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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赢得比试

此后的场场比试,溪音便更为轻松的以完胜对方而告终。

此次试炼大会的魁首,毫无疑问的便是他了。

至此,试炼大会总算结束,韶春将我与溪音都叫去了这翠云峰的清宁殿中。

待我与溪音踏进了清宁殿中,便见韶春与几位长老,几派掌门正在交谈。

我眼见韶春站起身来,先是与身旁的几位掌门人说了些话,随后才步下台阶来。

待他立在溪音身前时,莫名又看了我几眼,这才朗声道:“此次试炼大会的得胜者,朝云殿楚璎门下弟子——沈溪音!”

他先是简单的向众人介绍了溪音,而后,他便又笑呵呵的看向溪音,赞叹道:“真是后生可畏啊!”

我只见韶春方才抬起手,似乎是想要去拍拍溪音的肩头,然而也不知是为什么,他动作滞了滞,最终还是讪讪的放下了手。

“咳咳……”他轻咳了几声,便看向抱臂站在一旁的明月里。

明月里原本还十分随意,但在韶春看向他时,便站直了身子,俨然一副好徒儿的模样。

我见状,不由翻了翻白眼,心头很是鄙夷他的装模作样。

明月里似乎瞧见了我的小动作,于是在他拿着露生剑来递给韶春之后,便对溪音道:“如今只剩我还没个徒弟,与其跟着小师妹,你倒不如转投我门下,如此也免了小师妹无甚可教与你的尴尬。”

此话一出,我分明感觉到,这偌大的殿中一片静谧。

明月里这话的确字字扎在我的痛处上,我的确已不晓得该交给溪音些什么。

说到底,我也不过只是个半吊子,做他的师父,原本就很是勉强,而明月里却是韶春最得意的徒弟,是这昆仑仙山一众弟子崇拜的掌门首徒。

若是他来做溪音的师父,定然比我这个空有名头的掌门人关门弟子要好的多。

于是我偏头,望着溪音,等着他的答案。

“你意下如何?”明月里适时又问道。

溪音从头至尾面上都无一丝波澜,他本就生得精致绝艳,此刻他神色淡淡,眉目清冷,右眼尾下的朱泪痣风情刻骨,教人看了便忍不住心神一晃。

我在等他的答案,而他却忽然看向我,一双眼瞳墨色深沉,如幽深夜幕暗藏点点星辰。

也不知是为何,我被他这样盯着,心头竟不自觉的有些紧张。

心底隐隐的,竟有了些期盼。

“师叔见谅,溪音只会有这么一个师父。”他终于开了口,嗓音依旧清冽泠然,如涧泉之音。

他这是直接拒绝了明月里。

但见明月里看向溪音的目光有些惊诧,也不知是怎的,我竟没忍住笑。

是时,明月里见我笑了,便轻哼一声,语带戏谑道:“看来我是抢不走你这徒弟了,小师妹?”

我对上他的眼,点了点头:“倒是让大师兄失望了。”

明月里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得韶春适时出声:“楚璎啊,月里所言,不过是玩笑话罢了,你可莫往心里去。”

他这话虽是对我说的,可那双眼似乎在时不时的看向我身旁那惜字如金的的溪音。

我分明感觉到韶春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些许讨好,可他对我,一向是十分随意的,为何此刻又如此客气?

至于他那张快笑成花儿的老脸,我便更不忍看。

只是面上,我仍要顾着些他的脸面,这是他一早便与我说好的。

我既应了他,便一定会做到,于是我道:“师父言重了,大师兄是什么性子,我一直都是清楚的。”

说罢,我便看向明月里,只是这一瞧,我便见他面上再无一丝戏谑神色,反倒是在认认真真打量我。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正想说些什么,却在下一刻被溪音往他身后拉了拉,随后便是他略有些冷淡的嗓音响起:“掌门可否把露生剑交予我了?”

韶春是我名义上的师父,而我又是溪音的明面上的师父,按理说,溪音理应唤韶春一声师祖才是,只是溪音却从来只是唤他掌门,而韶春竟也分毫不在意。

此刻韶春更是未曾在意,他听了溪音的话后,果断的便将手中的露生剑交到了溪音手中,还道。

溪音拿了露生剑,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对韶春道:“多谢掌门。”

他语气淡淡的,分明是句客套话,而韶春听了,却似有几分惶恐,搓了搓手,只嘿嘿笑道:“这是哪里话,哪里话……”

我见韶春这般模样,心头更是疑窦丛生,韶春他,太过反常了。

尤其是每每在见到溪音的时候。

韶春或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于是他咳嗽了两声,又收敛了一些,努力端着掌门人的威严,肃着脸对溪音道:“你既是试炼大会的得胜者,那么便有资格先行进入谕渊境修行,你可千万不要负了你朝云殿的名声。”

溪音颔首,算是应了下来。

而我听了韶春这话,却是忍不住在心底悄悄自嘲,我这朝云殿何时有过什么名声了?

