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来自深海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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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黑色暴力

晚饭过后没多久朴素就先回去了,亚芳要送她回去,她拒绝了。

城区灯光渐渐变得微弱,远处马路上不时地传来断断续续的汽车引擎声,亚芳躺在爬满冷气的床上安静地吸食着夹在指间的香烟,放在床上手边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泥烟的味道弥漫在冷气中,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间显示器上的时间是三点三五分,夜已至深却依旧毫无睡意。

她在烟灰缸上掐灭烟头,随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瓶安眠药,她晃了晃瓶子,是空的,药片用完了。对于所有人来说痛苦的不是失眠,而是失眠的同时心事在疯狂的缠绕。

她在认真的考虑要不要把木欧的视频曝光出去,如果放任他继续待在劳海灯身边不管的话,他会伤害她吗?

她用力地躺下去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她就是感到压抑,所有事情压得她快喘不过气,身体死睡烂睡思绪拖泥带水使她无法入眠,心有所想身体失重夜夜漫长。

在她痴痴地望着窗外时,放在枕别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是朴素。

“喂”亚芳把手机举到耳边,坐了起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想见见你。。。”电话那头的朴素带着哭腔说道。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上了?”

亚芳从床上弹坐了起来,用耳朵把手机压在肩膀,在衣柜前拿了一件黑的连衣帽和一条热裤。

“我就是想见见你。。。”朴素哭得更加厉害了。

“你先别慌,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找你。”亚芳穿好衣服坐在地上穿着刚买回来运动鞋。

“我在。。。希轮港口南边的码头上”电话那边响起阵阵海风。

“你等我一会,我马上赶过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亚芳清楚的是这么晚了跑到码头哭,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在衣柜里挑了一顶黑色的帽子。

李准的车亚芳又不会开,她跑出小区,三更半夜的马路上空无一人,她打开手机在打车软件里输入出发点和终点的地址,叫了一辆车,虽然贵了点但是现在不是考虑价钱的时候。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一辆红色的轿车缓缓朝她驶来。

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将安全带系好。

“是去希轮港口吗?”司机是一位四十出头的男人。

“没错,你按照导航去就行了,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开快点,我赶时间”亚芳如坐针毡般不安地望着挡风玻璃外的路面。

此时的希轮港口光线幽暗,临近十月份的深夜气温明显有所降低,亚芳下了车从衣袋里摸出一根万宝路在风中点燃。她走在码头隔着岸能够清晰的看到对面城区建筑轮廓,在港口最南边的码头上,她看到有一个人影卷缩着坐在码头边上。

朴素似乎也感受到她的到来,抬起埋在膝盖间的脸看着她,肩膀仍在微微抖动。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哭。

“你这是怎么啦?”亚芳走过去抚摸着她的长发,在她身旁半蹲着关切地问道。

“嗯…我…”朴素抽泣着说不出话。

“不哭不哭,遇到什么问题你可以告诉我”亚芳抱住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朴素连忙说道。

她捧着朴素的脸为她抹去眼角的泪水,但是她注意到朴素左边的半张脸明显地红肿着。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亚芳借着微弱的灯光确定这不是因为哭泣的原因而变得红肿的。

朴素别过脸去看向海岸的对面。

“不愿意说吗“亚芳抚摸着她的脑袋:”不想说就不要说好了,没关系的“

”是我爸打的…“朴素平息呼吸后开口说道。

亚芳诧异地半张着嘴:“为…什么啊?”

“因为我没去给他买酒…”

亚芳沉默了,因为朴素具体的家庭情况她也没了解过,朴素也没有和她提到过。

“可以和我说说,你父亲是怎样的人吗?”她第一次听闻这种让人膛目结舌的事情。

“他就是一个浑蛋,和我妈离婚后每天好吃懒做借酒消愁,每天回到家就像个傻逼似的对我大吼大叫,家里到处都是烟头和酒瓶,以前他最多也就骂我两句,最近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不舒服就拿我撒气,完全要被他逼疯了”朴素说着说着又要哭了。

”除了今晚对你动过手,之前有对你动过手吗?“亚芳坐了下来,双腿和朴素的腿那样悬挂海面上。

”有…“

亚芳抬起头望着暗蓝色的天空,思绪像胡乱缠绕在一起的耳机线般让人理得烦躁。怎么办?她问自己,唯一让她清晰的一件事就是,她不会允许那个男人再次伤害她。我应该找他聊聊吗?应该说些什么呢?她绞尽脑汁地思考这个问题。

“我恨透他了,他现在在我眼里就像一头畜牲一样,他把能卖的都卖掉,我们家房子,他的公司,他的汽车,就连他的结婚戒指都拿去当掉,他已经把我们逼上绝路了”朴素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也许应该找他聊聊”亚芳说。

“我看还是算了吧,他现在看到人就骂,扫地阿姨他都满口酒气地当众侮辱人家”朴素叹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亚芳:“我想杀了他,我是说认真的!”

