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医院楼层低,唯一的一个电梯是用来搬货和运送尸体的,平时没什么人坐。所以电梯来的很快,石一帆跳到电梯上,身体随着电梯一路下沉,脑海里却一片空白。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他小心地朝外张望了一眼,看到已经到一楼了,整个走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
他赶紧跑了出来,抬眼看到楼梯的拐角处影影绰绰下来两个人影,他吓坏了,一眼看到大门口停着一辆大货车,货车的箱门打开着,尾灯一闪一闪地亮着诡异的灯光。
石一帆不再犹豫,他磕磕绊绊地用尽全力奔到货车的尾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窜进了车箱里。这里面真大,黑咕隆咚的一眼望不到头,他伸着手摸了摸,摸到了一个冰凉的铁箱子似的东西。
正在此时,外面响起了说话声:“快点快点!你这小子干点儿事儿怎么这么慢!”
“来了来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是极为年轻的,大概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他呼哧呼哧地跑到箱门边上,砰地一下就把肩头上的东西扔了进来。
石一帆吓得魂都没了,赶紧闪身躲到了刚刚那个铁箱子后面。
“没人看见吧?”岁数大点的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那个年轻的声音还在呼哧呼哧地喘着,说起话来都带着颤音:“没…大概没有吧…”
“真你妈废物!呸!”岁数大的声音啐了一口,骂道,“快点去开车!快点啊你!”
“是是,大哥!”
箱门被砰地一下关上了,紧接着是车子发动的声音,然后就一脚油门冲了出去。石一帆不知道要被拉到哪里,他被颠簸地都要吐了,喘气困难。
这时,耳边响起了细微的声音:“哥哥,我疼…”
石一帆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听出,声音和那个胎记女孩非常像。他慌不迭地朝声音的方向爬去:“妹妹,你在哪儿?”
但声音没有了。他趴在地上左右地摸啊摸,终于摸到了地上的人。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腥甜的味道,甚至她躺着的地方都是黏腻腻的触感。
“妹妹,你怎么了?”他吓得说话都颤抖了。
“哥哥,我疼…”女孩子终于给出了反应,她问,“哥哥,我会死吗?”
石一帆心里怕的要命,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同时,一股恶心的感觉瞬间窜到了嗓子眼儿,他冥冥中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赶紧捂上了嘴,细密的汗珠顺着额头一颗接一颗地滑落下来,泪水掺杂着汗珠混在眼睛里面,有种涩涩的疼。
“你不会死,你肯定不会死!”石一帆带着哭腔地疯狂地摇头,抬手就要抱女孩起来。
正在这时,车停了。石一帆吓了一跳,赶紧跌跌撞撞地藏到刚才的铁箱子后面。
那个年轻人再次把小女孩拽了起来,粗暴地抗在了自己的肩头。然后两人关上了门,脚步声渐行渐远了。
石一帆拼命地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瞪大了眼珠子听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片刻之后,一切恢复平静。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挪到车门边,向外面听了听,确实没有动静。他伸出手,用力地推了一把车门,门虚掩着,一推就打开了。
他舒了口气,用最快的速度跳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那片无数次在梦中出现过的黑色树林。浓烈的雾气在眼前形成一层拨都拨不开的遮罩,石一帆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心跳不止了。
接着,笃笃笃的声音传来,石一帆的神经像即将崩坏的琴弦一样被人拉到了极点。他不受控制地抬脚,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和梦中一样的场景,一个干瘦的人在疯狂挥舞着锄头挖坑,另外一个看不清轮廓的人站在边儿上瞅着他挖。
只不过这次,能听到他们讲话了。
“快点!磨磨蹭蹭地等着挨抓呐!”看不清轮廓的人骂骂咧咧地踹了挖坑的人一脚,嫌弃地看了看被扔在地上的女孩。
“老大,我真的害怕…咱们就这么把这个小孩给埋了,那是活埋啊!”挖坑的人一边挖,一边哆哆嗦嗦地说,“这就是杀人了吧!抓住是会吃枪子儿的!”
“吃你妈的枪子儿!”另外那个人又骂了一句,“咱这次干的是大活儿,你就偷着乐吧,出来第一年就能捞到这好事儿!事成之后上家给咱一大笔钱,你就跟着哥哥吃香的喝辣的吧!”
“但是,现在警察都这么精,怎么着都会查到是咱们干的…”挖坑的人的顾忌并没有因为对方的一两句规劝就被打消。
“你懂个屁!这次上家的来路非同小可,屁股都能给咱们擦的干干净净,你就等着数钱就行了,懂不?”
年轻的挖坑人一听,善后的事情有人做,立马来了精神:“懂!”
正在此时,石一帆看到地上的女孩眼睛似乎转动了一下,像是对他在笑,又像是对他在求救。他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一步。
“谁!”
石一帆知道,梦中最可怕的场景终究还是出现了。他眉头紧皱,握紧双拳就极力地像身后的方向跑去。
“放松……relax!”夏虓如和煦春风版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再次响了起来,“把你看到的场景告诉我。”
“两个男人…在抓我…”石一帆紧紧闭着眼睛,左右摇摆着脑袋,喉咙发紧,脸上冒出一大片细密的汗珠来。
“他们为什么抓你?”
“我看到…他们把妹妹活埋了…”
“他们是谁?”
“我看不清…”
夏虓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觉得,一切串不起的故事,马上就能真相大白了。
“你现在不要紧张,放轻松。”夏虓重新做起了引导,“告诉我现在你看到的场景。”
“他们来到了我的跟前…我被他们提了起来!”石一帆无助地在治疗椅上挣扎着,“他们要掐死我!要掐死我!”
“瞪大你的双眼,看清他的面目!”夏虓又说。
“我看不清,我看不清啊!”
夏虓也替他捏了一把汗,她说:“眼前的人不会对你造成威胁,他在吓唬你。你别怕,努力看清他的脸。”
石一帆瞪大了眼睛,眼前如薄雾遮眼般的感觉消失了,他看清了那张如地狱阎罗般可怕的脸。
是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