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胡小夭的话,胡晨阳紧握的手一松,心也沉了下来,泛着淡淡的苦涩,果真是他想多了,随即带着沐春风的笑说:“你父亲你们已经见过了,我就不多说了,你母亲她是神女,很小的时候我和阿娘一起曾见过你的母亲,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她是我见过最善良最漂亮的神女,最后一次见她时,她抱着你将你交给了阿娘,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我们来到白虎山,一次无意中我听到了阿爹阿娘的话,才知道你父母全都出事了,而你就成了胡家的妹妹。”
胡晨阳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并没有将她父母是如何被害的说出来,既然凤庆阳已经受到了惩罚,凤泽宇也不追究了,仇恨只会让人迷失方向,过去的就过去了,没有必要让她知道那段仇恨。
听了胡晨阳的话,胡小夭没有说话,她看着树下两个孩子,说:“哥哥昨天你答应过我,带着我和孩子离开还作数吗?”
“作数,只要小夭能放下自责,和泽宇叔叔相认,你想去哪里,哥哥都会陪你去哪里。”胡晨阳重重的回答。
“我让哥哥给我准备的忘川,哥哥准备了吗?”胡小夭看着胡晨阳的温润的桃花眼说。
闻言,胡晨阳心颤抖了一下,他不敢看小夭的眼睛,抬眼看着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峦说:“忘川,忘川,小夭真的想忘记吗?要是忘了他,你可真的就找不回来了。”
“记忆太重,回忆太疼,唯有忘了,我才能真正的重获新生,难道哥哥不希望我变回以前那个无忧的小夭的吗?”胡小夭幽幽的说。
胡晨阳沉默,上一次她因敖衍伤情,他亲手将忘川给她,希望她能将敖衍忘记,但她宁愿自己舔舐自己的伤口也不愿意忘记他,这一次他不愿意将忘川给她,而她却执意向他索要忘川,将敖衍彻底忘记。
他不是不想让她将敖衍忘记,而是他不希望有一天她后悔今天所做的决定,会怪他没有阻止她现在的行为。
“给我吧,晨阳。”胡小夭看着胡晨阳一字一句的说,她不再喊他哥哥,改口喊了他的名字。
听她喊出晨阳两个字,胡晨阳心一揪,猛然转过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胡小夭,从小到大她从未喊过他的名字,一直在他身后哥哥,哥哥的叫,昨晚她问他可不可以喊他的名字,他回答可以,但她最终还是没有喊出来,心里不是没有失落,只是他没有想到现在她竟然叫了他的名字,让他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小夭…”
“给我吧,我知道你已经准备了。”胡小夭手伸到了胡晨阳的面前,再次让他将忘川给她。
“你决定了?”
“决定了。”
最终胡晨阳还是将那瓶忘川拿了出来,犹豫了一下递给了胡小夭。
接过那瓶可以让她忘记敖衍的小瓷瓶,胡小夭紧紧的攥在了掌心,上一次也是在这镜湖边,她拿着哥哥给她的忘川,犹豫了许久最终舍不得忘记他,而将那瓶忘川丢入了镜湖里。这一次又是在这里,还是一瓶忘川,还是那个人。
这里开始,这里结束,几百年的纠葛,也要在这里划伤句点。
打开小瓷瓶,胡小夭抬眼看着镜湖边小白变成了一条小金龙在水中穿梭,她眼中闪过一抹忧伤,看着两个孩子开心的笑脸,胡小夭说:“哥哥,我嫁给你,可好?”
这是胡晨阳听到的第二个让他感到震惊的话,一直优雅淡然的他差点就因为失态而从树下掉下来。他稳住自己的心神,声音有些暗哑的说:“小夭,这种玩笑开不得。”
胡晨阳只当她是在开玩笑,要是以前他或许还在奢望有一天能娶她,但现在他不敢奢望,也不能奢望,她是火凤是华清境的神,而他至今还是一只狐妖,即便飞升了,他也是一个无品阶,无地位的小神,根本就配不上她的地位。
胡小夭侧过脸来,看着胡晨阳的俊脸,说:“我知道神妖殊途,我等你飞升,晨阳,等你飞升了,就娶我吧,我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
看着胡小夭眼中的执着和认真,胡晨阳心几乎从胸膛跳了出来,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他知道一旦小夭亲口允诺了别人,不管如何她一定会做到。心里泛起了一阵苦涩,她要他娶她根本就不是出于自己的心,而是…。
“小夭,这就是阿爹的遗愿是吗?”胡晨阳淡淡的问,语气中再也没有了起伏。
胡小夭低下了头沉默不语,阿爹临时前让她答应嫁给哥哥,当时她并未在意,以为亲兄妹怎么可能成亲,一定是阿爹怕她无法自己照顾自己,才让哥哥照顾她,当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她终于明白了阿爹的话。
这几天她一直纠结要不要将阿爹的遗言告诉哥哥,要不要按照阿爹的遗言嫁给哥哥,她想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还有这几百年来哥哥为她做的事,就算穷极一生都无法报答他。所以她终于下定决定嫁给哥哥,或许现在她还无法将他当成夫君来对待,她相信时间可以改变一切,终有一天他们能像阿爹阿娘那样携手白头。
胡晨阳嘴角带着苦涩的笑,然后叹了一口气说:“小夭,不要勉强自己,阿爹的话你就当没有听到,我不想看到一个不快乐的小夭,更不想你以后会恨我。”
“我不后悔,我等你飞升,你也等我试着将哥哥变成相公,可好?”胡小夭依旧执着的说。
“小夭,我…”
“晨阳是嫌弃我有两个孩子,不愿意娶我吗?”胡小夭低下了头,声音有些微颤。
怎么会嫌弃,能和你在一起一直都是我最大的心愿,只是我害怕有一天你后悔了,怨恨我毁了你的一生,与其得到了再失去,倒不如从未得到,我无承受失去后的痛苦。胡晨阳在心里暗自叹息。
胡晨阳轻柔的捋了捋胡小夭有些凌乱的发丝说:“哪有哥哥会嫌弃自己妹妹的,小夭,不要胡思乱想了。”
“那你就娶我吧。”胡小夭抓住了胡晨阳的胳膊说。
理智告诉他拒绝她,可胡晨阳看着胡小夭眼中自己的倒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
见胡晨阳终于答应了自己,胡小夭松了一口气,她将忘川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说:“喝下它,我会不会将你,阿爹阿娘,小纯小白也忘记了。”
“不会,忘川只会忘记你想忘记的。”
“好,哥哥答应了小夭,要娶我,不能反悔哦。”
“好,不反悔。”
胡小夭淡笑了一下,仰头将忘川喝了下去,她想忘记的就只有敖衍一人,还有有关敖衍的所有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