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好像有许多细长的管子,里面充满着气泡;那些气泡大小一致,规格均匀,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些气泡好像在随着管子不停地流动,它们就像血红细胞在血管内搬运氧气那样在搬运着什么,气泡的内容物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好像,是个人的形状。
也不知过了多久,幽羽感觉自己被树干吐了出来,旁边啪嗒一声艾雨也掉出来了。他睁开眼睛摸摸身上的衣服,并没有任何被树木汁液湿了的痕迹。看到艾雨还昏迷着,他想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手脚却提不起力,于是他爬过去,抬手摇了摇她的身体:“喂,丫头,丫头,醒醒!”“……啊?”艾雨在他剧烈的晃动下很快醒来,眼前是幽羽放大了的面孔。幽羽拉着她坐起来,两人都提不起力,于是就坐在地上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他们现在处在一个帐篷大小的环境里,四围是墨绿色的岩壁,脚下是一片绿茸茸的潮湿的苔藓,周边的空气里弥漫着树汁的味道——似乎仍旧是在树的里面,而且并不觉得呼吸困难。
“so,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把这树凿开然后逃出去么?”“不,”幽羽抬起一根手指戳戳软绵绵的“岩壁”,“用你说的办法逃出去应该是不可能的,唯一的生路估计就在这树的里面。我们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阵法什么的。”于是两个人就在不大的区域里面,爬在地下东摸西摸,就在艾雨半跪着在岩壁上寻找的时候,幽羽突然低喊一声:“找到了。”
艾雨转头,蓦然看见自己刚刚坐过的地方有一个硬币大小的鹅黄色光点,在苔藓的包围下极其隐蔽。两人对视一眼,叩起指印:“天芒·云气霜踪!”“天火·刹罗血印!”一蓝一红两道光芒自它们的指尖发出,注入鹅黄色的光点之中;那光点汲取了他们的力量便越扩越大,直至能容纳一人进出,二人先后跳了进去,之后那光点便缩回原来的大小。
再说两个人掉下去以后,发现周围的环境瞬间暗了许多,幽羽“啪”地打了个响指,冰蓝色的火焰照亮了他们眼前小范围的区域——低矮的通道,沉闷的空气,陈旧的壁砖,上面仿佛还有一些奇离古怪的浮雕跟壁画——这里应该是墓穴没错了。
幽羽刚想往前走,便被艾雨一把拦住:“你的刀没了,怎么办?”他笑了笑,拂开艾雨拉他的手:“没事,是我刚才忘了:我们魂豹的力量来自于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地上的五行八卦;只要这些东西存在,我们的力量就不会消失。所以,”幽羽摸着颈间的鬼纹吊坠念道:“谨借月神之力,以清吾心……”一道冰蓝色的光芒缠绕着他的手臂渐渐出现,幻化成冰炫刃。“喏,就是这样。记住了?”艾雨点点头,也召唤出火钥扇握在手里,一前一后在墓穴甬道中行走。
走了不远,便清晰地听到从墓穴的深处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来陪我,来陪我玩呀,来陪我嘛……”这情景是如此的熟悉,就像是……当初那个把他们引入解剖实验室的孩子!“快!跟上!”两人循着声音跑了好长一段路,最后那个声音把他们带到了一个三岔路口。
那诡异的童声在三个路口前萦绕徘徊,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才是正确的。幽羽沉思良久,突然叩起指印驱散了歌声,然后依次站到每一个路口前。然后他指着中间的那个路口说:“走,我们进去。”艾雨奇怪地问:“为什么是这个?”幽羽一边往前快步小跑一边说:“刚才我闻过了,从现在这个甬道面,隐隐约约有一股尸臭味透出来,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必定是出口所在;而其他两个则是一片死寂,估计我们就算是进去了,也会被迫原路返回。怕就怕,那里面万一还有古代遗留下来的什么机关之类的,我们运气不好撞到了就糟糕了。”
“幽羽,你看前面!”幽羽眉头一皱。
是的,他看到了——在甬道的出口上,吊着一个人。
幽羽放慢自己的速度,停在出口处。那个人被绳子一样的东西勒着脖子,面对着他们,也就是甬道内部的方向;但仔细一看那并不是绳子,而是成串的符纸,牵扯鞣制而成的纸索,纸索上有很厚的一层灰尘,看了有些年头了。幽羽轻轻将上面的灰尘吹去,眯起眼睛,盯着符纸上面的文字端详了许久,冷笑一声,自言自语:“果然不错,让我猜到了。用人尸来封印养尸地,亏他想得出来。够聪明,这样反倒不容易其他人发现。不过,”幽羽低头看了看从尸体腹部爬出来的红色蛆虫,用刀刃挑起一条递到艾雨面前:“如果刚才不小心碰到了这些,就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那条蛆虫蠕动着在自己的眼前晃悠,艾雨恶心得不行,一扇子将红色蛆虫打在地上,瞬间腾起一团火将它烧了个干干净净,仿佛这样才能解了她的心头之恨。红蛆虫烧出了一股明显的尸油味,幽羽看着艾雨仍旧满脸厌恶的表情,笑了:“以后记着,千万不能碰到。这种虫子是吃人尸内脏长大的;内脏掏空了,就只留下一个空空的躯壳;然后再换下一具尸体——就像是寄居蟹,以此为防御,为食物。”
“嗯,”艾雨点点头,“既然这蛆虫需要吃尸体,又不能自行移动距离太远,那就一定有为它们运送尸体的人。运气好的话,我们还能遇到养尸的人。”
艾雨抬手捏了个火诀打在出口尸体的腹部,火球烧得红蛆噼啪作响,如同过年放的鞭炮一样热闹,烧过后尸油滴滴答答从尸体上流下来;火舌每向里舔进一分,尸体就瘪下去一分——到最后蛆虫烧完了,系在尸体上的符纸索自动断裂,地上就只剩一片尸油和跟泄了气的皮球般的人皮。幽羽捂着口鼻挥刀:“天芒·净化!”一道蓝光飞溅,地上遗留的残渣瞬间被打散瓦解,空气质量好多了。
艾雨跟在他身后走出甬道的瞬间,她觉得眼前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