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逸仙剑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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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诸事不宜

沐浴着暖和的阳光,斐夷懒散的卧在望月亭上,这个时辰本该是晨修的,可是他却翘了课。

“斐夷,你果然在这里。”

“瑜兄?是你吗?”仍闭着眼享受着日光的轻抚,斐夷但凭那再熟悉不过的声线分辨道。

“斐夷,听说你在躲着薇儿?怎么居然都翘了早课?若是被戒律门的人逮到,可有你受的。”

“戒律门吗?说来那戒律门戒律长老也姓墨,搞不好和我还是亲戚呢,应该不至于把我怎么样吧,倒是瑜师兄你,跑出来找我真的好吗?”

“行了斐夷,你快下来,跟我回去上课去。”

“好吧,既然瑜兄你亲自来找我了。”跃身而下的斐夷甩了甩袖子,站到了王瑜身前。

“说来,你与薇儿究竟怎么了,至于这么避而远之吗?”一边走着,王瑜试探性的问了起来。

“唉别提了,那女人有病,还得躲远点为妙。”打着哈欠,斐夷大大的抻了个懒腰。

“好吧,你的私事我不插嘴,不过,方才那个地方,你最好还是少去。”

“呃?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听说喜欢在望月亭上晒太阳的人,最后都死了。”

“呃,瑜兄我知道你对我好,想让我改了游手好闲的懒毛病,但是这样吓我可不有点……过分了……”

“谁吓你了,你可知清血涸尽,再无剑名这句话说的是谁?”

“那自然是我们逸仙剑派第一铸剑师清少了,传闻幽静长老的名剑清月还是那清少滴血所铸,百年来未逢敌手,甚至都不需长老动手,仅凭那柄清月剑骇人的剑气便不知吓退了多少寻衅挑战的人。”

“学功课努力,收集花边新闻倒是下了不少功夫。”

“只可惜那清少在剑冢研习界术时失控反噬了自己,可惜,可惜了。”

“是的,那清少生前就喜欢在望月亭上晒太阳。”

“呸呸呸,瑜兄你这也太毒了吧,我们是幽界门下的弟子自然也是研习界术的,你这不是诅咒我也和他一样反噬而死吗?”

“开个玩笑,不要当真,好了到了,你看薇儿在那孤零零的坐着呢,你且去吧。”说着,王瑜转身没进了一旁狐朋狗友围坐的圈子里,斐夷也欲随之而入,但是猛然抬头看见了正高谈阔论的阿长,邹了邹眉,方转身极不情愿的走向了薇儿。

三天前幽界殿中,幽界长老询问着薇儿关于墨斐夷的事情。

“听说,你和斐夷那小子好上了?”

“是的父亲。”

“薇儿,为父一向宠着你,其实你私下与其他系弟子曾有过私情为父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未加阻拦,只是这斐夷小子,不行。”

“为什么不行?斐夷他不是您最照顾的弟子吗?”

“照顾?那是掌门安排下的事情我自然需照顾,你知道斐夷小子是什么人吗?好我们姑且不管他是什么人,你看他一天不思进取吊儿郎当的样子,这种人适合你托付吗?”

“斐夷他是什么人又怎样?他现在这样只是表面上的,日后,一定会积极上进的。”

“表面,你就是被他的表面蒙蔽了吧,女儿啊,我知道你爱慕斐夷的才华与俊俏,但他,狗改不了吃,咳咳,你看他一天游手好闲浪荡子弟的样子,怎么可以托付终身?”见女儿怒目圆睁,幽界长老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评论道。

“是不是无药可救一试便知,父亲您看着吧,只要他变得上进了您就不会阻拦我们了是吗?我会督促他改变的。”说罢,薇儿扬长而去,再不顾父亲的阻拦。

“你给我搬到幽界院住去!离那个混小子远点!”气急败坏,幽界长老咆哮道。

“去就去!”不管不顾的回身喊了句,薇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哼,前朝野种,我又怎能让你连累了我家薇儿?”

所谓幽界院,即幽界门嫡传弟子的私人庭院。逸仙剑派不仅掌门长老,就是各系的嫡传弟子,也是享有私人空间的。因幽界长老迟迟没有选出嫡传弟子,因而这幽界门的幽界院便常年空着了。

迫于无奈,斐夷彳亍着缓缓蹭到薇儿身旁坐下,一脸尴尬的打了声招呼。

“斐夷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不理人家了呢?”薇儿见着斐夷坐下,眼眸中顷刻间泛起了波纹。

“呃,我,起来晚了。”扶额叹息,斐夷感叹着这女人的泪腺,这眼泪可真是说来就来容易的很呢,却奈何换做男人,怎么就成了流血不流泪了?唉,麻烦麻烦啊。

“明明是刻意避着人家,却还要推说是睡过了头,你们男人都只会骗我们女孩子的吗?”眼泪滴溜溜的在眼眶里打转,那泛着怜光让人疼惜的样子,斐夷只觉脑中一片混乱,诶呦我去,她是怎么将眼泪控制的溢而又悬,就是不落下来的呢?

