸,壮着胆,在座谈会上发了言。他可是代表班里的同学,把大伙儿心里的话:委屈、希望、对爸爸妈妈的要求和渴望理解,像冲出泉眼的溪流一样,先是结结巴巴,然后豁出去了,全部倾倒出来。家长们是坐着摆谈,他是得到校长的允许,站起来,面对家长,说得很激动,很认真。

姐儿老师也很激动,悄悄为他鼓掌,愕然和小声议论的家长们,看见年轻漂亮的女老师鼓掌,那掌声“哗”地响起来了,像海潮涌进了学校的会议室。

马萍萍回到家里,她妈妈说:“你们学校那个第一行政长官是谁选的啊?是不是和香港那个官同级啊?”

马萍萍笑得把饭喷出来了。她说:“老妈,你不懂。哎,他的话有点儿道理吧?”

“有点儿……”老妈似乎发现了秘密,说,“鬼丫头,是你们几个串通的吧?”

“这你别管。”说了以后,马萍萍又补上一句:“想统治世界的老妈咧,别不服气!”

马大小姐给老爸老妈留下一个谜。

拯救灰姑娘

到了班上,马萍萍说庄大成成了名人,有口皆碑,大家对他刮目相看了。

唐浩被蒙在鼓里,后来知道了,又提出了打赌的事儿。

马萍萍骂他,说:“谁跟你打赌啦?想得美!我没说过!真是鼠目寸光。让道,我们有正事办!”

唐浩被贬蒙了。

马大小姐,不,三个风云女生真有正事要办。那就是因为“第一行政长官”在家长座谈会上,做了挺出格的发言以后,到学校开会的米小莉后妈,回去以后非常气恼,说米老鼠告状告到男生跟前去了,痛骂米小莉。

米小莉不服。她说:“我问过马萍萍,庄大成没有说你,是你疑神疑鬼!我没告什么状,没跟谁说,是你自个儿……”她说后妈妒忌,心眼儿小得针尖都穿不过,像《白雪公主》里的皇后。

这可大祸临头,后妈把她彻底抽了一顿。

马萍萍挺身而出了,要主持正义。

高小倩当仁不让。

刘吉川子说:“不行,不能和家长打群架!”她说,马萍萍和高小倩的“野”派不上用场,还是求姐儿老师去走家访吧。

“家访?落后时代了!”气呼呼的马大小姐说漂亮的眼镜姐制伏不了“皇后”,“皇后”妒忌美女噻。又说,别忘了前车之鉴,老班主任去米老鼠的家做家访,两次白跑,第三次气出病,别害我们姐儿老师了!

“那你说怎么办?”

“兴师问罪!”马大小姐挺喜欢这样。她说,人多气势壮,把唐老鸭、侯星星和庄城门一块儿叫去……

“你是发动战争啊?”女生班长反对。

消息灵通的唐浩不失时机地赶来了,喊“万岁”,并说马萍萍有资格出任联合国的秘书长,称这次行动是“拯救灰姑娘”,学生当家做主。

刘吉川子仍然不同意,一定要先告诉新班主任。

马萍萍急得嚷:“你八十岁了,别姥姥了!”

高小倩也说:“刘姥姥,长白胡子了!”

女生班长气得够呛,最后答应了,但不能“兴师问罪”,去“家访”。

“谁是老师啊?”跟着唐浩赶来的侯星星问。

马萍萍说:“有班主任二世噻。”

刘吉川子拿马大小姐没有办法,只看她一眼。

就这么决定了,可怎么去?又是一番争论。唐浩说他有高招。马萍萍和高小倩叫他:“讲!”他说,买一点儿礼物。

马萍萍说:“去向‘皇后’投降,对不?还要不要一面白旗?”

