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闹钟在耳边响起，可能是昨晚阳台的双向门忘了关上，寒风不停的往房间里灌，带走暖气的同时也带走了稚温起床关上合上门的想法，一直到现在，他被闹钟吵醒后依旧不想动弹，柔软的被窝里才是他的天堂。
闹钟刚歇息，手机又响了起来，稚温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
“喂？”他没有看是谁打来的电话，不过他猜八成是劳海灯那货打来的。
“你今天要来张叔这吃早餐不？”果然是她。
“我马上到…”电话挂断，稚温从床上爬起来浑身作痛。
美好时光里，稚温推开玻璃门便看到劳海灯和木欧。
“告诉你一个喜迅。”劳海灯说，“我听说，马甫退学了！”
“他肯定得退学啊！”稚温往沙发上一坐，露出疲倦的笑容：“他还有勇气活着就算是奇迹了。”
“你昨天给了李甜她母亲多少钱？”木欧问道。
“我一半的积蓄…”稚温冲吧台里的张叔招了招手，张叔会意地点了点头。
“那是多少啊？”劳海灯一口咬下面包。
稚温默默地举起一根食指。
“一千？还是一万？”劳海灯看着他的食指问道。
“一百万…”张叔端着托盘走过来，稚温连忙站起来把早餐和咖啡从托盘里拿下来。
”一百万啊…“张叔走后，劳海灯趴在桌面压低声音说道：“你是不是疯了？张伯母要是知道了，她不抽死你才怪！”
“挺有钱的哈？“木欧笑得像上次那样，不知为什么他又有一种要买单的感觉。
“哪里，再过段时间要想办法开始挣钱了！”稚温嚼完嘴里的面包，喝了一口热乎乎的咖啡。
“等一下，换句话说就是你另外一半积蓄是一百万？”劳海灯像发现宝藏般兴奋地指着他。
“你们也不比我穷啊！为什么我们老是讨论这个话题”稚温哭笑不得地放下马克杯。
“那你说说，昨天的情况吧？”木欧问道。
“唉…”稚温叹了一口气，“昨天把钱给她妈妈后准备离开，好死不死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李甜回来了，她以为我去找她妈那啥，我没来得及解释她就跑了，可把我累惨了！”
“然后呢？”劳海灯追问道。
“这还不算最糟糕的。”稚温继续说道：“我追着她跑了十多条街，不但没追上她，还眼睁睁的看着她和一个开单车的女生撞在了一起。”
说到这，他想起了原子灰，这个名字倒挺有意思的，人也是这年头很少见的那种干净漂亮的女生，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对她没有什么想法，一面之缘连好感都谈不上，不过那件没洗的外套里的香气让他有些难忘。
“那个女生漂亮吗？”劳海灯笑眯眯地看着他。
“漂亮啊，可漂亮了，人家头发的灰色的，眼睛的蓝色的，而且看起来像是混血儿！”稚温看着劳海灯扬起嘲弄的嘴角：“至于你嘛，是没发跟人家比的啦。”
”你是不是嫌空气太新鲜了？“劳海灯一把抓起餐刀指着稚温。
“看到没？”稚温指着劳海灯看向木欧：“我能活到今天不止是奇迹这么简单了！”
“好啦好啦…该去上学了”木欧拿起还有些湿润的外套打破了这场无聊的打闹。
”今天是星期五吧！我们明天找亚芳一起聚聚？”在去学校的路上，走在前面的稚温回过头来看着他们问道。
“我没意见…”木欧说。
“下个星期她也该上学了，一起聚聚也挺好的。”看得出来不止他一个人想让亚芳和他们走近一些，亚芳情况比较特殊，她承受的悲伤并不是大部分人熟悉的悲伤，这一点，稚温从亚芳最近的变化就看得出来。
早读课像往常那样让他犯困，让他有些警惕的也就只有老李的课，因为他的座位正前方就是黑板上的讲台，那双和他一样戴着镜片的眼睛，每节课基本上一半的时间都是看着他在说话，稚温留意过每个老师讲课时视线的着落点，有百分之八十的老师都有自己习惯性看的方向，有百分之二十的老师在面对同学们说话时都是扫视。很不幸的老李习惯性的视线着落点在他身上，所以每一节老李的课，他都会放下手机拿起英语书一本正经的听老李胡说八道。
课间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同学们迅速归位，稚温极不情愿地收起还没有敲过瘾的笔记本，拿出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幼稚园里的ＡＢＣ的英语书。
没多久，门外响起老李熟悉的高跟鞋生硬的响声，她像往常那样黑着脸走进来，这次不同的是，她身后多了一个人。
“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来，过来给大家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老李让出讲台的位置。
