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又看了看尸体。这时候交警已经用白布将他遮盖住了,就算是想从上边找些什么线索也没办法了,还不如顺着他跑过来的路去看看再说。
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我叫汪洲在路边等着,我悄悄的走进乱草丛中。
身边的野草种类很多,不过最多的却是接骨草,这种多年生高大亚灌木,在最深的地方竟然高达三米,实在让我有些感慨。
这里空了那么大一块空地,随便开垦一下就变成良田了,竟然没有人理会。那要是丢在自己的家乡实在是件不可理喻的事情。
逆着陈宾跑过来的方向走路一段路,远处,隐隐约约看到有些老旧的建筑物出现在了视线中。
汪洲跑到我身边吓了我一跳。
我叫他迅速掏出在火车站买的地图看了看找了半天,居然没有在地图上找到那些建筑物的位置。
“这还是最新版的地图吗,这个地方的国土规划部门也实在太懒了点吧。”汪洲不由抱怨。
我不耐的摆手。
“管它的,过去看看再说。”
我们俩人又往前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终于来到了那些建筑群落前。
兰亭镇看起来貌似很古老的小镇,我从草丛中钻出来,站到了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上。
这条路年久失修,许多杂草从石头缝隙中冒了出来,说不出的荒凉萧条。
路笔直的向前延伸,从不远处的一个牌楼下钻入了小镇中。
我抬起头打量着那座牌楼。
“所谓牌楼,基本上就是一种有柱子像门形的建筑物,一般比较高大。旧时多见于路口或要道,起到装饰作用。”
他点头。
“这个牌楼也不例外吧?它大概有十米多高,五米多宽,但形状却有些令我意外。”
“怎么了?”我不解。
他指着近处的那座牌楼。
“一般牌楼可分为柱出头式牌楼和柱不出头式牌楼两种,分类方法主要是看柱子在房脊处是否出头。”
“so?”我皱眉斜睨着他。
他一副纠结,结个屎面。
“但这个兰亭镇的牌楼不但没有头子,甚至楼头还不是中规中矩的梯形。它呈现出锯齿向上的锯子状,三个楼头仿佛三颗恶兽的利齿一般,狰狞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汗毛耸立。
“特别是表面的红漆因为风化而大部分都脱落了,露出里头黑漆漆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主体。”
我蹙眉,抬头看着那座楼牌。
“这些究竟都是什么玩意儿?”
我大惑不解的几步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牌楼。入手处一片冰冷,有点像是石头,但却又有木质的纹理。
我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很烈,虽然已经入秋了,但这里的气温依然平均在三十度上下。奇怪了!
“太阳直晒了这么久,附近又没有任何遮蔽的地方,不论这牌匾是木质的还是石材的,应该都会很烫才对,怎么可能这么冷冰冰的,甚至冰冷的有点刺手。”
他一摸也点点头。
“奇怪,实在太奇怪了。嘿,这个小镇,还真有点意思。”
“意思个屁。别忘记我们来的目的。”我提醒他。
我看了看四周,小镇用低矮的土墙围着,看不到里边。透过牌楼,只能看到脚下这条笔直向前延伸的石板路。
汪洲好奇的掏出小刀在牌楼上划了一下,很硬,瑞士军刀居然用力下只划出了一个小小的白色痕迹。
“喂,你干什么?”我不解。
一咬牙,他干脆用刀刃使劲刺了下去,只听见一阵金玉碰撞的刺耳声音,刀刃好不容易才刺入了浅浅的一点。
汪洲左右摇晃着小刀,很花了些功夫才从牌楼脚下撬下来一小块东西。
“这玩意儿拿在手里依然冰凉刺骨,似木非木、似玉非玉的材质,让我联想到了树化玉,不过感觉又有很大的区别。”
我看到他小心翼翼的用纸把它包了起来,放进行李的夹层中。
“管它什么东西,回家后寄到我朋友那里去化验一下就清楚了。现在还是先去找找看陈宾是不是在里边遗留下了某些线索。”
我从包里掏出一瓶水,咕噜的灌了一大口进胃里,他接过去就喝了一大口。我们这才慢悠悠的走进了这个透着古怪的小镇中。
刚穿过牌楼,踏上小镇的石板路时,我不由自主的猛地打了个冷颤。
不知为何,只不过几步的距离,自己居然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似的。
转身看了看牌楼外,依然是艳阳高照,三十度以上的气温,明媚的阳光,但在这个小镇里,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热,甚至,隐隐的有些发冷。
“你有没有觉得很冷?”我问他。
他点头。
