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少林剑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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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君不解意君临别

易松子道:“我姓易,名松子。他们这般可恶,我眼下教你几招剑法,他们若再来犯,你虽未必能胜,却能躲避有余。”

宛宛眨眨眼,道:“是什么剑法,这般厉害?”

易松子捡取地上一根木棍,以棍作剑,一剑刺出,顺势倒下。侧躺于地,倒转剑柄,剑峰往颈脖之上抹去。

宛宛见状,花容失色,大叫一声,道:“你作什么,你有什么想不开?”

易松子微微一笑,道:“这一招名唤‘君不解意’,若那两人再刁难于你,你便忽然向旁边滚开,自刎于颈。他两人势必惊吓住,不知所措,你便乘此逃开。”

宛宛点点头,拾起地上一根木棍,也作势刺出,侧倒于地,向脖上刎去。

易松子点点头,道:“我再教你一招,这一式,名唤作‘故遣佳人’。”

语罢,仰面下腰,一剑向后刺出,剑尖着地……两脚弹出,向后翻身而起,剑身吱吱,一脚踢出,又稳稳落地。

宛宛拍掌叫好,易松子笑道:“若那两人朝你当胸抓来,你便使出这一招。你虽年龄甚小,只要你灵活多变,随机应变。如泥潭泥鳅,他两人也奈你无何,抓你不住。”

宛宛听言,也弯身下腰,后翻而去。她柔韧性极好,轻轻巧巧,不比当日易松子跌倒之状。故而这一式,倒也学得轻松容易。

易松子道:“甚好,再加之你灵巧多变,他们定然奈你不住。”

宛宛怔怔望着易松子,忽而眼泪盈盈,道:“你为何要待我这般好?我三番五次欺辱于你,你为何不生气?为何还教我武功,教我逃走之法。”

易松子忽然被问住,不知作何回答,如有所噎。

忽然长叹一口气,道:“我自小既无父母,更无姊妹。受人欺辱至尽,备尝冷暖。今日见你,与我昔日遭际一般,怎能袖手旁观?又怎可同他们一样刁难于你?”

宛宛听了,睁大眼睛,道:“你也没有父母吗?你父母死了么?”

易松子摇摇头,叹道:“不知他们是何人,更不知是生是死。姑姑捡到我时,便是孤孩一个。”

宛宛“哦”的一声,拉住易松子手,道:“易哥哥,日后若有人再刁难于你,你便来找我。我······我·····本姓南宫,唤作南宫宛宛。你只要说错我的名字,他们便不敢再刁难于你,”

易松子微微一笑,暗忖她此刻自身难保,又怎能说庇佑自己。自己武功尚也过得去,尚能自保,乃道:“宛宛,你自身更难保,趁他两人还未追来,你快逃吧,我能保你一刻,却也不能护你永久,”

宛宛转身便要离开,踯躅良久,又回过头来,依依不舍道:“你·····你住哪里?”

易松子指指沼泽之地,道:“沼泽之侧,海棠谷中。我同姑姑、哑婆婆,便住那边。”

宛宛点点头,忽而又面有难色,道:“适才那两人便是被你哄骗而去,陷入沼泽,我又如何能够翻越这沼泽,岂不是·····岂不是再无缘相见?”

易松子沉吟道:“你下月此时,到此地等我,我教你轻功之法。此时·····此时我的轻功使的也甚是难看,我姑姑传授我一门轻功心法,此时先教你你,你便先回去细思。”

语罢,喃喃念道:“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

宛宛便跟随念过一遍,牢牢记住。又道:“易哥哥,我便先走啦,他两人寻我不着,定会又折返来寻,你·····你还是说从未见过我。”

语罢,微微一笑,跳进草丛,消失不见。

易松子呆呆立在原地,踯躅半刻。心中忽然一惊,大叫一声,叫道:“姑姑?姑姑?”

四下无人,并不应答。易松子暗忖不若先回谷中去,不定姑姑已回谷中寻找自己。便施展他那初入茅山的轻功,朝沼泽一跃而去。

何为陆,何为泽,他记得甚为清楚。一跃而去,便稳稳落地。又提气而去,一跃数尺。一面跃去,一面又想起南宫宛宛。心思偏了,气便差了,这一跃而去便短了数寸。

眼见便要落到陆地,却差了数寸。易松子一惊,“啊”的大叫一声,便“咚”一声跌入沼泽。

那沼泽深不可及,顷刻间便没入腰间。易松子欲挣扎而起,却下陷的愈加快了。易松子大叫一声,哭道:“姑姑!姑姑!”

