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桑树下,李依兰俏生生站着,灯光下,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微微仰头,迎着灯光,眼睛紧闭,树上枝丫缝隙吹下的细小的雪花洒在她的脸上。如漫画中的女主角,牵动着路人的心。走过街角的周晓峰一看到这一幕,呼吸就急促了,心脏猛烈跳动着,一场呼啸而来的风暴爆发在他胸膛之中让他差点喘不上气来。
他极力平复心情,许久才恢复平静,他眼中泛着兴奋的光芒,朝着李依兰走去。
他认识依兰,已经快一年了,这是第一次,她在等他。
这场景他曾经幻想过许多次,在这桑桑华盖之下,美人如花,翘首期盼。
他走到了李依兰身前,李依兰看向了他,她的睫毛很长,上面有细小的雪屑,眼睛很漂亮,眼神却冷意十足——这是意料之中的。
“去你家吧。”李依兰开门见山。
“什么?”
“你不是想得到我么?今晚,就可以。”
“我想……”周晓峰本想说你误会了我不是那种人,可是话到嘴边却收了回去,这又有什么不可呢?
“好,跟我来吧,也许这样可以让你安心一点。”周晓峰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这与他想象之中的情景并不相同,李依兰并没有像他相中之中的成为一个弱势者,相反,她很冷静,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也提醒自己,这只是一场交易,如此而已。
这一次轮到李依兰纳闷儿了:“什么叫安心一点。”
“你所说的得到你,恩,现在的你的确是处于我的胁迫之下。事后,我身上免不了多一条强奸的罪名,就算你是杀人犯。这样你我也就有了共同进退的理由。”周晓峰走在前面,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一点也不感到尴尬,相反给人一种理智衡量的感觉。
跟在他身后李依兰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竟然有着和邹燕类似的特制——他们都……好像是冷血的。
两人一起走回了家,周晓峰走的很慢,李依兰跟在他后面,保持两米远的距离。周晓峰在权衡也在怀疑自己,在这一刻,他竟然有些犹豫,跟依兰就这样发生过关系?到了现在,那还是梦寐以求的么?眼前的她还是心里的她么?李依兰也在权衡,她在仔仔细细打量周晓峰的后背,她在想另一支狗笛究竟被周晓峰放在什么地方。
两人都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之后数十米处,远远吊着的是生景瑞。
他惊讶地看着李依兰,他知道她是谁,死者的女儿。为什么周晓峰会和她待在一起。他很清楚这个周晓峰苦恋着的女孩看待周晓峰就像看待一直蟑螂,总是莫名出现在阴暗之处,惹人讨厌。
周晓峰带着李依兰回了家,生景瑞蹲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他打手机WIFII,连接客厅安装好的隐藏在博物架上荷花石木头底座上的针孔摄像头,这个在淘宝上几十块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实在是偷窥神器,已经安装半年多,周晓峰竟然毫无察觉。
手机上显示出屋内的情景,可惜的是,这摄像头却传达不出声音来,生景瑞只能透过大门隐约听到一点屋内谈话的声音。
周晓峰和李依兰并肩坐在沙发上,隔着半米的距离。
周晓峰有些局促。
李依兰有些紧张。
“有啤酒么?”李依兰突然问道。
周晓峰咽了口唾沫,很镇定站起身,去拿了几瓶啤酒来。
两人开罐喝了几口,李依兰突然转向周晓峰,双眼迷离看向周晓峰:“你是真心喜欢我?”
一个杀人犯竟然问一个胁迫者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这真是荒唐。周晓峰心中这样想,略做犹豫,点头肯定:“很喜欢。”
“你知道我杀了人的,我杀了自己的母亲,你竟然说你喜欢我?”李依兰摇头质问。
“喜欢就是喜欢,纵然你杀了人我也喜欢。”这一次,周晓峰回答的很肯定。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杀了她?”
“无所谓,我只知道我很喜欢你。”
“我不常喝酒的,”李依兰好似已经醉了,脸颊通红,她轻声说道,“你闭上眼睛。”
周晓峰心跳加速,他甚至把手伸进了裤兜里,抓住了那瓶硝酸甘油片,他闭上了眼睛,李依兰湿润的嘴唇吻在了他的嘴上,一股冰凉的液体顺着李依兰的舌尖流入了周晓峰的口腔。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他从不曾体验过的感受,他像婴儿般吮吸起来。
李依兰的手伸入他的上衣之中,在他的胸前乱摸,这让周晓峰忍不住喘息起来,将李玉兰的后背紧紧抱住。
李依兰摸到了,他胸前的,挂在脖子上的狗笛。这是她最希望确认的东西:“这个该死的家伙,他竟然把狗笛贴身携带。”
现在她还不能将狗笛取下来,她必须按照计划行事,狗笛迟早是要拿回来的。
她猛地将周晓峰推来,急切地站起身来。
周晓峰呼吸急促问道:“怎么了?”