高小倩也说“够腐败”的。

唐浩急了,说是“先礼后兵”。不管他搬出多少理由,都说不过两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后来,女生班长折中,答应给米小莉买一个上档次的泡沫文具盒,钱由大伙儿捐助。

这一点,马萍萍和高小倩投了赞成票。他们说,米小莉那个破旧的铁皮文具盒历史也太悠久了,好像从古墓派那儿发掘出来的,保不准小龙女和杨过都用过。

唐浩不反对,这便大功告成了。

开了学校的先例

学校实行的作息时间是“朝九晚五”,下午放学以后,有的是时间。由刘吉川子带队的“家访”队伍,做了周密的部署,经过侦察,证实米小莉的后妈确实在家里,米小莉一离开学校,他们便开始了大进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快到米小莉家的小巷,唐浩操大款,突然去买了两斤水果。

马萍萍特别反感,讥讽说:“我知道了,怪不得你家的生意那么好,原来挺会‘行贿’,挺会‘公关’的,唐老鸭也特能……”

高小倩也不屑,把头掉向一边。

唐浩的气不打一处来,要把食品袋里的水果扔在大街上。

刘吉川子呵斥:“不准扔,给米小莉拎去!”

这次的新型“家访”,开了学校的先例。米小莉的后妈打开门,面对拥进屋的六个学生,有点儿措手不及,先有怒容,见刘吉川子拿着泡沫文具盒、唐浩拎着水果,又疑惑不解。

米小莉有些怕,悄悄给同班同学比手势。马萍萍说:“阿姨,我们不是来吵架的,是和谈……”女生班长暗暗拦她,她照样说。马大小姐不把要说的话说出来,心里不痛快,她告诉米小莉的后妈:只要不那么“皇后”,能善待“米老鼠”,我们就帮助米小莉学习,让米大小姐不再“灰姑娘”,长出能够飞翔的翅膀!

唐浩暗地里伸出两个指头,说“马臭丫”厉害,是外交部的种子选手!水果还拎在手里,高小倩给他抢了,放在桌子上。

刘吉川子也把泡沫文具盒给了米小莉,米小莉开始不敢要。马萍萍低声喊:“拿着,是我们的心意!”

米小莉的后妈有了笑意,也有些尴尬,她答应了马大小姐提出的和谈条件,掩饰地看着她认定的丑男孩庄大成:“你就是第一行政长官?”

庄大成说:“是,我又是庄城门!”然后,他逐一介绍:这是我们的班主任二世、马大小姐、野马高小倩、侯大将军、唐老鸭……

走出米小莉家的门,高小倩骂庄大成:“谁是野马?你个笨蛋!”

唐浩也说想擂庄城门。

马萍萍说,再不出来她要捧腹大笑了。

不管怎么想,总是一个难得的胜利。唐浩又要表现自己了,他说马萍萍:“如果当时真把水果扔了……”

马萍萍没好话:“你干吗不扔?没胆量!要是你敢扔,罚你扫三天街!”

唐浩说:“不是在教室里,没有丫头班规!”又犯忌了,马萍萍和高小倩,都不饶他。

刘吉川子不知在想什么,一见又斗嘴,她有些火了,这才偃旗息鼓。

都病了吗

为了庆祝男女生联合取得的胜利,唐浩夸口说:他要招待女同胞。

马萍萍说:“你舍得吗?”

“只要你们敢吃!”唐浩挺得意。

“有啥不敢的!”马萍萍赌他,“说!啥时候?”

唐浩说,只要姑奶奶们有敢死队的精神,他不怕经济危机,冰激凌、冰棍、刨冰、炒冰……冰的世界,北冰洋!任凭丫头们吃,吃多少都行,敢吗?

马萍萍就赌那么一口气。她说,不吃白不吃!把刘吉川子、高小倩、米小莉,还有愿意跟着冒险的女生,全叫上。(女生班长原本不同意,她磨不过马大小姐。)

唐浩心里发怵,他知道马萍萍和他来真格的了,又不敢反悔。中午放了学,他被马大小姐挟持着,到了校门外的冷饮店。马萍萍不再问他了,叫女伴们:“拿!尽量吃,随意选,唐老鸭请客!”

