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和元素一起把刘玲从那张网里抬了出来。
不知道元普以后还会不会出现呢，如果不出现，嘉禾岂不是又要陷进思念里了？
“小雅，快点走，我饿死了，等不及要吃嘉禾买回来的早饭。”
“哦，好。”手上的重量让我的思绪终于回到了现实。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打了某种药剂的缘故，刘玲现在竟然安静地睡着了，看起来一点威胁都没有了。
“总算制服她了。”我舒了一口气。
“你可不要小看她，”元素大概察觉到了我的放松，严肃地提醒道，“万一她突然醒了就不好办了，说不定你的脸会被鬼咬。”
“你可别吓唬我，”我笑道，“你刚才不是明明打过药剂吗，怎么可能说醒就醒。”
“说的也是。嗨，一路上都挺紧张，开个玩笑放松下嘛。”元素也笑了。
他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可能是成天研究理论的人说话多少有点难以理解吧。
不过我也不和他计较，毕竟他为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只是想到刘玲要被他拿去做活体实验，我心里还是有点犯怵的。
从人道主义的角度讲，活体实验当然是非常残忍的。不过刘玲毕竟不是人，这好像不能这么论。
算了，他爱怎样怎样吧。如果他不把刘玲捉住，我好像也没办法脱身。
这家心理研究所前厅并不大，没想到后面却宽敞得很。元素带着我七绕八绕，终于来到一扇黑漆漆的门前。
我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刚刚一路上都在想事情，所以我没有注意周围。现在我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这里腐尸的味道怎么会这么重呢，难道我们每次在门口闻到的那股味道就是从这里散发出去的？
元素推开门，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排排腐尸整齐地摆在担架上，看状态，应该和刘玲一样都被注射了药剂，睡着了。
除了满地的担架以外，其他地方的摆设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的实验室。
桌子上摆着各种实验用的器具和化学药品，甚至还有一台开着的电脑，上面显示着一张记录数据的图表。
“我们先把她放下来吧。”元素指着地上一副空着的担架对我说。
我木然地配合着他，蹲下、身子把刘玲放在了担架上。
怪不得每次他都表现出对鬼神的狂热，原来他对这种活体实验真的痴迷到了有些病态的地步。
“可惜了。”他看着刘玲那条断掉的胳膊，“不知道这样实验效果会不会受影响。”
当时如果不砍她，元素肯定会被弄死，现在他却在这里大呼可惜。
“这些腐尸，都是你抓来搞研究用的？”我转移了话题。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理论的？”元素转向我，十分虚假地笑了笑，“我正愁没有怨灵可以研究，没想到就有个送上门来的。”
我又扫了一眼那些躺着腐尸的担架，发现一些担架上面放着记录本。
我拿起那个本子，不确定地看了元素一眼。
元素却好像并不反对我去看本子里有什么。
于是我打开了记录本。
从这个记录本上我发现，元素曾经设计了一个研究不同种鬼魂和不同种人类情绪的实验。
我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实验记录，惊恐地发现他活体实验的对象不止有鬼魂，还有活人。
是的，像我一样的活生生的人。
我微微颤抖着双手继续向后翻去，发现后面还有一份增补计划。
在那份增补实验计划里，实验方法那一栏明晃晃地写着“电击、鞭打、药物反应”。我又把目光向前移去，发现对照组与实验组那一栏里写着：“一组，对照组，正常的腐尸，二组，实验组，有特殊体质的人，三组，实验组，怨灵。”
备注一栏里有几行字，第一行写着：二三组实验对象缺乏。
第二行看上去是前几天刚填上去的，写着：二三组实验对象已找到，持续观察中。
怪不得他一直对我那么关照，怪不得他对刘玲的事情那么感兴趣！
原来，他从嘉禾那里听到我的故事后就知道我的体质特殊，所以才想方设法取得我的信任，观察我经历的一切事情！
我想要不是嘉禾几乎和我形影不离，他恐怕早就下手了。
而现在我正好落了单，怕是……
我合上记录本，一脸惊惧地看向元素，发现元素也正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我知道你早晚会发现这一切，”他从我手里抽走那个记录本，反复摩挲着封面，“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腐尸的味道。所以，现在告诉你也无妨。”
他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但是如果你敢说出去，就别怪我也给你打一针。”
“所以你接近我，保护我，都是假的？”虽然知道这问题很蠢，我还是问了。
