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幽羽和艾雨上一次的推测,这天晚上,俩人几乎是理所当然地梦到了血蝶妖姐妹。
幽羽这边,是有关姐姐唐可竹的梦境——虽说唐可竹和唐亦舞姐妹二人的长相一模一样,但从梦境中女子的言语和气质风格来看,与唐可竹本人无二。
故事就这么开始了。
话说很多年前,在京城里有名的畅春园中,有一位花魁,天生一副绝色容貌,眼眸中水光流转,顾盼生姿,还能歌善舞,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这花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仅仅是因为她盘儿亮、条儿顺、会来事儿;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只卖艺,不卖身。
正因如此,许多风流浪荡的贵公子,抑或是话都说不利索的糟老头子,但凡有兜里有两个钱的,都愿意拼了老底儿地往畅春园里头砸钱。有时候钱少了,只够隔着帘子看人家一眼;赶上老鸨子心情好了,还能说一小会儿话——倒也是,谁不想有个美人儿做娇妻啊?
话虽如此,可是能有缘分亲眼一睹女子芳容的人,当真没几个——不为别的原因,就一条:没钱。
有一天,老鸨子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第一句喊了声:“小舞……”猛然间清醒了,然后四下看了看,生怕有什么人给听了去,慌忙闭嘴。
但是,这一声无意识的呼唤,却还是被前来给老鸨子送洗脸水的一个小丫鬟给听了去。她一上午追着老鸨子不停地问:“小舞是谁呀?小舞是谁呀?”
也怨不得她问,因为小丫鬟基本把园子里的姑娘都伺候遍了,也没记得有哪个姑娘名字叫小舞啊?凭小丫鬟的了解,这让老鸨子梦里头都能喊出来的名字,无非只有两种:其一,是舍得花大价钱的客人;其二,是园子里能让客人一掷千金的姑娘。
老鸨子给她缠得实在是没了办法,遍覆在她耳边窸窸窣窣说了几句话,小丫鬟听完,眼睛瞪得溜圆:畅春园里的花魁姐姐,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当初在大街上收养这姐妹二人的时候,老鸨子就发现了这个秘密,这俩姑娘是双胞胎,还都挺水灵。于是,在精心抚养她们长大之后,老鸨子酝酿出了一个计划:
白天的时候,相对安静文雅的姐姐小竹就在外边接客;晚上的时候,活泼又泼辣的妹妹小舞就代替姐姐专门应付那些刁钻的客人。
因为白天不便露面,所以小舞就被藏在老鸨子的房间里;这老鸨梦中唤的,正是平日里戴着面纱装扮成普通丫鬟的小舞。
然而一个人的到来,让姐妹二人原本相对平静的生活乱了方寸。
这个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畅春园,最开始,所有的姑娘都以为这是从天而降的好事,包括小舞和小竹在内——因为他所具有的财富和权力,不是一般人所能够企及的;同样,他所具有的地位,也因为他的富可敌国而不可轻易撼动。
这样一人迈进了畅春园的大门,几乎相当于一棵长脚的摇钱树,还是特大棵的那种——尤其是在老鸨子眼里。这棵摇钱树在更多人的眼里意味着自由和重生。姑娘们或许可以借此逃脱这个地狱,飞上枝头变凤凰。
当然,以其他人的姿色也就仅限于想想而已,端个茶送个水,人家都嫌寒碜。真正有实力得到这位大少爷青睐的,屈指可数,光是小竹和小舞这对双胞胎姐妹就占据了两个人头。
幸运也就真的降临到了她们姐妹二人的头上,因为大少爷出的起钱,所以不论白天黑夜的人他都能见到,很快就发现了姐姐小竹和妹妹小舞的不同之处,并且判定这一定是两个人。
小舞活泼开朗,能言善辩的泼辣性格很惹人爱,所以当姐妹二人都站在大少爷面前的时候,这个浪荡子率先喜欢上了妹妹小舞。不过,“畅春园有两个花魁”的秘密还是要继续保守下去的。所以白天的时候,大少爷即使再喜欢妹妹小舞,也只能看着姐姐小竹的脸庞,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权当替身。
有一天,大少爷突然定定地看着小竹出神,眼眸如同秋天里沉静的湖水,深不见底。小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公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舞姑娘,你生得可真娇巧,令在下欲罢不能。”
“禀公子,奴婢是竹。”小竹低下了头。
“舞姑娘,在下曾无数次地想过娶你为妻,不知道你心意如何。”公子仿佛没听到小竹的话,依旧自顾自地说。
“公子,我们姐妹未曾奢望能够嫁人为妻。若舞儿真能留在公子身边,当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做个侍妾也就心满意足了。”小竹说完这些话,头低得更低了。
大少爷的眸色瞬间又阴沉了不少,腾地一下站起来,背对着小竹说:“竹姑娘,我一直知道是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够聪明点,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小竹愣了一下,垂眸开口道:“公子,我是小舞……”
“小舞,小舞,小舞……”大少爷一转身抱住了小竹,动作极其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小竹眼中噙着泪水,强忍着不让它流出来,任凭公子疯狂地撕扯着解开她的衣带……
夜色渐沉,小竹动作轻巧地下了床,敛好衣衫,回头对大少爷温柔地微笑:“公子,我去叫妹妹进来……”
大少爷眼皮都没带抬一下,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去吧,废什么话。”
小竹把妹妹小舞叫进去不久,里边就一片欢声笑语,歌舞升平,妹妹的娇嗔怒骂,公子的柔声细语,刺痛了她的耳膜。
不久之后,这一天终于到了,小舞众望所归地坐上了大少爷的花轿。小竹就站在她的房间里,从窗口向外望着,目送着那花轿上的大红绣球一颤一颤,在她的视线中远去,然后消失不见。
不久之后,她听说妹妹小舞成了那家的大少奶奶,心里不知该是高兴还是酸楚。
又过了一小段时间,她为自己赎了身,带着对小舞抛弃自己的怨和嫉妒离开了畅春园。
从此断了唯一的消息来路,她独自流浪天涯,再也不能知道小舞过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