守店的大女孩对他们并不陌生,也熟悉唐老鸭,她拿出计算器计数,对男生和一群丫头的逗,暗暗好笑。

这一次,唐浩真的成了“穷光蛋”。马萍萍就是要治他“大款味”。没想到第二天,刘吉川子、马萍萍、高小倩、米小莉,还有几个女生,都苍白着脸儿。

唐浩知道大事不好。

马大小姐骂:“唐老鸭,饶不了你!”

唐浩不敢笑,不敢幸灾乐祸。他悄悄给刘吉川子写了字条:“都病了吗?”

女生班长终于骂了他,说: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个捣蛋鬼!

谁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老师,集体捂着一个啼笑皆非的秘密。

就在一群女生病的几天里,五年级(4)班迁居了,由原来的小院里搬到新教学楼的三楼教室,课桌凳也换成一人一坐的升降桌,焕然一新了。

米小莉舒了一口气,结束了唐老鸭和米老鼠串在一根藤上的时代。

唐浩也顿时觉得轻松了。他耍小聪明,把自己的课桌和米小莉隔开了。新班主任发现以后,没作声,宽容了他。他说,应该特别感谢我们的姐儿老师,眼镜姐帅!这话是他当着男生女生说的,没啥隐瞒。

马萍萍说,得提防唐老鸭,说不准他又要搞啥鬼花样!

唐浩说:“别瞎猜疑啦,‘奥特曼’只想让男生长出翅膀来!”

长出翅膀

马萍萍说,唐老鸭的啥“男生长出翅膀”没啥新意,宝器一个!

唐浩说:“臭丫头,别贬,揭晓你就知道了!”

“揭晓?还剪彩呢,你不嫌脸红!”说是贬就贬,马萍萍要贬个够。

高小倩也做马大小姐的帮手,说唐浩瞎鼓捣,只能鼓捣个狼狈,灰溜溜。

唐浩说,不跟丫头片子一般见识了,他得造航天船。

不少女生相信,唐老鸭有秘密,会造出一个天大的笑话来。

五年级(4)班迁到新教学楼的第三天,刚下课间操,唐浩、侯星星、庄大成和班里的绝大部分男生,抢夺高地似的,咚咚咚,快速奔上三楼,站在教室前的栏杆内。唐浩举着纸折的航天器,高喊:“起飞!……”男生们都将手里折的纸飞机、飞船、飞碟、飞鸟,一齐往楼下抛去,还高兴得欢呼呢!

顷刻间,纸翅膀凌空翱翔,星星点点,地面上一下子就栖息满了。

校长看见,呵斥:“这是干什么?”

这可真有点儿糟!这天是县政府、县教育局到学校进行联合检查,马上就进校门了,昨天下午彻底打扫,形象工程这会儿就告别了,重新打扫是来不及的。

马萍萍看见,叫了一声:“捡!……”

刘吉川子、高小倩也喊:“快捡!……”

五(4)班的女生手脚之快,让校长惊叹,顷刻之间,地上干干净净的了,检查组走进校门时,大伙儿手里还捏着各种“天体飞物”呢。

检查组满意地走了,“奥特曼”的五个男生被周老师找去了,他们是瞎扔“字纸”的组织者,然后“引渡”给校长,再“引渡”给新班主任,再……回教室了。唐浩的第一句话说是:“马萍萍,你老高见!”

挨了批评的庄大成,第二天没来学校读书了,第三天也不见人影儿。

马萍萍说:“被老鹰叼了?”

高小倩说:“被鳄鱼吃了?”

刘吉川子追问,唐浩信口开河:“被外星人拐卖了!”

姐儿老师到班里来了解情况:庄大成是不是弃学了?

侯星星说:“不会吧,他爸妈又不会打他的屁股!”

女生班长说:“王老师,我们去找他!”

放了晚学,刘吉川子、马萍萍、高小倩和唐浩、侯星星结伴出发了,电动车、自行车一长串,特有气势。

小农民

虚惊一场,庄大成在家里拌麦子呢!