“呃,我,呃。”哑口无言,真是巧言善变如斐夷,也有哑巴吃黄连的这一天,对付女人,真是比登天还难。

“人家家不过想让你用功一点,努力一点,尽力一点,加油一点,拼一点,然后让父亲对你另眼相看一点,这样我们就能更近一点,在一起了呀。人家做错了嘛?”缠住了斐夷的手臂,薇儿左右的晃动着贴近斐夷说道。

“没,没,没错。不过进步不是一朝一夕能看得出来的,你逼我也没有用啊。”无奈的摇着头,斐夷痛苦不堪的解释道。

“人家家也没有逼你呀,不过是把你房间里的玩物都丢了出去,然后摆满了各类界术的书籍及相关器物,还有一块儿上等的灵石呢。”

“那你解释下,在我床底下窗户下房梁上桌角边凳子腿下以及笔筒里分别布置的传音阵是怎么回事儿?”

“还有枕头里床板下被子里以及你腰带内侧里衣外侧外衣内侧甚至鞋底我都有布置呢,还不是为了监督你有没有努力呀。”

“薇儿啊,你这么做可太过分了啊!”哭笑不得的斐夷一边单手解着鞋底的界印,一边用另一只手翻弄着腰带寻找腰带上的界印。

薇儿也未搭话,倒是蹦蹦哒哒跳了起来跑到了斐夷后面为他揉捏起肩膀来了,离远看到这副情景,到还真有几分甜蜜恩爱呢。

仙山镇外乱葬岗昨晚闹鬼,打更人说先是听到了哀婉的笛音,随后见到数十具白骨徒自行走。事情传到了仙山之上,所以本来今早大家都在讨论此事。

不过墨斐夷与陆薇儿的事情看上去倒是比那不着边际的灵异事件有趣许多,因此大家的焦点又再度聚到了二人身上。

“真是不知羞耻,光天化日就开始脱衣服了,这是要打野战?”伴随着阵阵磨牙的切齿声,阿长狠狠的说出这一串话来。

“阿长啊,这野战是什么意思啊?”一旁的仁少好奇的问道。

“就是一种恬不知耻的事情!”紧握着一本《异界科考录?词汇篇》,阿长怒视着远方看似恩爱的二人。

忙活了半天累的满头大汗的斐夷终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解开了薇儿布在自己身上的数道界印,不愧是幽界长老的女儿,这界术的功底委实不浅,斐夷感叹着。然而面对四周诧异的眼光,衣衫凌乱的斐夷更是苦不堪言,却奈何薇儿此刻又向他发难。

“诶呀斐夷你这是要对我做什么呀,你就算是真要对我做什么也不能大庭广众就这样子呀,我本以为你是个风度翩翩的温文君子,怎么你竟这般不堪。”说着薇儿撒腿就跑,根本不给斐夷丝毫的解释时间,苦的斐夷只得整理好衣裳,灰头土脸的往弟子房逃窜。

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斐夷喘着粗气叫苦不迭,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看上了她,如今到好,真是被这磨人的小妖精坑惨了。

伸手寻着茶壶想要倒水解渴,斐夷摸到了茶壶下的一张纸条。

乖乖在房间里看书吧,薇儿留。

轻生的念头,闪过斐夷眉间。

躺在床上苦着脸拿着本《界术与法器》,斐夷痛苦的念着随手翻到的一段。

“凡界术者,必以法器之辅方可行事。然大成者亦可无须外力,仅凭灵力施咒。”这不废话吗?这些杂七杂八的教科书也不知道是谁编的,总是故弄玄虚的将一些废话粉饰的看上去颇为高深发人深思,逼的人绞尽脑汁去琢磨清楚这废话究竟是一句蕴含着怎般哲理的千古绝句。

胡乱想着,斐夷的书啪的一声拍在了斐夷的脸上,随后一阵微弱平和的呼吸声至书下传出,看样子应是睡熟了。

这里是,三生泉!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站在三生泉旁的斐夷扶额思索着。我且来想想,我刚刚,好像是,在床上看书,然后。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斐夷的思索,有人来了!听闻脚步声,斐夷忙闪身窜到了三生泉中央的三生树上。但是,明明自己也是逸仙弟子,干嘛要躲呢?斐夷陷入了沉思。

少顷,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跑到了三生泉旁,挽起了袖子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来,看样子是要打水。不过那孩童笨手笨脚的,非但没能打到水,反而瓶子也没拿住掉进了泉水里沉了底,再也没能弄出来。

见状斐夷在树上捧腹不已,世上竟还有如此呆蠢的小孩儿。不过,这倒霉孩子看上去怎么这么眼熟,呃,容我想想,我去,这不是我吗?