同学们因为她异于常人的模样而窃窃私语。
稚温第一次感到如此地神奇，昨天才遇见的以为不再会有交集的路人，今天却毫无防备地出现并且不再是路人的身份。
“稚温～”劳海灯隔着好几张桌子叫他的名字。
他转过头看向劳海灯。
“是她吗？”她指着讲台上的原子灰小声地问道。
“大家好…我叫原子灰。”她还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低着头，看不出是害羞还是害怕。
大家都以为还有下文，结果过了半天，她没吐一个字。老李尴尬地拍了拍手掌：“欢迎新同学！”
稀稀拉拉的掌声过后，老李指着稚温这边：“你就坐稚温旁边的位置吧！”
稚温眉毛一挑，难道老李不知道这是亚芳的位置吗，他控制不住举起手臂喊道：“报告！这个位置有人坐的。”
“现在没人坐了！”老李低着头整理着讲台，准备开始讲课。
原子灰低着头在站稚温旁边的空位前显得左右为难。
“可是那不是亚芳的位置吗？”劳海灯不解地望着讲台。
“我说过了，那个位置不再有人坐了！”老李双手抱胸，手里拿着粉笔，“你们几个要想搞事情下课后可以来我办公室，现在是上课时间，请不要影响其他同学，子灰同学坐下吧！”
原子灰默默地在亚芳的座位坐下，把书包放进去空抽屉里。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低着头，从书包里拿出崭新的英语书放在桌面展开。
“我不是针对你…”稚温不知该如何解释，“这身校服很适合你！”
“谢谢…”原子灰拿出一支光泽老旧的钢板握在手中。
“你昨天说，我们很快就会见面，原来是这个原因啊！”稚温注意到，她膝盖上的伤口结了一大块伤疤。
“没错…”原子灰细声回答道。
“我吧…”稚温思索着摸了摸下巴开口说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老低着头啊？”
“你真的想知道吗？”她握紧了手中的钢笔。
“非常想知道…”这是他真实的想法。
“因为我看着别人的眼睛就能看到那个是怎么死掉的…”
“…”稚温捂着脸颊，拼命地憋住要笑出来的冲动，“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是的…”原子灰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就像这样，我看到了，昨天下午你扶我起来时，我看到你的眼睛后出现的画面…”
“什么画面？”稚温故作诧异地看着她。
“你在天抬的玻璃护栏边替我挡下一颗子弹…”原子灰的蓝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收缩着。
“说话的同学，能不能再大声一点？”面对着黑板用粉笔写着英文的老李发出警告的声音。
“可是，如果是真的，按理来说你不应该告诉我的吧？”稚温还是忍不住趴在桌面，把声音压到最低地问道。
“因为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我自己…”
“这代表着什么呀？”
“你是我可以信任的人，目前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能遇到你我很高兴…”原子灰破天荒地露出微笑。
真有意思…稚温重新调整着坐姿，有些畏惧原子灰，不敢惹，原因是她那番稀奇古怪的话。他主要怕的是她精神方面…
“你不相信我吗？”原子灰虽然没看他，但似乎察觉出了他的异处。
“没有啊，我是你唯一信任的人，怎么可以不相信你呢？“稚温笑容僵硬尴尬地看着她。
“你说慌…”
“呃…”稚温不知所措地越过她，看向木欧他们那边。
木欧神情凝重地看着他，不，准确的说是看着原子灰。稚温轻飘飘地思绪瞬间清晰，木欧的存在提醒了他，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简单。
“那么，你总得向我证明你所说属实吧！”稚温再次审视原子灰。
“你想要我怎么证明？”
“你说你看到别人的眼睛，就能够看到那个人的死亡，你只需要向我证明这点，我就相信你！”
“好…”
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没有靠近装扮潮流的原子灰，她头发和瞳孔的颜色就已经让同学们望而却步了。
劳海灯和木欧走了过来，稚温还没来得及给她介绍，她就抬起头望着木欧的眼睛，“他被车撞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