“当然，我只是为了得到第一手资料。”他也不跟我绕弯子。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用活人做实验？”我为我这些天来对他的信任既悲伤又愤怒。
本以为他虽然战斗力差了点，但还算有学识有担当，没想到他如此道貌岸然，拿着心理研究所当幌子，手底下怕是不知道有多少冤魂。
“我不做实验，怎么能得出那么多数据和结论呢？”元素的表情看起来竟是理所当然，“要是没有这些结论，我怎么应付那些鬼魂？”
他把记录本重新放回担架上，却因为动作过大把肩上的伤口重新撕裂了。
“嘶，这该死的怨灵下手也真狠。”他捂住肩膀，又笑道，“不过能拿到一组新的数据，也算值了。”
“你是故意让她咬伤的？”我忍不住喊了出来。
“不然呢？你觉得我躲闪速度这么快，会被她抓住？”
我在他的眼睛里又看到了那种狂热，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寒意。
为了实验数据他不惜让自己受伤成为观察对象，这种人简直太恐怖了。
“我当然不愿意整天被鬼咬。”他看向我，“所以，如果你能配合我做研究那就更好了。不过我知道你不愿意，也想再观察一阵，所以我不勉强你。但你要是敢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在利用我，”我愤怒道，“你早就看出来刘玲是个怨灵，你并不是想帮我，而只是想通过我抓到刘玲是不是？是不是我以后还会做噩梦？”
“这个你放心，”元素说，“我的目的是完成我的实验，又没想有意害你。她既然被我抓住，你就不会再次陷进梦魇里了。”
但愿如此吧，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我们还是快回到前面去吧，”元素说，“呆会嘉禾买早饭回来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
他倒是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这么快就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我默默点头，跟在他身后朝前厅走去。
我不知道元素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他那么想完成那个实验，为什么不直接抓住我，把我也塞进担架呢？
难道只是为了不让我说出去，只是为了继续观察我？会不会还有别的原因呢？还有，元普的身份也一直让我怀疑。他突然出现又突然不见，会不会也和元素有关系呢。
刚刚那群腐尸躺在一起实在给我造成了很大的视觉冲、击，我没敢仔细看他们，现在却开始怀疑，会不会元普也躺在他们中间。
回到前厅，嘉禾看我的脸色有些奇怪，关切地问了几句。
我只说是刚才被怨灵的事情吓到了，也没多解释什么。
吃过早饭，嘉禾陪着我回到了宿舍。
我实在困倦，瘫倒在床上就闭上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眼，发现天已经黑了。
饥饿感让我硬撑着爬了起来，想要叫嘉禾一起去吃晚饭，下了床却发现她并不在宿舍。
这就奇怪了，折腾了这么久，她不累吗？居然还有力气下楼。
正这么想着，另外一个舍友推开门走了进来。
“你醒了？”她随意地跟我打着招呼，“你这一觉可是睡得挺久。”
“晚上没睡，太困了。”我应付着，又问她，“嘉禾呢？”
“嘉禾走了。”她说，“上午就走了，说是请假回家了。”
“请假回家？”我十分惊异，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
偏偏赶在我们和刘玲大战一场之后，赶在元素和我摊牌之后回家，嘉禾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或者说她其实在躲闪什么？
这会不会和元普突然间不见有关系呢？
“她有没有说她为什么要回家？”我追问室友。
室友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茫然地谢过室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得安宁。
嘉禾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而我最近倒是平静了不少。那天过后，我晚上再也没有做过噩梦了，看来元素没有骗我，他是真的制服了刘玲。
日子就在这种看似平静的时间里飞快地过着，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通电话。
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本来不想接的，可它却顽固地一直响个不停。
无奈之下，我只好接了起来。
“喂？”我问道。
话筒那边却是一个焦急而慌乱的声音。
“小雅，我是嘉禾！”
“嘉禾？！你在哪儿？发生什么了？”
“小雅，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