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何必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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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十七)

(二十七)

我对酒吧除了好奇以外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这里满是拥挤的人群,耳膜里也震动着吵闹的音乐,以及从未停止抽风的闪烁灯光,我仔细清算了一遍,竟是发觉除了这怪异独特的装修风格和酒吧名字极对我胃口以外,我对这里着实没有什么好感,若是秉着良心说得再细致一些,我讨厌此地有百分之八十的原因是因为左亦承和黎莹,那会子,黎莹每次都撑着一张同她姐姐相似的面颊在左亦承身边直晃悠,惹得左亦承现实和虚幻完全分辨不清,每夜流连于各处夜店亦或是KTV买醉发泄痛楚时,黎莹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总妆容精致得依偎在他身边假装成熟的对着急冲冲赶来的我嘲笑,现如今,这酒吧内虽然不会有左亦承的身影,但不管是舞池里或是端着高脚酒杯同成年男性调笑的女孩子中,总会有那么一些妆容精致,面向稚嫩的少女面孔,她们穿着不符合年龄的低胸短裙,涂着艳红艳红的嘴唇,一颦一笑间总会带着某种调笑般的讽刺,这一些,就如同黎莹一样。

我突然想起那时左亦承说的一句话了,他借着酒劲,神志有些不清的朝着我怒吼,他指着身后长发微卷,打扮成熟性感的黎莹对我说,“你给我滚,现在我的慧子回来了,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我不需要你!你这个稀烂女人,给我滚……”

如今这一回想起来,我倒是极想问问左亦承,我在他的眼里是哪里稀烂了?比起他那吸烟喝酒贩毒样样俱全的亲妹妹,也是现在的好老婆,我到底是稀烂在哪里了?后又一想,何必要自取其辱呢,且不说我和左亦承的缘分已尽,即便我真的傻傻的跑去询问,也只会得到他这一生只爱黎慧的答案,不管是谁,一旦和黎慧搭上关系,我相信,就算对方是男人,左亦承也一定会娶她,更何况和黎慧留着相同的血液,长着相似面容的黎莹呢?

有些过往,想想都是痛。

我瞅了瞅时间,时针正指向23点02分,如此算来,我就这样百无聊奈的喝着饮料看着【蜡笔小新】间,倒是过了好几个小时,众人围绕的时间果然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一处好过得许多,即便被众人围绕的并非是我。

我将手机收好,想着这个时间回去睡觉刚刚好,正准备起身,却不知从何处弥漫出一股缭绕的烟雾,我虽是没怎么来过这类夜场,但也恍恍惚惚的知道某些压轴节目都是用这类噱头来激起民众们的兴趣的,只是这家店实在忒小气了些,制造烟雾的工具都舍不得,嗅着刺鼻呛口的烟味,估摸着工作员正在某处烧炉子。

舞池里的年轻面孔们似乎对这工作人员辛苦制造的噱头毫不在意,继续在欢快的音乐下忘我的抽动着他们的身躯,烟雾越来越浓厚,舞池里的身影越来越忘我,忽然,不知是谁在哪里大声吼叫了什么,场面突然就混乱起来,每个人都抓着自己的衣服,包包四处逃窜,表情慌张,我看着他们如此惊恐的表情实有些不解,忽然,韩剧里某一经典场面浮现眼前,未成年的女主角在夜场里跳舞,结果被做警察的男主角无意间抓到,于是,一幕爱情即将上演,我瞅着眼前这类似的阵势,脑袋突然就灵光一现,怕是这酒吧正遇到警察临检了。

我看着四处慌逃的人群表情极其镇定,临检这种事情我虽是没经历过,但看了那么多伤情韩剧多少也懂得一些的,越是逃窜,警察就越觉得你有鬼,就越会抓你,我这番安静的等着警察来检查,变相的是告诉警察叔叔,我是良民,是大大的良民。

不一会儿,舞池里的人群一晃而散,整个酒吧突然变得异常的安静,装饰怪异独特的大厅里灯光孤独闪烁着,唯一为它舞蹈的浓烟越渐浓烈,我呆呆的看着这场景,忽然就真觉得自己身处于地狱了,我静静的拽着事先准备好的身份证紧紧握在手里,想着等会不管是谁出现,就赶紧把身份证递给他,用事实证明,我成年了,且是个成年的良民。

很快,浓烟将整个大厅掩埋住,烧得直让人呛口,我稍稍一思忖就知道,这制造烟雾的工作人员多半也个未成年的,这番一听到警察来了,炉子都来不及看管就跟着跑了,着实没有敬业精神。

就在我被烟雾呛得实在无法忍受且正犹豫该不该离开之时,一个带着疑惑的声线出现在我身后,他说,“你杵在这里是干什么?”

