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曹菲菲这样说我，我也觉得自己有些荒唐，就岔开了话题，对姜教授说：“要不咱们去看看楼下的猫？做个试验什么的，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猫都聚在一起。”
姜教授点头答应。
我到档案室叫了老吴，四个人一起下了楼，今天中午的时候，太阳出来了，屋外变得暖和起来，老吴就叫人把猫转移到楼下的花坛处，全部用绳子拴着脖子，绑在树上。
远远看着去，只见这些猫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互相依偎着取暖。
我们一起登上花坛，花坛里的草有些潮湿，泥土还是湿软的，一踩上去，鞋子就陷在里面，老吴穿的是胶鞋，毫不费力地走到了大树下，弯下腰抚摸一只猫的脑袋。姜教授观察了一会儿说：“有点奇怪，这些野猫好像都不怎么怕人。”
我回答说：“李小梅经常拿食物喂养野猫，可能这些猫被她喂久了，就不怕人了。”
姜教授摇头说：“没这么简单。”他问道，“你们刚把他们抓来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么？有没有发生争斗？”
我看向曹菲菲，曹菲菲思索了一番，回答道：“没有争斗，挺和睦的，基本就像现在这样，三五只聚在一起，懒洋洋地，不是晒太阳，就是睡觉。”
“太奇怪了，”姜教授连连摇头，说道，“你看这些野猫，竟然将这个花坛当成了共同的领地，这不可能。”
曹菲菲黑着一张脸，说道：“那不是因为他们都被绑在树上了嘛，只能待在一起。”
“不对……”姜教授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养过猫，一个家里如果同时圈养两只猫，起初的时候，这两只猫会因为领地问题，发生争斗，这种争斗会持续一周之久。在争斗的过程中两只猫互相熟识，记住了对方的气味，也无奈地接受对方的存在。在之后更长的时间里，两只猫会互相适应，将这个家作为共同的领地。如果第三只猫出现，同样的剧情就会重现。所以说，像你们这样把这些猫聚在一起，他们会排斥对方的体味，必定会发生争斗，怎么可能会如此和谐。”
我和曹菲菲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姜教授抓耳挠腮地想了一会儿，才说道：“除非这些猫曾经被困在一个同地方，已经度过了互相识别体味，互相接受的阶段。他们本就相识，所以才会愿意共享同一领地。”讲出这番话，好像让姜教授找回了自信，他眼中闪出兴奋的光芒，说道：“对了，肯定是这样的，这些猫并不是野猫，他们本就是被人圈养过的。”
他这么说，我就在心里琢磨起来，到底是什么地方能把几十只猫圈养在一起呢？
首先，根据同事们的调查，李小梅家中最多的时候也只养了十一只猫，她的家可以排除在外。其次，我们这个小县城里既没有宠物养殖培训基地，也没有吃猫肉的习惯，可以排除因追求经济利益，圈养群猫的可能。
我实在想不出，是谁，在哪个地方，会圈养这么多猫。
而这些猫被圈养之后，又为何被遗弃在废车场中，变成了野猫呢？
曹菲菲也想明白了，分析道：“也就是说，这些猫本来就是被人圈养过的，他们之间互相认识。后来不知道为何，这些猫被遗弃在废车场中，因为互相认识，所以他们之间并不排斥，共同享有同一块领地。”
姜教授：“对，就是这样。”
曹菲菲打了个响指：“ＯＫ，嫌疑人加一，这个曾经圈养过这些猫的人一定知道把这些猫聚在一起的办法，他很可能就是凶手。”
我点点头，肯定了曹菲菲的推论。
姜教授抱起一只猫检查起来，这些猫的脖子上都被挂上了标号牌，从一到二十，整整二十只。
他检查了几只猫，突然神情一变，道了声“奇怪”，然后将这些猫一只一只地抱起来查看，直到将这二十只猫都检查完毕，他扬起脑袋，作思索状，脸上满是疑惑，说道：“不应该呀。”
我们问他：“怎么了？”
姜教授说道：“这些猫竟然没有一只做过节育手术的。”
曹菲菲问道：“没有做过节育手术又怎么了？”
姜教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因为这么多猫待在一起，一旦进入发＊情期，母猫会为了吸引配偶叫春，公猫会为了争夺交＊配权而撕斗。这样的环境里，人是待不下去也无法忍受的。所以几乎所有养猫的人，都会帮猫做节育手术。由此来看，圈养过这些猫的人，好像并不像是爱猫人士，他只是单纯的把这些猫圈在一起，并没有和这些猫一起生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曹菲菲说：“会不会是哪个宠物店专门来繁殖猫做生意的？”
姜教授摇头道：“不可能，这些猫血统非常驳杂，毛色又很混乱，既不是名贵猫种，长得又不漂亮，宠物店是不可能繁殖这些猫的。”
我把５号猫和１７号猫找了出来，这两只猫都撕咬过李小梅的尸体，我问姜教授：“猫会吃人么？”
姜教授回答说：“会的，０９年在河南信阳发生过一起真实的猫吃人的案例，一对夫妇有一个八个月大的男婴，被自己家养了十一年的老猫活活吞食，吃得只剩下头骨和腿骨。”
“还真有这事儿啊，”曹菲菲撇着嘴说，“这猫为啥要吃了自家的小主人呀？”
“可能没什么原因，就是饿了，凑巧身边有一个男婴，对他来说又是个多余的存在，就吃了。”姜教授说道。
“怎么可能，”曹菲菲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难以接受，“这猫已经在他家里养了十一年，怎么会……”
“如果非要用科学来解释的话，吃掉男婴其实是猫的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姜教授解释道，“猫这种动物对人类没有丝毫依恋感，他所依恋的只是熟悉又安全的环境。如果这个环境改变了，比如说像这个案子一样，家里添了新生儿，从以前的安安静静，变得嘈杂热闹，老猫感到不适应，就会选择离开，亦或是将环境恢复原状——吃掉男婴，就是老猫做出的将环境恢复原状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