“我不会同意的”亚芳惊讶之余为朴素的想法感到害怕:“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这么做”

“如果我不这么做,被杀害的人最后还是会变成我!”

“我相信你父亲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做出有害你生命的事情!”

两个都十分坚定的捍卫自己的想法,亚芳看着朴素的眼睛,她看到她眼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深恶痛绝。

“他已经在消耗殆尽我对生活的欲念了,我迟早会被他逼到自杀的,我必须做点什么改变现状!”

“对,没错,我们是必须做点什么,虽然这有关利弊或对错但无关生死之说,我不允许你自杀或者杀他”

“可是我很难受啊…”朴素忍不住趴在亚芳怀里痛哭起来。

“一定会有办法的,相信我好吗?”亚芳轻抚着朴素的后背安慰道。

过了好一会,朴素停止了哭泣。

亚芳低首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发现朴素竟然睡着了。

我真的是…她看着远处的海面有些哭笑不得,她可能是一夜没睡,刚才又哭的那么厉害,累了自然就睡了过去。为了让朴素睡得更舒服点,她调整了坐姿,往后挪了一点,把朴素轻轻地放在了大腿上。

她点了一根烟望着同样的前方,像失去了感知般忽略了时间的慢快。海风吹得她倦意四起,但她努力保持清醒,生怕一不小心两个人都掉入海里。

时间流逝,一切照旧,她盯着看的那片海域从暗蓝色变成灰蓝色,从灰蓝色变成金色的柔光,她小心翼翼地拾起放在一边的手机,已经五点半多一点了。

她忍不住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朴素在她大腿上醒了过来。

“是我吵醒你了吗?”亚芳抚摸着她已经红肿消退的脸颊问道。

“才没有,是我不小心睡着了,对不起啊…”朴素在亚芳的扶持下坐了起来,长发依旧没有变乱的原因是,亚芳在她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帮她理顺头发。

“没关系啊,看着你睡得这么香,我也很开心呢”亚芳说。

“是不是该上学了啊,天都亮了”朴素站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刚有点笑容的脸瞬间又消失了。

“怎么啦?”亚芳问道。

“没有…”

亚芳察觉到朴素对家的惧怕,所以提议道:“我陪你回家去拿东西吧,一会再一块去吃早餐”

“好…”朴素紧紧地抓着亚芳的手,两个走出希轮广场在马路上恰巧拦到一辆出租车。

亚芳之前去过一次朴素家,那时候她父亲不在家,住的小区在北海算是不错的。但没想到她家现在搬到了老城区的单元楼里,破旧的建筑表面爬满了多年来风吹雨打的痕迹,每家每户的窗户护栏钢筋锈迹斑斑。

她跟着朴素走进贴满广告贴和涂满搬家电话的楼梯,在三楼停了下来,301的门口,朴素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一股香烟混杂着食物垃圾以及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室内一片狼藉,但没看到她父亲。

“他可能睡着了…”朴素轻轻地走向自己的卧室。

朴素的卧室里干净可观,情新的香气萦绕在不算特别大的空间里。她拿起放在写字台上的书包,示意亚芳可以离开了。

亚芳打开门和朴素向门口走去。

“昨晚去哪里了,人影都看不到?”

亚芳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比流浪汉还脏的男人从厨房出来,满脸的胡渣叼着一根烟,手里拿着一瓶啤酒。身上穿着一件变黄的白背心和一条辣眼睛的红内裤,隔着大概四米的距离亚芳都能味他身上的恶臭味并且确定他就是房子恶臭的源头。

朴素拉着亚芳继续向门口走去。

“给我去把早餐买回来!”他口气粗鲁地冲她们喊道。

“我要去上学…”朴素说着准备打开房门。

“嘭~”——啤酒瓶在地面炸开,玻璃渣四处飞溅乱弹。

朴素被吓了一大跳紧紧地抓着亚芳的手臂。

亚芳抬起头瞪着他,心头的怒火噌地一下瞬间激涌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