“或许是小镇的布局能够起到通风减热的效果吧。我摇摇头,将脑中的不适感甩掉,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没走多久便发现,这个小镇早就废弃了。
因为年久失修而倒塌的围墙和房屋遍布在路的两旁,白色石灰块附着的断臂残坦,断臂残坦的前身并非混凝土结构的房子,而是木头加上青砖砌成。
看起来至少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兰亭镇到处都遍布着杂草和蜘蛛网。奇怪的是镇里这条笔直的石板路居然寸草不生。
我们俩沿着这条和残破萧条的小镇完全不符合的干净小路一直往前走,他一直揽过我的肩膀保护我。
大约走到了小镇的中央位置。就在这里,不远处又有一条几乎和脚下的小路一摸一样的路出现了,这条路也是笔直的,和我脚下的路呈垂直状,就如同用刀硬生生的将我脚下的路砍断了一般。
这种感觉很古怪,我的脑中甚至浮现出一个影响,一把巨大的刀在地上狠狠的划了两下,划出一个锋利的十字形。
这个巨大的十字路口应该就是这个被抛弃的小镇的中心点。
它把整个小镇分成了东南西北四块,分的十分均匀。但就是这种均匀令我非常不舒服。
而这个十字路口的正中央,还有一个和小镇入口处一摸一样的牌楼。
缓缓的走上前,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牌楼的正下方。
突然,我浑身一震,眼角停留在了东边的角落中。那是一堆衣物男性的衣物。从衬衫到内裤,刚好凑够一整套。
衣物上并没有落上灰尘,应该是刚脱下来没多久。
我眼尖的几步走过去,蹲下身将裤子倒提起来。
顿时,一个皮夹从裤兜里滑落到了地上。捡起来随意的翻了翻,赫然发现里边有周游的学生证。
“果然,陈宾应该就是在这里换上女装的。”我分析而确定的对汪洲开口。
他看着那学生证反问我。
“不过,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为什么他要换女装?还有,究竟是谁在追赶他?”
“不论怎样,这件事应该有一个或者一个以上的人在场才对。”
我刚说完皱起眉头,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背后飞快的窜了过去。
迅速的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身后空空荡荡的,只有残破的书屋,并没有任何东西。
“怎么了?”他见我惊慌赶忙问我。以为我不舒服。
我摆手。
“没事,好象看到一个人影。”
“在哪?我怎么没看到?”他环顾四周连忙问我。
我抿抿唇,不确定的开口。
“也许是我看错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兰亭镇不知为何,总给我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从走进来到现在,老是有些喘不过气就仿佛兰亭镇里的氧气严重匮乏似的。
真是个怪异的地方。又埋头搜索了一下,并没有太多的发现。
我站起身来轻轻揉了揉肩膀。看来,还是要去文理大学看看。
前面就提到过,文理大学位于兰亭镇西南的地方,座落在老城区左侧,靠近湖边,风景秀丽。
不过等我返回镇上租了一辆车自己找过去的时候,这才知道那所谓的老城区左侧东郊的地方到底有多偏僻。
兰亭小镇原本就不太发达了,但到了文理大学附近一看,顿时内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整个大学就座落在山谷中央,一条公路蜿蜒着通向大学。
“这条公路就是连接大学与外界的唯一出口。甚至可以说是连接文明的唯一通道。”汪洲简单直述。
我皱眉。
“这种感觉很奇怪,理论上来讲,大学原本就是文明的标志,但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远离文明的错觉?”
“附近除了山和学校以外,并没有住着居民。这也是令我迷惑的地方。”他说出心底的疑惑。
我点点头。
“但凡有大学的地方,附近通常都有一些经济繁荣的街道,就算是再偏远的农村也不例外。”
这所大学的围墙很高,足足有两米多。
围墙外就是荒野,杂草丛生,令人很不舒服。我甚至一度怀疑,里边会不会就连水和电都没有通。幸好这种想法错了。
在门卫室我递上了托人在当地教委弄来的介绍信。
警卫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他斜着眼睛看我们一眼,手不断抖动着,脸部也在抖动。
拿在他手中的介绍信随着手不断抖着,他戴上老花眼镜,不过我还是怀疑他看不清楚信上的字。
果然,我猜对了。
“我不识字。你说你们是干什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