这时候的庄大成,不是小学生,是小农民了。他赤着胳膊,挺原始的,在两条板凳搁着的石板上,抱着麦把子,拼命地拌,满脸污垢,头上,身上,汗水像小溪,不停地往下淌。看见班里的同学,特别是面对三个女生,他非常羞臊,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马萍萍喊:“上!”

庄大成“哎”了一声,来不及阻止,三个女生已经抱起麦把子,在石板上瞎拌一气。唐浩和侯星星挺男子汉,拌得更厉害。可惜,没多久,一个个就败下阵来,热得不行,累得喘气,汗湿了衣裤,浑身痒得“喊娘”,初次尝到了农村孩子的滋味!

庄大成央求关心他的同学快回家。他说,他会到学校去读书,不会让老师操心。他不像其他的孩子,他是小农民,爸妈留给他的田得自个儿耕种,他要生活噻。他也想请收麦机收打,可没钱,就慢慢拌吧,累累就过去了。刘吉川子、马萍萍、高小倩、唐浩、侯星星,你们是城里的孩子,吃不了这样的苦,我没有你们幸福,快回去吧,谢谢你们!

三个女生的眼圈红了,她们不愿走,陪着庄大成也行,可她们不能不走。因为,暮色已经来临了,月亮悄悄斜挂在天上。

女生班长说:“走吧,都回去,免得家长挂念!”

刘吉川子已经下了命令,唐浩和侯星星只好做了女生的“影子”,一块儿回了小城。可是,躲过主宰这次行动的丫头,唐浩说:“走,我们转去!女生害怕,我们是男孩子,不怕!”绕了个圈儿,他们又到了庄大成的小院。

庄大成说:“你们怎么没走啊?”

侯星星说:“我们走了,又来了,帮你拌麦子!”

庄大成还是那句话:“你们不是乡里娃!”

唐浩说,我们能,不是丫头片子!这会儿是少年男子汉的世界啦,自由自在啰!他们也像庄大成,脱了上衣,虽然瞎拌一气,到底帮了庄大成的大忙,把成堆的麦子收打完了,小院里堆起一个麦秸垛,在月光下沉思。

这会儿,唐浩和侯星星才觉得特别累,浑身痒痒得受不了,太不是滋味啦!

庄大成说:“洗澡吧!”

他们问:“在哪儿?”

“小河里!”

如果不是庄大成,两个城里娃绝对不敢在月夜里,冒险走下村边的小河,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乡村娃的冷水澡。

那天晚上,唐浩和侯星星在庄大成家吃的饭。庄大成在小院里收拾麦粒,饭是他们自个儿煮的,不会做,学一学。先是唐浩上灶,侯星星烧火,烧得满屋浓烟,呛得都往外逃。唐浩骂“笨蛋”。他去烧火,这一烧连柴窝都燃了,差点儿酿成火灾,幸好庄大成跑进来,泼光了一缸水,才没有把小屋烧成一颗红太阳。

吃饭的时候,三个孩子的脸都像花猫,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忍不住好笑。

友谊万岁

唐浩和侯星星,跟着庄大成,有了一次农村娃的生活经历,挺自豪。唐浩说,三个丫头没有这样幸运。

“对呀,”侯星星补充,“他们不敢下河洗澡!”

庄大成问:“我们犯规吗?”

“犯规!”唐浩说,“那是特殊,下不为例呗。”

不管多久想起来,他们都感到很有魄力。不过,不敢给刘吉川子、马萍萍和高小倩说,对姐儿老师也绝对保密,让它永远留在少年的记忆里吧。

时光老人拖着时钟的轮子,骨碌骨碌,滚动得很快。“小农民”庄大成的抢种抢栽,伴随着“六一”儿童节,很快就过去了,面临着的将是五年级最后一学期的期末大考,翻过这个坎,就跨进小学毕业班了。眼镜姐说很重要。姜阿姨也说很重要。

在那些日子里,天老是下雨,淅淅沥沥,心情都被下得湿漉漉的。

唐浩说“真够烦,天像女生丫头,爱哭鼻子!”

