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骅鸿摇摇头,“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只是觉得,这个杯子上的纹有些奇怪。”候欣妤不解:“不是挺好的嘛,哪里奇怪了?”黄骅鸿抬手,一记栗爆不轻不重地敲在她额头上,然后抿着嘴,偷笑不说话。“哎呀!干嘛啊你?!”候欣妤怒。“没怎么啊。只是常听人说‘胸大无脑’,你这么太平公主的身材,怎么也不是特别聪明啊?”黄骅鸿憋着笑,指着琉璃夜光杯杯身上的纹饰说:“你看,这蟠螭是不是有种说法,叫做‘没有脚的龙’?”“嗯,然后呢?”“再看,这上边的蛇形立柱,是不是也可以说是‘小龙’形的立柱?”“嗯,也有蛇是小龙这种说法。”“那不就结了?”黄骅鸿用手臂支着头半趴在桌子上:“来说说你的看法。”
“既然立柱为小龙,螭为没有脚的龙,下边的龙爪三高足可以看作是真正的龙的一部分,那么按照地位高低来说,杯子上的纹饰的顺序完全是反的,这根本不符合一般的铸造规律。”
“嗯,分析得不错,看来你也不是很笨嘛。”候欣妤白了他一眼“快说正事儿。”“遵命。其实还有一点刚才你没说到,你看,立柱上的血珍珠莹润光洁,一定是经常受鲜血的浸润滋养,难道有人愿意每天耗上几个小时专门守着它,保证让血一滴不差地全滴在珍珠上?那未免也太麻烦了。如果我是这杯子的饲主,以鄙人的智商,唯一能想到最省事的办法就是——把杯子倒过来,以下为上。”
候欣妤听完二话没说对准自己手腕咬下去“扑哧”两排红色的牙印,鲜血顺着玉臂缓缓流到桌子上:“快,按你说的把那杯子倒过来。”
锵。杯子被倒扣在桌子上后开始疯狂地吸收血液,桌子上的血根本没来得及四处横流就被抽干,与此同时杯子的形状也在慢慢变化着……最后,三爵杯变成了上龙、中螭、下蛇的高脚杯,蟠螭纹在唯一的细长脚处,蛇纹在杯底;那两颗血珍珠,就镶嵌在杯身的龙眼上。
两人对视一眼,仿佛看到了希望,候欣妤将手腕移至杯子上方,却被黄骅鸿拦下:“从昨天到现在,你已经放了不少血了,我来吧。”候欣妤一愣,点点头收回手。于是他找了把刀划开自己手臂,让血顺着杯边沿滑下。这次的血一进入杯中便呈现蓝色,且越来越深,从天蓝到湖蓝,杯子里血快灌满的时候已经呈现墨蓝色,几近全黑。虽然杯子不再需要血祭很让人讶异,但尚在意料之中——只是不知道这墨蓝色的液体,会有什么功效或者作用。
候欣妤举高自己的手腕,尽量不让流出来的血液滴到地上,另一只手翻箱倒柜找碘酒纱布棉签绷带……“诶?!”黄骅鸿最后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白酒一脸不可思议:“不应该是碘酒么,你这怎么……?!”
“你就凑合凑合吧,嘶……”她一边说着一边拧开盖子直接把酒往咬痕上倒,酒太烈,又是新伤,再忍耐也疼得到抽了口凉气,手一哆嗦险些把整瓶酒都砸碎了,辛亏黄骅鸿眼疾手快地接住。候欣妤对他挤了个微笑,“你几(知)不几(知)道,就界(这)点酒都是我的存货,”她一边用牙叼着纱布一头用手整理裹上伤口,一边口齿不清对他说,“我这种大伤小伤不断的,碘酒早用完了,而且鉴于我懒人一个,没去买,你应该庆幸我还有点儿白的。”
黄骅鸿哭笑不得:“姑奶奶,你这逻辑……我真是服了你了。也罢,有用的就行,来帮我倒酒。”“你干嘛不自己弄?”“我下不去手,怕跟你一样把酒瓶儿扔了……咱下回就没得用了。”“好!”候欣妤别好纱布的最后一个角,大大方方抄起酒瓶子往他伤口上倒了一大股,却没听到想象对方中鬼哭狼嚎的惨叫,只有微皱的眉头。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点庆幸,我们现在的伤,只需要简简单单包扎就ok,说不定什么时候,还来不及包扎,命就交代了。所以,这点疼不算什么。”黄骅鸿盯着自己被酒蛰得泛白的伤口说,有些出神。
“……”一时间,竟没有语言来化解这沉闷尴尬的气氛。相顾无言。
“你们……在干嘛?”艾雨兴冲冲闯进来,一看两人各自盯着一处都在发呆,觉得奇怪,刚想问个清楚,黄骅鸿开口道:“艾雨,你把这液体涂在你伤疤上试试。”“啊?什么伤疤?你在说什么?”艾雨下意识把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手腕。
“别藏了,那天你阿藻拖下水的时候,挣扎的过称程中有一瞬间我看到你手腕内侧的伤疤很不寻常,是黑煞王弄的吧。放心我不会告诉幽羽,只是……需要你,来试一下这七彩琉璃夜光杯的真正功效。说不定,能解除或者削弱咒印的作用。”黄骅鸿边说边固定伤口的纱布。
踌躇许久,艾雨走上前去端详杯子,眼中掠过一丝惊异,继而挽起袖口,指尖蘸着杯内液体滴在自己伤疤上,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突然抬头问:“你们……有没有听过血龙头?”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一旁的二人感到不解。
“因为……我觉得,这液体跟血龙头里流出来的液体,好像有些相似之处。具体我也说不上来……”
“你说的血龙头究竟是什么?”
“其实昨天我们快离开的时候,我偷偷往后看了一眼,希望知道下一个房间是什么,但当我用透视术观察的时候,只模模糊糊看到,那房间只有一个巨大无比的水龙头,它开着,上边挂着一滴血一样腥红色的液体,很大一滴,如同一滴巨大的松脂,能把人整个包裹起来一般,做成琥珀。所以我叫它,血龙头。”
“……”又是一阵沉默。
“这液体对我没用,事不宜迟,我们拿去逆骨时钟那里试试,说不定可以有什么新发现。”艾雨打破沉寂,转身离开,在门口微微侧头:“伤疤的事,就拜托你们了。帮我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