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逸仙剑侠传
21943400000130

第130章 善恶难辨

苦笑着摇了摇头,少影拍了拍仍躲在他身后打着颤的小希继续擦着桌子。

是与非,对与错,自下山来少影就越发觉得难以分清了。有时候少影坚信的正义之举,到头来却发现原来都是假的。就如同那夜救下的富商,听茶客们对他的风评是远不及为他所杀的那十三个义贼。只是贼终究是草菅人命的贼,并不是所有的富人都为富不仁尽取不义之财的,义贼劫杀富人不过是以行义举之名发泄他们扭曲的仇富心理罢了。因此少影也觉得杀的没错。但这正信大侠的名号落在那人身上委实令少影感到恶心。

侠者,当以武行善,救世济民,而不该以凌虐为乐。

罢了,庸人自扰,我与这城不过是彼此的过客,又何必在此计较太多呢。看着小希又站在门口迎客的俏皮身影,少影会心的笑了笑。

能守着这份美好,便就是好的吧。

至那之后,正信大侠再未出现在这个茶馆过,就连老板也时常提起这事儿的不可思议。而后的有一天,一伙儿吵吵嚷嚷的要收保护费的人也因见到少影慌忙离去了。如此,老板算是找到了消灾避难的根源所在。

不觉间月底将至,是该结算工钱的时候了。老伙计们领了薪水分分交给妻子补贴家用,而年轻人则往往是寻个消金窟寻花问柳一夜风流。眼看着众人散去唯独自己的工钱不见提起,少影不解,主动向老板索求,得到的答复却是试用期间不予工资。少影愤然欲走,却不想被老板拦了下来,表示要他偿还这月来吃住费用。

少影不明,之前谈好的供吃供住,如今怎能出尔反尔?老板坦言,供吃供住不假,不过仅限一人份,少影还带了个孩子,自然亏欠老板一份。

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少影又说不出来,吃了哑巴亏,半晌楞是没说出话来。老板的意思就是要他留下继续白干偿债。说到底,老板只是希望将他留下消难挡灾。只是少影一时还没想通,居然真的老老实实留了下来,一干就又是一周。

直到一日唐黑子路过茶馆发现了他,以巡卫的身份威逼之下,老板才终于乖乖给少影结了工钱。

正信城门口,少影感激的谢道:“承蒙唐大哥多次搭救了。”

“兄弟你也是实诚,这正信城虽名正信,实则本地人尤爱干些坑蒙拐骗的勾当。你一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在这免不了多吃亏的。”拍了拍少影的肩膀,唐黑子无奈的感慨道。

“世道如此凄凉了吗?”牵着小希的手,少影眼中流露着绝望。

“也不尽然,流浪那会儿去过很多城镇村庄,淳朴之地甚有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这也分地区吧。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哈哈的大笑着,唐黑子摩拳擦掌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

“不过兄弟你放心,大哥留在这里定不会尸位素餐。且等你下次经过,看我肃清这浑浊的社会风气,扶正正信城的正信之名。”

“那小弟就拭目以待了。”临别挥着手,少影与小希踏上了前往落龙古城的征途之中。

正信城的城墙之上,两个人影正眺望着少影远去的方向。

“此事,城主大人配合的不错。”

“应该的,应该的。只是下官不明白,为何要大动干戈的演这么一大场……”

“不该你知道的你无须知道。”

“是是是,烦请大人替下官在圣上面前多美言几句,可千万别给御察使大人调来啊。”

数月后,少影与小希终于来到了心驰神往的落龙古城。当然,期间他们路过了许多地方,见识了许多有趣的事儿,结识了许多有趣的人。虽然并非尽善尽美,路途中也委实经历了不少磨难,但他们总能化险为夷,在历练中不断成长。一定有人在暗中相助,少影始终这么觉得。可奈何那人藏的深,直至如今到达目的地,少影对这位未知的恩人依然摸不清看不透。以至于甚至有时令他觉得,是否真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昔日皇城威犹在,踏足在落龙古城的土地上,一种发自内心的归属感油然而生。心中所引,少影按耐不住其中的悸动领着小希奔向一处旧景。

那里是魔府旧址,眼下只剩凄凉。陈旧的封条早已因多年的风吹而腐朽化散,大门亦吱吱呀呀的半开半敞。透过门缝,荒草丛生,再不见往日那令人敬畏的辉煌。

是啊,这前朝的都城不也已然这样了吗?又何谈逆贼不该存在的故乡?