“你怎么老和女生过不去呀!”马萍萍不服了,“男生就没哭过吗?”

唐浩说,男生不哭,是男子汉!

“擂!”马大小姐招来高小倩,要把不知羞耻的唐浩擂一顿,大伙儿做证:看一看唐老鸭哭不哭?

唐浩喊“饶”,他真怕两个野丫头莫名其妙地动武,那可丢人了。

其实,马萍萍是闹着玩的。她是心里高兴,嬉笑,快乐。

自打向米小莉的后妈承诺了“鸟儿翅膀”以后,女生班长、马萍萍和高小倩,严格遵守诺言,在学习上磨炼灰姑娘,如今米大小姐有了很大的进步,真能飞翔了,她们能不高兴吗?马萍萍一高兴就变成第二匹“野马”了。

唐浩也好,侯星星也好,他们都帮助不了米大小姐。别看米小莉挺“灰姑娘”,可那份城镇女孩的孤僻高傲却是很有特色,这会儿的米小莉压根儿对唐浩不屑,连侯星星也不放在眼里了。

唐浩说三个臭丫头太有本事了,能够把米老鼠打磨出来,是世界奇迹。可他并不知道,马萍萍曾经被米小莉气得跳,嚷着:“谁再帮助米老鼠,去跳大河!”

“跳太平洋也不管用!”刘吉川子说。

能不帮助吗?不帮也得帮!

怎么帮呀?高小倩说,“那臭丫头爱理不理的,好像欠了她八辈子的债!”

三个女生干部联合起来是智囊团,她们想出了绝招,把米小莉调到高小倩和马萍萍的小组里,每科作业高小倩都要单独检查:做错了打转去,字写潦草了打转去,涂了黑疤打转去……重做!不合要求,再重做!米小莉气得抹眼泪,吼:“你为什么只查我的呀?讲不讲理?”

“不讲理!”高小倩回答得很干脆,“谁叫我是这组的组长呢,我爱查谁就查谁!”

米小莉去向女生班长告状。刘吉川子说:“找马萍萍帮助你吧!”没法了,米小莉只好厚着脸,错了作业去央求马大小姐。

这一来二去,通过马萍萍和刘吉川子的讲解、帮助,米小莉的学习渐渐赶上来了。马萍萍掌握了主动权,虽然累,却也很快乐,心里满足。只在有一次,马大小姐把米小莉支使开了,拿着那篇作业去找高小倩:“野马,没有错噻,你叫我怎么给米老鼠讲题?”

“没错?你自己看!”高小倩暗暗地笑。

马萍萍终于看见了,有一道计算题多了一个小数点,但她马上发现了,多的小数点是高小倩给米小莉添的。她擂高小倩,骂高小倩:“你不知人家累?”

刘吉川子来了,才阻止了这场丫头战争。马萍萍气。高小倩笑。女生班长说,不准再胡闹了。

你等着

现在,帮助米小莉有了收获,自然有了成就感,心里就快乐。可马萍萍对唐浩说:“在‘皇后’面前,你也承诺了噻,从这会儿起,米小莉就交给你了!”

唐浩急了,连忙辩解说,不是他不想帮助米大小姐,只是有点儿……有点儿……他不想说了。马萍萍等着他说,非说不可!躲不过了,他只好承认:“害怕‘唐老鸭’和‘米老鼠’!”

马大小姐笑。高小倩也笑。刘吉川子骂“疯子”,这才转过了话题。可是,唐浩偏要画蛇添足,胡诌一句:“考试的时候,我给米小莉扔答案!”

“你敢!”马萍萍说。

唐浩离开以后,高小倩告诉马大小姐:“提防着他!”

“唐老鸭没那份胆量!”