这昆仑仙山上,谁人不晓得,我楚璎虽是他韶春的徒儿,却一直都是个不堪大用的,而他此刻说这话,也不知可有违心?

当我与溪音回到朝云殿时,我已踏进殿门,而溪音却仍立在殿门之外,不肯离开。

我回转过身去,望着他:“今日你也累了,回去好好歇息罢。”

可溪音听了我这话后,仍不肯挪动一步,他只是看着我,固执地不肯离去。

“……可还有事?”我有些不明所以。

他抿了抿薄唇,半晌才道:“师父可还记得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啊?”他初初这么一问,我还真没能反应过来。

或是见我这般迷茫的模样,他那张上一刻还写满期盼的如玉面庞,顷刻间便又是阴云密布。

“你忘了?”他开口时,嗓音寒凉。

他这样的神色,实在是与之前还在蓬莱时,身为神君的他如出一辙,使得我下意识的便浑身一颤,仿佛他眸底的波澜,便是当初将我淹没的蓬莱瀛水。

失去记忆的溪音,就像是个腼腆害羞得少年似的,或许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让我忘记了,他虽失忆,却仍旧还是当初的溪音神君,就算是性子有些更改,但他终归还是他。

于是我猛地摇头,忙道:“自然是记得的!”

我已想起,之前自己答应过他,若是他在今日试炼大会之上拔得头筹,赢了那露生剑回来,我便每日去看他练剑。

这于我实在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美人舞剑,我身为欣赏之人,该是何等的享受。

他如今手中真的提着那露生剑,我自然也不可能食言。

“嗯……”他听了我的话,神色骤然温软下来,又是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

我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对他道:“那,你回去罢?”

他轻轻点头,又对着我浅浅的笑了笑,右眼尾下的泪痣殷红灼烫,一双眼瞳清澈似能夺人魂魄。

他终于转身离开了,而我望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伸手揉了揉额角,不由低叹,自己竟又被这厮迷了心智。

当真是没出息!

我以为不过是要每日去临风崖上看溪音练剑罢了,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我哪曾想到,他竟是个闻鸡起舞的刻苦之人。

我不过是每日坚持着一大早起身去看溪音练剑,这么好几日下来,我便觉得,我似乎要成为第二个睡不醒的明月里了。

我在溪音面前,反正从来都是无甚威严可言的,我便想赖掉这看他练剑的事情,却不曾想,他一日未见我去临风崖,便每日都来敲我的房门,固执得很。

于是我别无他法,只得乖乖去那临风崖上,打着呵欠,看他练剑。

或是时间久了,我许是习惯了,渐渐地,竟也没有之前那般深陷于早起的痛苦之中,反倒能清醒的去欣赏他舞剑的风姿。

他仍穿着昆仑弟子的雪白常服,立在临风崖上,手执一把露生剑,一招一式若行云流水,千般变化,剑锋陡转,划破长空时,还有淡金色的剑气隐隐流动。

他偶尔停下来,便会回头望一望我,若是见我仍在瞧他,他便会抿唇,露出一抹腼腆的笑容,耳尖渐渐烫红。

若是我未曾看他,他便会负气似的扔掉手里的露生剑,弄出些响动来,引起我的注意,而后便一直沉着脸,直到我上前去哄他才算作罢。

他实在是有些孩子气,但相比于之前在蓬莱时的那副毒舌样儿,于我而言,已是好了太多。

虽然如今失去记忆的他,脾性仍有些古怪,总教人捉摸不透,但我却觉得,这样的他,已是难得。

对于溪音的过往,我一无所知,但我分明感觉到,如今的他,身在这红尘之中,存在这喧嚣之内,虽失去了记忆,可他这个人,却比曾经在蓬莱仙岛之上,身为神君的他,要鲜活得多。

我偶尔会想,若是溪音一直想不起曾经的事,就如同我想不起我之前身为长明神女时的那些过往一般,也未尝不好。

但,这到底只是我内心期盼的一种逃避罢了。

或许是我只是怕,终有一日,他恢复记忆后,便又是那个怨恨我三万年,都仍不得解脱的神君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