“这里是哪里呀哥哥?”见少影久驻门口无所反应,小希好奇的询问道。

“我的家。”少影答。

“那哥哥怎么不进去呢?”天真的眨着眼,小希似乎并不能理解当前的状况。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又怎能体会少影此刻这种重揭旧疤的悲伤。

“再也回不去了……”蓦然间少影笑了,复仇之火复燃,族屠殆尽,家破人亡,梦魇般的杂念激荡着少影自踏入这座古城便已然狂乱的心绪难平。

猛然踹碎魔府那本就破烂不堪的大门,少影走进其中环绕四周,昔年旧忆仍在,只是物是人非。不闻欢声笑语,唯见荒草凄凉。

明知其中必是此景,少影仍不免心神感伤。不自觉的紧握双拳,周身魔力亦肆虐放纵。蓦然间,一股无形却杀气腾腾的气旋席卷整个魔府。魔力所触,花败草枯,石裂土崩。

“哥哥,你怎么了啊。哥哥,你的样子好吓人,别不理小希啊。”微微感受到了袖口有人用力在摆动,亦听到了小希的哭腔,少影方才回过神来。

这本就破烂不堪的魔府经他这么一折腾,算是彻底成了随时坍塌的高危建筑了。

蹲下身子抚摸着小希的头顶安抚了好一会儿,少影这才抱起小希走出魔府。却发现,门外不远处,一名年轻俊郎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面色惨白,口中血涌。

“快把他扶起来。”意识到可能是自己放纵魔力伤了人,少影赶忙放下小希搭把手扶起俊郎。

果然魔力所伤。

无奈,少影只得背着俊郎找间客栈为其疗伤。好在魔府旧部是一片荒区鲜有人往,故而就这一个倒霉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其实以少影这种半魔的魔力,倒不至于伤人太深,甚至寻常修士及习武之人,只要稍有准备便能御气化解。只是这次情况略为特殊,一来少影本身就属于失控状态,二来这倒霉蛋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了侵袭,故而悲催的卧床半日才算清醒。

违心的接受了俊郎的道谢,少影好奇的问道:“阁下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一丝稍纵即逝的迟疑过后,只听俊郎豪爽的答:“既然恩公会去那里,想来也是志同道合之人,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在下是因仰慕前朝影卫,因此常去拜祭旧址。”

影卫吗?还真是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啊。

“恩公您呢?为何会去那里?”俊郎见少影默然,便主动问道。

“既然兄台如实相告,实不相瞒,在下魔少影,正是前朝影卫的后人。她叫小希,是我的义妹。”听俊郎不避禁忌直言不讳,少影索性亦如实答道。

“你好,我叫小希。”礼貌的躬身向着床上之人行了个礼,小希后退一步静静的站到了少影身后。至始至终,小希的余光从未离开过少影一下。可见依赖,日益加深。

“啊!忠勇之后,失敬失敬。我叫方未艾。”一跃从床上翻身而下,俊郎抱拳行了个江湖礼。这股混沌的灵力不会有假,那人诚不我欺,果然让我在这寻到了魔家后人。

“方兄,你可知百兵盟?”想起那女孩儿刻意透漏给他的情报,少影直截了当的问道。

“不瞒恩公,我就是百兵盟驻地的五位统领之一。”庄重的给少影又行了一个百兵盟礼,方未艾正色答道。

难得在这尔虞我诈的世间遇见这般爽朗之人,这令少影对方未艾颇为好感。

“如此甚好。烦请方兄代为引荐了。”说罢,少影行了个江湖礼。一旁的小希也学着少影的样子同行了个不甚标准的江湖礼。

“在下亦有此意,还怕恩公您不赏脸呢。若得恩公相助,我百兵盟所图必成大业!”言罢二人握拳一笑,金兰之好初结。

客栈外正对着的房顶上,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正透过窗棂紧盯着少影与方未艾二人。徒留一抹深邃的笑意,旋即消散在晴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