刘吉川子也相信,唐浩不可能那么笨。

大考来了,监考老师为了防止作弊,重新安排了座位,唐浩的一左一右恰好是马萍萍和高小倩,处在监控之下,背后还有刘吉川子呢。他前面,正是米小莉。开始做题的时候,马萍萍和高小倩交换了一下眼神:盯住他!

第一场考语文,相安无事。第二场考数学,唐浩考得非常痛快,早早地做好了题,闲得无聊,终于写了一张小纸条,揉成团,拿起来,故意让马萍萍和高小倩看见。然后,没目标地“嗒”一声弹了出去。

监考老师走来,跟踪拾在手里,展开一看,对他说:“你等着!”

马萍萍扑哧笑了。

那个弹出去的小纸团,可把唐浩害苦了。

考试结束后,监考老师走了,他仍然在教室里等,刘吉川子安排同学扫地了,把他撵了出去。放学了,他又得留下来等,全校学生走完了,照样没有音信。他去教师办公室,没事找事地问新班主任:“王老师,我可以走了吗?”他不敢喊“姐儿老师”或“眼镜姐”了。

新班主任好生奇怪:“你是该回去了噻,走吧。”

他背着书包走了,却不放心,左顾右盼,害怕有“追兵”赶来。

马萍萍和高小倩在校门口等到他,问他“感觉如何”?

他说:“你别管!”

她们笑得捧腹,说唐老鸭第一次被制服了!她们知道,唐浩啥都不怕,最怕扣他考试的分。

考了以后该休息了,在家里待几天,那句“你等着”,仍然叫唐浩心里安定不下来,做梦也没丢。等呀,等呀,到拿通知书的时候,总算忘得差不多了。谁知,那个纸团被展开了,放在他的面前:“三个臭丫头+米老鼠=飞翔”。

新班主任说:“什么意思,讲给我听听。”

见是姐儿老师,唐浩松了一口气。他不敢胡诌了,把去米小莉的家,和马萍萍打赌,女生帮助米小莉,自个儿弹团纸……毫无隐瞒地说了。然后,磨磨蹭蹭地问:“没扣我的分吧?”

新班主任轻轻一笑,严肃了,把学业考评通知书给了他,说:“该不该扣呢?你自己想想吧!”

老师宽容,没扣他的考试分数,新班主任给他的操行也很不错,挺鼓励人的。可他想:“‘奥特曼计划’该扣分了!”

姐儿老师很高兴,所教班级的特殊变化,触动着她的内心,对刘吉川子、马萍萍、高小倩和唐浩的“秘密小组”,免不了钟爱。唐浩认为眼镜姐不知道男生的“奥特曼计划”,其实马大小姐早就告诉新班主任了。唐老鸭也有被蒙在鼓里的时候。

新班主任和学生暂时分别,说了这样的话:“祝同学们暑假快乐,顺利地跨进新学年!”

唐浩太激动了,有点儿得意忘形,胆子又大了,喊:“祝姐儿老师快乐,六年级见!”

以前说“姐儿老师”是悄悄,现在是公开,新班主任看看他,淡淡一笑,宽容地默认了。五年级(4)班的散学典礼上,响起热烈的掌声。

炊烟袅袅

带着留恋不舍,刘吉川子、马萍萍、高小倩,与她们同行的当然是唐浩、侯星星和庄大成,一块儿进了学校的洋槐树林子。女生和男生的佼佼者,有过对立、斗嘴,吵架,然后和好、团结,共同进步,暑假前夕,他们还要聚一聚呢。

在聚会中,唐浩大谈野炊,说得脑海里炊烟袅袅,特别盼望,真想弥补在学习生活中因为突然调换班主任,失去的那次活动机会。

侯星星说:“马萍萍,我们六个人野炊一次,好不好?”

马萍萍笑着,说:“真怕你们把河滩烧燃了呢。”

唐浩心想:“侯星星又投降臭丫头了!”

走出树林以后,庄大成对唐浩说:“我俩也‘投降’女生吧。”

他承认,可他骂庄大成:“笨蛋,不准说‘投降’!”