沼泽之上空荡荡一片,无人应答。易松子大喊之声渐渐小了,便知此处再无人救他。

适才别人性命不过在他翻手之间,此时他的性命却悠悠一线,无人搭救。真是三十年河东河西,可知害人之心不可有。

念想之下,不由一片悲凉之意袭胸而来,倒吸一口凉气。哑婆、姑姑、南宫敏敏同青、招师祖平时对自己爱护又加,可此刻又在何处?

想着想着,沼泽渐渐漫过胸膛,眼睛一闭,闭目就死。心中忽然一惊,哑婆、姑姑待自己如爱犊,曾三番五次舍命相救,这片情意还未报答,怎可胡想?怎可甘心救死?又怎可埋怨她们不在身侧?

翻念之下,不由大叫道:“姑姑!姑姑!易儿在此处,来救救易儿,姑姑,姑姑!”

他着一声喊叫,拼尽力气,飘荡甚远,回彻而来。

忽见一个白影闪来,易松子一喜,叫道:“姑姑!”背后一紧,便被那白影提起,从淤泥中拔地而起,又稳稳落地。

那白影将他拦在怀中,柔声道:“是姑姑来迟了,教你在此处吃尽了苦头!”此人正是绝情然然。

易松子听了这番话,大为感动,适才稍有埋怨之情,也消失殆尽。几颗泪珠滚滚而下,没有一刻比此时更令他觉得舍不开姑姑。

易松子“哦”的一声,也抱住绝情然然,哭道:“姑姑,易儿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你们不着,这沼泽之中好生冰冷。我越要挣扎,下陷的愈加厉害。易儿无法可施,便以为要丧命此处。”

绝情然然听了,心中听得一颤一颤,两行清泪欲泪,道:“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有了。适才是我疏忽,不知你并未跟上。”

原来,她施展轻功之时,心中便忽然忆起绝情师太年幼之时教她轻功情景,心中怔怔想着,脚下愈行愉快,全然忘记易松子跟在身后。她怔怔若惘,易松子叫喊之声,也充耳不闻,似聋一般。

待她回过神来,早不见易松子跟在身后。心中大恸,一路寻来,终在这沼泽之地觅得易松子。若再迟半刻,沼泽没过易松头顶,那便是大错铸成,大憾铸成。

她这几句“再也不会”说得极其动情,极其懊悔。易松子听了,心中更为激荡,道:“哦,姑姑,易儿不怪你。若不是易儿不勤加练习武功,也不致轻功追不上姑姑。”

绝情然然便揽着易松子席地坐下,一一拭去易松子脖颈上淤泥。

易松子怔怔望着绝情然然,一转不转。绝情然然微微笑道:“你瞧什么?”

易松子道:“没,没瞧什么。”又笑道:“适才,我遇到一个女孩儿,名唤宛宛,甚是奇怪。姑姑,你适才瞧见她没有?”

绝情然然摇摇头,道:“没有。倒是遇见两个满是淤泥之人。”

易松子道:“是了,那两个人要抓她去炼制丹药,被我骗进沼泽中,裹了一身淤泥。”

绝情点点头,瞧瞧易松子,默然不语。又携了他施展轻功,往海棠谷中而去。换过衣服,歇息整待一日,便又勤练轻功。

易松子悟性又极高,轻功一日日,与日渐进。绝情然然偶带他出谷练习攀岩轻功,素日便在谷中练习轻功。

这一日绝情然然量他轻功已然不错,便道:“你轻功已可应敌,今日便来练习这北溟剑法第二式‘鲲鹏展翅’。”

语罢,执起承影剑,走至院中,海棠花落,簌簌而下。绝情然然道:“这一式,讲求轻灵飘逸。”

语罢,忽而一剑刺出,又一跃而出,一跃数尺之高,剑舞如花,凌空而下。如灵雀鸾风,展翅而来,剑风呼呼,如鹫鸣雉叫。每一剑变化极快,又飘逸至极。

易松子看得一转不转,剑所至处,落花不近身。

待绝情然然使完这“鲲鹏展翅”,稳稳落地。“吱吱”几声,海棠树枝断裂,纷纷砰然落地,砸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