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诡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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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骨醉

【引子】

在古代啊,有把妃嫔做成人彘的,再把这人彘浸泡酒缸里,管这个叫——“骨醉”。

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红白双色留仙裙的女子,捧着酒坛向他款款而来,微风轻拂,裙袂飘动。他心驰神往,忍不住看向那女子的脸庞,正巧对上那双眼睛——那是一双如死鱼般浑浊毫无生气的眼睛。那女子笑了,丹唇轻启,刺耳的声音吐出一串清晰的字眼:

“郎君,随我一同去了可好?”

言罢,一坛子酒尽数向他泼来:其间夹杂着指骨、眼珠、血肉、内脏,满满当当挂了他一身,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和血腥味。

“啊!”床上的幽羽猛地惊醒,半天才反应过来那只是个梦境,可是那个梦境,居然如此真实。呼——一定是自己的精神过敏。幽羽这样坚定地想着,蒙上被子,继续倒头就睡。

第二天,幽羽正在教室里上晚自习,冷不丁地便被一个瞬间转移给带进了榷茶所住的山洞里,见到榷茶,还没来得及责怪他的莽撞,顿感周围的景象一阵天旋地转,他赶忙找了块石壁上的凸起扶着站好。过了一会,脑袋的晕眩不那么强烈了,他才开始认真环视四周,发现山洞里的除了他和榷茶,还有艾雨,嘉树和血蝶妖姐妹。

榷茶从里间乐呵呵地搬出一大坛子酒,很大的一坛,似乎能容得下一个人呢。

人?

幽羽被自己的想法下了一跳。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狠命地摇摇头,似乎这样就能使这个念头烟消云散一去不复返。一旁的榷茶已经在那边招呼了:“快来快来,这是我珍藏了上百年的好酒,真正的陈酿哦,看,上面的蜘蛛网好几十层了都,啊呼——”榷茶开心的拍着酒坛子,边说边鼓起腮帮子,用嘴吹去上边蒙着的蛛网,扬起的灰尘呛得众人咳嗽不已,一向暴脾气的血蝶妹妹唐亦舞更是捏着鼻子连连挥手,还不忘跺着脚抱怨:“哎呀茶仙,这么厚的灰,你是要活埋了我们吗?”

榷茶满脸堆笑地“抱歉抱歉”,然后打了个响指,众人顿时觉得身边一缕裹挟着茗香的清风拂过,还带着湿润的潮气,漂浮的灰尘迅速下降,视野清晰了不少。

“来,诸位,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今日权当榷某请客,以酒助兴,我们一醉方休可好?”榷茶掀开酒坛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刚准备以不胜酒力为由拒绝的幽羽也停住了脚步。见此情景,榷茶仿佛早已预料到了一般弯唇笑了,命嘉树取了一叠青瓷酒碗来,排成一列,单手举起酒坛,斟满了第一碗。

可是酒倒好之后,榷茶端起酒碗左看右看,就是不喝,众人正欲问明原因之时,只听得他口中咕哝出一句:“怪哉,怪哉,许是我多年来只喝茶,不品酒,落伍了;而今这好酒都是红色的吗?”

红色的?

幽羽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梦中那红衣女子的样貌。

想到了什么,他急切地对榷茶说:“茶仙,你快把这些酒碗都斟满,尽快!”虽然不知道幽羽的目的是什么,但看他着急的样子似乎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榷茶将面前的每只酒碗一一斟满。最后一碗酒满了的时候,榷茶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酒,突然表情复杂地看了看幽羽,像是明白了他的用意。

距离较远的其他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这两人面对面打哑谜,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搞不清楚情况。榷茶抬手示意他们过来:“你们看。”

那九只酒碗里,由浅到深,盛满了由淡粉到深红色的液体——第一只碗只是微微有些泛红,颜色愈来愈深,到最后一只碗,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深红。突然唐可竹感到身边的妹妹有些异样,忙问道:“亦舞,你这是怎么啦?”唐亦舞在姐姐的询问下如同从什么蛊惑之中清醒过来一样,双手捂着自己的脸低头不看桌上的酒,嗫嚅着说:“姐,我……”唐可竹看妹妹的反应,一瞬间察觉到了什么,掰开妹妹的手急切地说:“亦舞,快松手,让我看看你的脸!”

唐亦舞缓缓把手放下,转过头面对着唐可竹:她的脸上血管凸起,纵横交错,瞳孔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嗜血的鲜红;她哑着嗓子对可竹说:“姐,我想喝……那个酒里,有血……有血啊!”唐亦舞几乎丧失神智地要扑向桌子上的酒,可竹迅速上前一步赶紧捂上妹妹的眼睛:“亦舞,别看!”接着一记手刀,唐亦舞瘫倒在姐姐怀里,晕了过去。

其他人看了唐亦舞的反应,心下大概明白了八九分;榷茶更是眉头深锁不知在想些什么。瞥见幽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道:“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幽羽叹了口气,“其实昨天,我曾梦见过这坛带血的酒。一个女子穿着好似留仙裙的汉服,手里捧着这坛酒,劈头盖脸倒在我身上,还口口声声要我跟她走,当时被吓醒以后,不久就又睡着了。但总感觉那个梦境很真实。今天一见到茶仙的这坛酒,便感到事有蹊跷。”

正在照顾妹妹的唐可竹闻言说:“这个女子我也梦到了,与你所说分毫不差。”“我也是。”艾雨说。众人齐齐看向榷茶,榷茶叹了口气:“所言非虚,我也梦到了。”微微侧头问身边的嘉树:“你也梦到了,对吗?”嘉树答:“回主上,是。”

榷茶沉默了半晌,突然拍着桌子大笑不止:“哈哈哈哈,好个厉鬼!居然闹到我的头上来了,怕是活得不耐烦了,让你妖仙大爷超度超度你么?”笑声戛然而止,榷茶神色阴狠地叩起指印,念出一大串妖咒,叫声:“破!”坛子里剩余的酒突然开始咕嘟咕嘟地冒泡,从中涌出一团形状不规则的东西——如果,它还能称之为“人”的话。

没了手臂,没了腿脚,没了眼睛,没了舌头;双耳流出脓水,喉咙咿咿呀呀发出听不懂的怪异嘶吼,在地上缩成一团烂肉,蠕动着前进;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血水掺着酒味,刺鼻的味道令人作呕。

“郎……君……”

下一秒,幽羽手中闪过一道冰蓝色的光:“天芒·净化!”

榷茶定定地望着,末了摇摇头,叹道:“没想到这红尘一怨,竟可以绵延千年之久。”

【莲花池旁,她倾城的容貌,对他莞尔:“郎君。”

他心动,环住她的腰:“跟了我,许你一世荣华。”

时移事易,他初登大宝便已喜新厌旧,听信新妃将她打入冷宫,又遭人陷害做成人彘,浸泡酒缸。

他却对此充耳不闻,甚至搂着新妃,赐名叫——“骨醉”。

红颜劫,终究是你负了我。】

【后记】

又是一梦。

梦中,那女子身着一袭如血的留仙裙在幽羽面前旋转,竟渐渐蜕变成纯白。那女子停下来,对他深深地道了声:“万福”,白光一闪,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