读书的时候,盼望长长的暑假,可在暑假里待久了,又觉得日子不够快乐。唐浩说,还真想和马萍萍她们斗斗嘴呢。可她们在哪里呢?唐浩的消息不灵了。

侯星星说:“我们自个儿去野炊吧。”

唐浩不干。他说他和侯大将军不能“炊烟袅袅”,应该有自知之明,必须找到马萍萍她们。

可哪里去找呀?整个小镇都不见人影儿。

侯星星说,入地了,上天了,跟着外星人野炊去了!哎,说不准,和刘吉川子一样参加培训班去了,等到开学,都被培训得傻呆呆的,没了灵气。

唐浩骂侯大将军瞎胡说。他有确切消息:小镇上的啥培训班,都没有三个臭丫头。当然了,刘吉川子破例没有参加暑假的“深造”,八成是大彻大悟了。要不然,是炒老爸老妈的鱿鱼。

对三个女生,唐浩和侯星星是猜不透的,也找不着。吹牛不管用,他们没探长的本领,远不如马萍萍。唐浩的脑袋骨碌一转,问侯星星:“你床头上的‘正’字增加笔画没有?”

“好事的,还是错事的?”

“当然是错事的,打屁股!”

侯星星说:“没有,我爸我妈三个星期没回家了。”

“那好。”唐浩做决策了。他说,咱来一次军训,野战军,自然也有“炊烟袅袅”,先到庄城门的家。

侯星星知道唐浩又有馊主意,来了新点子,说不定还要冒险呢。他得想一想。

唐浩等不及了,说侯星星没勇气,催促着:“想好没有?别想到老态龙钟了!”

侯星星豁出去了,说:“就那样吧。”

但唐浩预先说:“我是野战军司令,你是士兵。”

“就我们俩?”

“对。”

“到了庄大成的家呢?”

“他也是士兵。”

侯星星说不公平,唐浩是自封的,不算。唐浩说“要算”:“就那样!去不去?”

侯星星只好依了他。

那天晚上,好大一场雷雨,把小镇淋傻了。

军事秘密

雷雨过去,天晴了,阳光很灿烂,可小镇外的清水河上游,还响着雷声。电视频道预告说,有大暴雨,请注意防洪。晌午过后,侯星星骑着自行车来了,问唐浩:“还去吗?”

“去!咋不去?”唐浩说,懂野战军吗?还要在河滩上宿营呢,烧一堆篝火,特爽的,开学以后再告诉马萍萍,让她们羡慕死!

侯星星说,晚上不回家呀?他可没给奶奶说过。要是奶奶在小镇上大呼小叫,或者给爸爸妈妈打电话,报了警,那就兵荒马乱了!

“给家里打电话噻!就说:老奶奶,别大惊小怪了,小猴子参加了野战军,今晚住天底下的大帐篷里,用不着‘老土’,谢谢奶奶!”

侯星星真照唐浩教的,在公用电话给奶奶说,奶奶骂了他,却不知孙儿“行军”到哪儿去,担心呗,没办法。

唐浩只是笑,觉得怪有意思。他是不怕的。他早给保姆留下了字条:“转告父母大人:别像孵小鸡的鸡婆,用不着担心。我不会丢了,小偷也偷不去。我在做一件很有趣的事,锻炼自己。回家以后再告诉好爸好妈。拜拜!唐浩的军事秘密。”

侯星星发现,唐浩还买了一大袋干粮、汽水、可乐之类。他想,唐老鸭这回豁出去了。瞧,多热衷当“野战军的司令”。

可惜,庄大成不看重唐浩背来的那一大袋食品。他说,那是城里娃的时尚,想要野炊,他有小锅有铲子有饭勺,米和菜不缺,柴到河滩上的树林去找,只要不把饭烧煳了就行。那才叫有情趣呢!

唐浩说:“你不懂。到时会有大用处的!”