一念至此,斐夷恍然醒悟了过来,原来自己是在做梦,难怪自己觉得眼熟,这不是自己都快忘记的一段童年回忆嘛。

还真是令人怀念啊,我记得当时好像是阿长起了疹子我特意为他来此寻那清泉之水治病的。

呵,总角之交到是纯真,丝毫没有利益羁绊。可笑我昔日为之寻水治病之人,如今倒是成了我全派最大的敌人,真是可笑这世事弄人。

不过,这水瓶都丢了,我到底怎么把水运回去的呢?莫不是天资聪颖的我那个年纪就领悟了封灵阵将那水灵打包带了回去?

自鸣得意的斐夷倒是忘了,自己现在似乎也没领悟那封灵阵。

“小师弟,你怎么在这泉水边哭的这么伤心?”泉水中,一个扎着双马尾辫子的小女孩儿缓缓升起。小小年纪便可施展融水术,看来是五行使门下的高徒啊。呃?不过关于这个小女孩儿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了呢?

“我叫墨斐夷,我的朋友病了,我本想来打水给他治病,可是打水的瓶子掉进了泉水里。”小斐夷擦了擦眼泪回答道。

“哦?那你说,这个金瓶子是你的?银瓶子是你的?还是这个瓷瓶子是你的呀?”女孩儿拂手一扬,三股泉水忽的喷出托起了三个瓶子浮在半空中。

必然是金的啊!高贵如我,自应以金饰相配,至于那阿长嘛,病死了谁儿子?管他干嘛。

“瓷的。”年幼的墨斐夷怯声答道。

诶呦我去,蠢死了,哪个值钱看不出来吗?就算不要金的那个银的也明显比那个瓷的闪亮好看多了吧?得了,等我梦醒了再去那泉水里捞捞,没准还能捞到个金瓶银瓶啥的。

“谢谢你水仙姐姐,我该怎么报答你呢?”接过瓶子打好水的小斐夷开心的喊向那水中的小女孩儿。水仙姐姐,好蠢的叫法,你怎么不喊她百合姐姐,牡丹姐姐,芙蓉姐姐呢?好歹都是名花,听起来还能有几分内涵。话说回来,我这样挖苦自己真的好吗?

“你我本就是同门,相互帮助又何言报答呢?你且快去救你的朋友吧。若是有心,可以择日来此看我,一个人练功倒是孤单寂寞的很。”呦,小小年纪说起话来还咬文嚼字的,长大了定是为超凡脱俗的仙女呀。等等,超凡脱俗的仙女,五行使门下,呃,我似乎知道她是谁了,依稀记得,自那日一别我好像就再也没去过三生泉。呃,难怪每次在派中的集体活动时总能感到两道阴冷的目光在暗暗的窥视着我。

我倒还以为又吸引了哪位爱慕我容貌的师姐师妹垂青,看来是童年时自己种下的恶果了。

苦笑着,斐夷抻了个懒腰有气无力的将那本《界术与法器》拎了起来。本想睡觉做个美梦图个清闲,到头来倒是梦到了一场孽债,我这一生啊,还真是多舛。

不觉间,日落月升,又到了星辰密布的映映耀夜。

既无睡意何再赖床呢?起身下床的斐夷悄悄的推开了房门。

“难得此生自逍遥,怎忍屈身为书奴?若问墨少何处去,一路向东不回头。金瓶银瓶,我来了!”伴随着不羁的大笑,斐夷消失在夜色的尽头,然此刻,一条细长的身影躲在某个角落里悄悄抹去了斐夷窗下唤忆阵的界痕。

三生泉,有传说共饮三生水,永世忆此情。因此不少少年少女都喜欢在此共饮一瓢泉水定情。以至于那泉中无名树也跟着沾了光,成了所谓的三生树,被小情侣们系满了写着彼此名字加祝愿的红布条。不过若真是哪个好信喜八卦的人跑上去翻一番,没准还能翻出来些许重单名不重双名的红布条也未可知?

