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吾山,蔷薇小院里,桃花树下,一身黑袍的泽宇仰头数着满树的桃花,该是多寂寞才会去数桃花绽放的花苞。举父趴在一旁打着瞌睡,一阵清风徐来,下起了花瓣雨,带来了桃花香。
“一万八千九百二十一朵,比去年的桃花多了两朵。”泽宇自言自语的说,两鬓斑白的发丝让他看上去有些沧桑,但岁月似乎没有在他清俊的脸上留下痕迹,只是周身越发落寞寂寥了。
举父抬起脑袋往他腿上蹭了蹭,似乎在赞成他的话,泽宇淡笑了一下,弯身揉了揉举父的脑袋,脑海里浮现了小夭那张带着灿烂笑容的脸,他眼中闪过一抹惋惜。
泽宇叹了一口气,欲成大事,总要有所牺牲,那孩子虽然长得和她极为相似,但毕竟不是她,一只狐妖罢了,牺牲了也不觉着可惜,不是吗?可为何心中会有点烦闷,有点不舍呢。
“先生。”
这时玉无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泽宇连忙将手边的面具拿起来带上,然后转身拱了拱手说:“魔尊。”
“先生,这下麻烦了,那只小狐妖被昊野神君给劫走了,他是直接从华清境中带走的。凤鸾茗现在也没有法子从俱芦洲将那只小狐妖在骗出来了。我许诺过敖衍将小狐妖带回魔界,护她周全,敖衍就不会阻挠我的计划,可如今如何是好?”玉无涯显然已经一筹莫展了,他的计划正一步步平稳的进行中,可不能让敖衍这个变数存在。
听闻那孩子被昊野带走了,泽宇心中猛然一松,至少在昊野那里,那孩子是安全的,从玉无涯口中得知风庆阳的女儿与那孩子之间有很深的仇恨,如果她落入凤鸾茗的手中,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不得不承认,他还是舍不得将胡小夭当成一枚棋子来用,毕竟她与涟清长的极为相似,终究是狠不下心来。只是他心里不免有些感叹,几千年来昊野始终没有放下,当年他的洒脱不过是成全了他与涟清。
玉无涯见泽宇一直不说话,神情也有些恍然,他继续开口说:“先生,要不就用你布下的箍仙阵将敖衍杀了吧,省的多生事端。”
泽宇回过神来,说:“敖衍杀不得,即便杀他也不能是魔界动手,应该让天君亲自将自己一手提拔又多加信任的爱将打入南虚幽冥之地或者是送上剐龙台,一旦天族没有了战神,那魔尊便可自取天宫,如果敖衍有幸没有被送上剐龙台,而是被打入了南虚幽冥之地,等魔尊一统三界之时,就可以将他召回,届时他一定会对魔尊感恩戴德,效忠魔尊,这样魔尊就不怕其他天族人不服了。”
听了泽宇的话,玉无涯心一动,能让敖衍臣服于他,该是多么令人激动的事情呀,可是,他还是有些顾虑,说:“先生,如果敖衍被天君打入了南虚幽冥之地,我们可以召回他,天君一样也可以召回,一旦我们进攻天宫之时,天君将敖衍召回的话,我们岂不是又要与敖衍对战了。”
“魔尊放心,等天君召回敖衍之时,我们或许已经将天宫拿下了。”泽宇淡笑了一下说。
“先生怎么如此笃定?”
“南虚幽冥之地是无根之地,一旦神魔被打入此地,就会随着里面的空间不停的穿梭变幻位置,一旦进入幽冥之地不管修为多高法力多强,单凭他一个人根本就无法从里面出来,除非有神魔在幽冥之地的入口腰间系上一根红线走去幽冥之地去寻找那个人,而红线的另一端必须有一个修为高强的神魔拉住,以防止进去的人也迷失在里面,当找到那个人时,两个人同时缠上红线与外界接头的那人联络,由外界的人用红线将二人带出去,这个过程岂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所以天君一旦将敖衍打入南虚幽冥之地,他就等于被囚禁起来,不可能在出来阻挠魔尊的计划了。”泽宇解释道。
“诚如先生所说,天君对敖衍极为信任,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将他打入南虚幽冥之地或者是推向剐龙台呢?”玉无涯皱了皱眉头说。
泽宇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无声的叹了口气,以为可以不用利用那孩子,到头来还是要伤害她和她的孩子,虽然没有见过她的孩子,她的笑容那么纯真灿烂,想必孩子也一定很可爱吧。
“神妖禁/忌。”泽宇揉了揉神兽举父的脑袋,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玉无涯不明白泽宇话中的意思,他挠了挠脑袋,嘴里一直嘀咕着这几个字,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泽宇先生为何要说这几个字。没办法泽宇说的太隐晦了,他真的想不明白。
“敢问先生,此话何意?”玉无涯谦虚的问道。
泽宇轻柔的给举父挠痒,他如潭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痛惜,开口说:“神与妖不能结合有违天命,上古时期曾有一位上古真神和妖族公主结合产下了一个孩子变成了妖物,差点让天地毁灭更是让神妖两族发生了惨绝人寰的战争,最终以上古真神殉命而结束,从此神与妖便有了禁/忌之说,两族更不能结合。而敖衍身为天界战神与妖界的小狐妖结合产下一对孪生孩子,此事水晶宫和上清殿还有瀛洲这三方一直瞒着天宫,如果让天君知晓此事,那他还会放过敖衍,任由敖衍和那小狐狸生下的孩子存活下来吗?”
听了泽宇的话,玉无涯豁然开朗,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他还有一点疑惑,既然此事只有水晶宫,上清殿,和瀛洲知道,那先生是如何知晓的,还有凤鸾茗也知道敖衍和小狐妖有了孩子,她为何就没有利用这一点,来威胁敖衍呢?
“先生据我所知,知晓敖衍与小狐妖有孩子的还有华清境的凤鸾茗和云珠,她们对水晶宫恨之入骨,为何没有将此事拿出来向水晶宫发难呢?”玉无涯问道。
“或许凤鸾茗对敖衍还抱有一丝期望不忍看到敖衍被天君责罚,又或许她是想私底下用此事来让敖衍向她低头,或者她们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来揭发敖衍,所以就没有出手。至于其他的原因,我就猜不到了。”
玉无涯犹豫了一下说:“冒昧的问一句,敖衍与狐妖生下孩子一事如此隐秘,先生是如何知晓的。”
泽宇沉默着,低头捋着神兽举父的毛,并未回答玉无涯的问题。
见泽宇低头不语,玉无涯心下一咯噔,他那话明显的是在怀疑泽宇,可他发誓他真的只是好奇,并没有怀疑他的意思。
“那个先生,您别在意,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纯属好奇,好奇,先生要是不想说,我不问便是。”玉无涯挠着脑袋有些尴尬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