那天晚上,三个伙伴就待在河滩上,半躺半坐在守望的棚子床里,体味着野营的滋味。上游仍然响着沉闷的雷声,说不准真的在下大暴雨呢,可头顶上的天空却缀着晶亮的星星。河风吹过河滩,沙地上的庄稼沙沙地响,多有情趣,多美好呀!他们说着各种各样的话儿,渐渐地,眼皮沉了,横竖倒下睡了,还响着鼾声。

从河滩到岸边有一道激流,一只小船被拴在水边,不停地拍打着,盼望远航。

唐浩、侯星星和庄大成醒来,天已经亮了。他们这才想起,忘记了在河滩上烧一堆篝火,遗憾极了!收获是有的,在睡梦中被野蚊子袭击,把身上咬了许多红疙瘩,怪痒的,不停地用手抓搔。

回到庄大成家,草草地吃了饭,他们又到河滩上来了,反正是农闲,庄大成索性陪着两个对乡间特好奇的伙伴,玩个够。他们带来了炊具、米、菜、油盐调料和火柴,扔在乱石堆上,然后捡贝壳和奇异的小石子,再到树林里捡柴,用石头垒灶,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燃起了袅袅的炊烟。

大洪水中的伙伴

在野外煮饭,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烧不燃火,被浓烟呛得流眼泪,不慎锅又倒了,折腾来折腾去,庆幸煮出了香喷喷的饭菜。庄大成喊“开宴”。

唐浩说:“不知马萍萍她们在哪儿野马呢?”

侯星星说:“肯定也在野炊。”

唐浩不相信,他说三个臭丫头没那么神,会和“奥特曼”小组一样。

真想不到,太扫兴了,没等他们坐下来美餐,河滩一下子没了,全是洪水!庄大成喊:“快跑!……”

可往哪儿跑呀?水已经淹到了他们的膝盖,唐浩的食品袋被冲走了,锅、碗、瓢、盆……也在浪子中潇潇洒洒地告别了!那是几十年难遇的滚子水,从上游来的,满河灰茫茫一片,波涛熙熙攘攘……唐浩、侯星星和庄大成,都傻了眼。

水还在往上涨呢。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拴在岸边的那条小船,突然挣脱了身上的绳索,往河心漂来了。庄大成挺懂水性,他扑过去,抓住小船的绳子,叫唐浩和侯星星帮忙,硬给拖了过来。

那船是他叔的,可以载五六个人呢。

“快上船,快!快点儿!”这时候的“野战军司令”不是唐浩,是庄大成了。等两个伙伴上去以后,庄大成拿起篙竿,想把小船撑到岸边去,可哪能行呢,被激流冲得晕头转向,如果不是“小船工”掌舵,早翻了。

唐浩和侯星星吓得再也不敢男子汉啦。庄大成只好让小船顺流直下,他拿篙竿点拨,免得被撞破沉没。

快到下一个渡口了。唐浩看见那儿的河滩上也站着三个人。

侯星星嚷:“是马萍萍她们!看,就是她们!”

马萍萍、刘吉川子和高小倩也看见了三个男生。她们也一样,在河滩上野炊,遇上了突然涌来的洪水,还以为没命了呢。马萍萍喊着:“唐老鸭,快来救我们!……”

刘吉川子喊“侯星星”,高小倩喊“庄城门”。三个女生不停地招手。

庄大成把小船往河滩上撑,想靠近马萍萍她们,可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幸亏最后成功了!

三个女生上了船。

庄大成大显身手啦,他在激浪中,把满载的小船往渡口撑,同伴们用手代替桨,用力划着……近了,近了。啊,渡口上还站着许多人呢,在向他们呼唤,姐儿老师,马萍萍的爸妈,庄大成的叔……都在人群中。

快到码头的时候,水太急了,小船靠不了岸,庄大成急中生智,“呼”地把船头的绳子扔了过去。正巧,落在姐儿老师的手里,好幸运呀!

这时候,接到报警电话的消防官兵也赶到了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