若是再努力找找发现了哪位长老与弟子的不伦之情,诶呦那可真是大新闻了。胡乱想着的斐夷险些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放眼望去,此情此景,真与十年前无异。搞不好,一会儿还真能撞见熟人呢?想到这里,斐夷忽觉脊梁一阵阴风钻入骨髓。若真是见了面,那可真是……呃,我还是捞瓶子先吧。

挽起了袖子,斐夷趴在地上伸手捞了起来。此刻的他,应是十分羡慕猿猴一类拥有长臂的动物吧?

捞了半天,一无所获。也难怪,倘若在泉边上就能随手摸到宝贝,那大家都来三生泉捞几个金瓶子下山卖了发家致富去了,谁还在这山上修仙了。

若是寻常日,如此折腾一番斐夷应早该打起退堂鼓嚷嚷着麻烦回屋睡大觉去了。但是此刻他转念一想,那屋子中堆积成山的界术书,以及防不胜防的各类窥探界术阵,搞不好还会蹦出来个看似天真无邪实则简直催命的粉妖精。一念至此,斐夷冷心一横,随手捡了块儿石头在地上画起了界术阵来。

须臾间,一个粗浅的闭气阵乃成。说这阵粗浅真心一点没冤枉斐夷。因为此阵根本都算不得入门的界术。

所谓闭气阵,并不是真的封闭人体的气门以至停止呼吸的阵法,这不过是一个寻常渔人家所用的转换阵法。

当年临末召初之际,国家动荡,民不聊生。本以打鱼为生的海边渔家的那点收入不堪战乱引发的沉重赋税,相继被拉去充军。为求自保,渔家们不得已铤而走险潜入深海去捞那些名贵的参鲍贝类以求抵税活命。然而潜入深海又岂非易事?纵是闭气功夫再好的渔家也有失手的时候,更何谈赶上什么潮起潮落海啸海兽。

恰逢那年幽界门下有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唐黑子师兄经过此处,因感渔民之苦,遂将疗伤用的净气阵略做修改,将阵法与施界者关联到一起,则成后来所谓的闭气阵。其原理不过是将人体的供氧由呼吸道改为阵法摄取外界直供身体。但凡界术上有点造诣,说白了在幽界门下混个三年的人都能轻易弄出来这个界术,只是因为对于修仙之人没什么意义,所以没人去弄这个罢了。

不过放在渔家就大为不同了,供氧由阵法至陆地上直接提供,自身则可长期潜入深海捞东西。唐黑子师兄又好人做到底,帮渔民们除去了附近海域的妖兽群。这才使得那片海域的渔家们得以在乱世中存活。听说后来慕名去那片海域求术的人越来越多,乃至那方渔民竟成立个帮派,叫什么渔家派?垄断了捞珍货的生意。不过那是后话了。

“应该没问题了吧?”拿着石块儿又重重的在阵图上勾勒几笔,斐夷勉强是放下心来七手八脚的脱光了衣服丢在了阵眼处。纵身一跃,跳进了三生泉中。

炎炎夏日,果然还是这泉水中最清凉。斐夷由衷的感慨道。此时本就是夜晚,人却又潜在水里,这可视度真可谓伸手不见五指。

趴伏在水底,斐夷缓慢的向前爬行着,生怕失手漏掉了他的金瓶银瓶。然而这水下,简直是一马平川。不过今夜的斐夷,异常坚持!

皇天不负有心人,就这般在泉底艰难的爬着,斐夷终是摸到了一样东西,确切的说,是插在泉底的细柱。

冰凉凉的,滑溜溜的,质地上感觉应是块玉?不过又比玉要软上一些。是枪杆吗?不过手感上又比那寻常枪杆粗上几圈。

究竟是怎么呢?斐夷狐疑的在心里寻思着,看也看不清,那只得摸出具体的形状才能判断了。于是斐夷顺着柱子向上摸去,一路越摸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越往上越软了?不断的在脑海中勾勒着手下摸出的形状,斐夷越来越感到情况不妙。

约一刻钟后,一种极可怕的假设在斐夷脑海中闪过,死亡的恐惧笼罩在斐夷心间。

今天出门就应该好好看看黄历的。心里埋怨着自己,斐夷拼尽全力向岸边游去,猛的一跃,径直跳入了自己的闭气阵中,也不管湿漉漉的自己,慌慌张张的穿好了衣服,可终归还是晚了一步,方欲抬腿开溜,却是被被一道水墙阻断了去路。

“摸都摸了,你还妄想活着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