我下意识的回过头才发现,说话的竟是白日里穿着一身抢险救援服的绿衣军官,彼时,他依旧一身耀眼的橘色,从浓烟里走出时,一刹那的看上去还以为是刷了新油漆的奥特曼,他这一出现,我倒觉得自己有点像地狱里的小怪兽,遂情不自禁的傻笑了一番,傻笑间正准备问他怎么也来这里时,他倒是先我一步的又开了口,只是这次,没了上次的疑惑,倒是有些严肃生气,他又重复了刚刚那一句话,他说,“你杵在这里是干什么?

我先是一呆,心想着我来着还能干什么,玩呗,后一想,莫非酒吧每晚到了11点以后就成了军人专场,非军人不得入内?可又一想,不应该啊,军人不是向来讲求严谨纪律吗?怎么会大半夜出来流连夜场,思来想去,觉得极有可能是随着警察一同来协助调查的。

就在我的思绪急速旋转间,他已迅速将毫无防备的我扛在了肩上,那姿势就像扛废气的麻袋一般没有任何的优美感,我几度挣扎着想要下来,他却依旧不理不睬飞快的冒着浓烟往酒吧门口处跑去,穿梭在呛口的浓烟中,与我们擦肩而过的是无数同他身着同样衣装的军人,每个人的表情都极其严肃,我实有些好奇,就边挣扎边问他,“你们是同警察一道来临检的?”

他没说话,只是继续摸着出去的路口,我得不到答案自然是不依的,就挣扎的越渐厉害,他忍无可忍干脆停了下来,估摸着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然后又将我扛到另一处,指着那朦胧烟雾中隐约的火光同我说,“不管怎么解释你也是不懂的,索性让你自己见识见识,你看到那里没,整个厨房都失火了。”

我看着烟雾缭绕中跳跃的火光,脑袋瞬间一卡壳,原来那烟雾不是压轴特效,原来那声不知是谁的吼叫说的不是警察来了,而是失火了,我沉浸在恍然大悟中,他又说,“如今火势这般大,你也是看到了,你还闹是不闹?”

我想了想,同他说,“我今天穿得礼服裙比较短,你这样扛着我,估计底裤都要露出来了,你一个顶天立定的军人大丈夫这样扛着个露出底裤的女孩多不好,教人看到多损你的英挺正气,要不,你给换个姿势?”

他一愣,朦胧的眼色显得有些尴尬,尴尬没多久后,就瞬间将扛着的姿势改成用腋窝夹着,就好似上班族夹着文件那样,依旧没有什么优美感,我开始在思考,他的感情是不是直角转弯的,我如此一个貌美的妙龄少女,怎么着也该用个公主横抱法才是。

他将我夹在胳膊窝下冲出酒吧时,酒吧外围着一圈又一圈看热闹以及刚死里逃生的人一看到我们的出现,先是惊呼,接着是热烈的鼓掌,他们都在赞扬奥特曼把小怪兽救出来的佳话。他一旁的战友见我们出来,赶紧接过我们,一边递给我们湿毛巾,一边同绿衣军官说,“江连,你真是不要命了,雷锋都不是你这样当的,防毒面罩都不带就往里头冲,你家微微要是知道肯定就要给我扒皮换肤了。”

“微微只是小孩,你别在意她的话。”

那战友没说话,倒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离开,绿衣军官从身后抽出一瓶水递给我说,“没受什么伤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摇了摇头,他又继续说,“我说的不是现在,你那般被我护着怕是很难受伤,我说的是早上。”,他说,“早上任务出得急,倒是没时间问问你。”

我还是摇了摇头,说,“没事。”

他笑了笑说,“你还这么年轻,别想不开,这世间美好的东西太多了,别让自己后悔。”

我仔细思虑他说的话,觉得他的潜意识肯定是以为我是故意自杀的,忙是解释说,“自那晚跳桥时你同我说的一番话,我算是看开了,怎么着也该将该玩的都玩了再死的。”我想了想,觉得意思表达实在不明显,遂又比划着手脚,补了一句,“我的意思,你懂不懂?早上和现在,我不是要自杀,只是恰好偶遇事故而已。”

他没说话,递给我一瓶水说,“你能想开就好,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重来,唯有生命不行,懂吗?”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带上防毒面罩,抱着消防水袋随着其他战友们继续往酒吧里冲。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他最后说的那番话,总觉得冥冥中肯定是有深意的,一个将生命剖析得如此精密的人,将生命看成无价至宝的人要么就是看多了生命学科的书籍,要么就是曾经历过死亡,瞅着他的职业已经冲锋陷阵的个性,我极其怀疑,他一定和死神挨过很近。

折腾了一天,回到旅馆时已凌晨1点35分,平时除却左亦承会在这个时间段打电话将我从睡梦中叫醒陪他说话以外,其他时候都在与周公下棋,重新躺回床上时,我对我的一天进行了一次深刻的总结,最后总结所得出的理论就是,明天去野营前一定别忘了出门三柱香,顺道找旅馆太太给算个面向,以防止又同今天一样霉运连连。

哪料,霉运这东西就算是拜佛烧香都很难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