“厕所在哪里?”
“在博物架后面。”
李依兰一路小跑,跑进厕所,“砰”的一声,把厕所门关上。
周晓峰愣在沙发上,只感觉刚才的一切宛如梦境,却令人回味无穷。他看着自己凌乱的衣衫,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这奇妙的体验,让他着迷。
他有些急切,希望李依兰从厕所出来,可是十多分钟过去了,李依兰却一直都没有出来。
他走到厕所门口,正准备问一声李依兰到底是什么情况。
突然腹内一阵绞痛,这感觉来的太突然,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小腹传来咕噜噜的声音,他的括约肌就像被电击棒捅到了一般,猛地锁紧。
他弯着腰,扶着墙,满脸狰狞,大腿根不由并在一起,他咬牙忍住,拍了拍门:“依兰,你好了没,我憋不住了。”
这场景实在让人尴尬,可是肚内的汹涌由不得他保持绅士风度。
“不行,不行,我肚子疼得厉害,一时半会出不去了。”
听了这话,周晓峰脸都绿了。
“你去废车场那,那里有公共厕所,五分钟就走到了。”李依兰又在里面叫道。
无可奈何,周晓峰只好开门出了屋子,浑身紧绷着肌肉,朝着楼下挪去。
在屋外被冻成狗的生景瑞躲在靠上的楼梯处,屋内发生的一切他看的清楚,本来还想看一场现场直播,没想到竟然被他看到了令他心生疑窦的一幕,在两人接吻之前,李依兰竟然从手心摸出一包药粉洒在了酒里,然后自己喝了一口。
从摄像头的角度来看,生景瑞并不知道周晓峰自己是闭着眼的,他更不知道两人接吻之时,李依兰将那下了药的啤酒全部喂给了周晓峰。
他觉得李依兰喝下的可能是助兴的药又或是避孕的药。可是很快,李依兰竟然站了起来跑向了厕所,并且一呆就是十多分钟,这让他摸不着头脑。
更让他奇怪的是,周晓峰竟然好像也闹了肚子,竟然挣扎着出了门。
周晓峰走后,摆在生景瑞面前的是一次选择。选择留下来堵着李依兰,又或者继续跟踪周晓峰。
稍加权衡之后,生景瑞选择跟踪周晓峰,他对李依兰这样的黄毛丫头实在不感兴趣。
李依兰蹲在厕所中,她的手中是一瓶硝酸甘油片,这是她在刚才的缠绵中,从周晓峰的上衣兜里摸出来的。她拿出手机,发出了一条QQ状态:病痛,心更痛,每时每刻都是折磨。
这是她和邹燕约定好的信号。
邹燕戴着猫脸头套坐在煤球房顶,她是用飞爪爬上来的,为了避免在墙上留下脚印,她将飞爪卡在了楼顶的墙角处,用脚蹬着墙角上的楼。
她坐的位置面对着公共厕所,在这里她能看到家属院内的动静,也能看到家属院入口处的动静,十点半之后,她看到的第一个回到家属院的人是我。
那个时候,我刚从单位加完班,我跟被就没有注意到,我的头顶上,竟然坐着这么一个怪物,现在想想,还挺恐怖的。
我出现的时候让她吃了一惊,坐在房檐上的邹燕立刻趴在了房顶,只露出一个脑袋,注视着我离去。
直到我进了四门栋,她才返回监视大门口的位置上。
就是因为我这个时候的出现,邹燕忽略了另一个人的出现,不,应该是一对父子的出现。桃桃和郑池恰好在这段时间里绕过煤球房前往公厕。
在邹燕返回原处坐在房檐上之后,她并没有意识到,厕所之中的小桃桃正在看着她。她不时地察看着手机,等待李依兰发出安好。她必须在第一时间确定周晓峰的动向。
手机把她的脸照亮,毛茸茸的猫脸。这就是小桃桃能看到黑暗中的“猫老太”的原因。
邹燕终于看到了李依兰发出的信号,她把目光投向法院家属院的大门之处,她知道周晓峰很快就会出现,奔着厕所而来。
这猫脸面具本就是为周晓峰准备的,风湿性心脏病,这种人最受不得惊吓。
她计划之中的场景是周晓峰被她吓得心脏病发作而死,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在这个特殊的地点,让周晓峰死去,再拿走他的狗笛。
这样一来,警方将会陷入彻底的谜团之中。
但是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就在周晓峰走进家属院大门的那一刻,废车场门口,郑池的咒骂声响起,这声音犹如惊雷,在邹燕的耳中炸响,几乎吓得她魂飞魄散。
脚底下竟然有人?
她慌忙趴下,一动都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