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祈应该说的不是假话,因为黄婆婆这个死老太婆都不敢从村口出来,而是奔向村南,说明不敢跟我碰面。虽然小滚刀他们被擒,但我们依旧不是很担心,要杀他们,直接在村里就结果了,不会带着三个累赘去跑路。我和萧影松口气,坐在树根下喘气,千祈和大刀坐在一边喁喁私语。
过了一会儿,大刀转过头跟我们俩说:“你们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下大雨吗?”
我们俩摇摇头,但我心里清楚,绝对是死老太婆的手段。
大刀这小子很得意的说:“千祈告诉我了,说六座楼每座都有一个镇楼的老太太,它们合在一起,可以祈求降雨。要不是下大雨,一只鬼都跑不出来。”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心说鬼能呼风唤雨,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那得有深厚的鬼修才行,看来它们每天要出楼散步,吸取到的天地灵气确实不少。再说这六个死老太婆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都成了老鬼精,下个雨变个天应该不难。
大刀又得意的跟我说:“千祈说她今晚或许能找到自己的尸骨,就可以去投胎了!”
萧影微笑道:“恭喜你们了。”
我却沉下脸,心说恭喜你们能玩人鬼情未了,想投胎是没门。我问千祈:“你知道你的尸骨在哪里吗?”
千祈已经现身,但她的一张鬼脸并不吓人,而是充满了血色,跟活人基本上一样,无非眼珠有点诡异,充满了鬼魂应有的戾气。她摇摇头茫然道:“凡是杂役的尸骨,都被黄婆婆藏了起来,我们也不知道在哪儿。不过鬼魂找自己尸骨,心有所感,很快就会找到。”
我心说你们的尸体都喂了狼,还跟哪儿去找?大刀仿佛也回过神了,想起尸体喂狼的事。愣愣的盯着我问:“必须找到尸骨才能投胎吗?”
我点头道:“必须的,尸骨是鬼魂通往地府的一扇门,没有尸骨永远都进不去!”
这小子立刻傻眼,怔在那儿了。千祈见他脸色忽然不对,忙问怎么了。这小子一咧嘴哭道:“你不能投胎,你的尸体被黄婆婆丢到山沟喂了狼……呜……”他大爷的,老狼叫声又出来了!
千祈也怔怔呆住,过了良久脸上泛起一丝苦笑,用手为他擦着眼泪说:“别难过,不投胎我们岂不是天天能在一起了?其实我也在为是否投胎而犹豫,那样我们可能永远不能见面,我的心里一直都在挣扎。现在好了,我不用投胎,可以天天陪着你。”
大刀一把抱住她,两个人抱头哭起来,虽然有不能投胎的失落,却也充满了长相厮守的幸福。
大雨只下了半个小时,便雨过天晴。这时在各处避雨的村民,全都走了回来。村里的火已经熄灭了,他们听到鬼楼摧毁的消息,非常高兴,这是他们几代人梦寐以求的事。以后不用活在草鬼恐怖的阴影下,也不用每天晚上都要出来散步。尽管家破,但人却还在,可以重建家园!
我和萧影被他们当做了英雄,没人再赶哥们滚了,但我支持到现在,已经油尽灯枯,歪倒在萧影怀里昏睡过去。醒过来是第二天早上,睡了一天一夜。身子基本恢复过来,只要不用道法,走路是没问题的。
吃过早饭,我们又进吊脚楼里看了看,里面鬼去楼空,牌位也全都不见了。每座楼上的干尸,也不见了影踪,看样子被死老太婆转移了。其实哥们是来找鬼王尸体的,但找遍六座楼,也没找到,应该一起被带走了。村民们见我们进去没出现任何异常,不少胆大的跟着进来,发现真的没事,一个个显得很激动,对我们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们问清了去跑马岩的准确道路,就要赶着过去。临走之前,我画了一大堆的辟邪符,每家都发了一张,要他们贴在门头上。因为还有残余草鬼可能会在村外游荡,不过它们都吓破了胆子,只要贴上符,就能把它们吓退。
跑马岩在两重村正西十里外,如果沿着山沟走,道路曲折,可能要走上两天才能到。而从南面山脉上走的话,估计一天就到了。只是山上的路太艰险,并且高山奇寒,气候非常恶劣。我们心想已经耽误了一天,还是走山上吧。
走的时候,全村老少将我们送出村外,这种高规格的欢送仪式,真的令哥们十分感动。大刀这小子抱住我哭了,发现他特别爱哭,他小声跟我说,千祈又回鬼楼住了,那里的环境她比较熟悉,以后他也会搬进去陪她住在一块。我拍拍这小子肩膀,祝他们这对人鬼情侣幸福,然后跟大家伙道别。
南面的这座山叫古乌山,跑马岩只是这条山脉的一个支脉。这条山脉笔直往西,只要沿着山脉走,就不会走错路。我们怕上山顶时,暗暗叫苦啊,有两千多米的海拔高度,上去差点冻成冰棍。气温相当低,可能有零下十几度。山道也非常艰险,很多都是宽不逾尺许的山梁,两侧是悬崖峭壁,掉下去就别指望活命了。而不时又有奇峰突起,山道陡峭直削,只能用登山绳翻越。
我们俩用登山绳相互连在一块,唯恐一个掉下去,另一个会及时拉住。这里的环境虽然很恶劣,萧影却显得特别高兴,她走在前面,不时在话里挖个坑让哥们跳进来,然后取笑几句。我虽然哭笑不得,但也觉得心情很舒畅。
萧影后来又唱起了山歌,悦耳动听的歌声在山上远远传出去,美妙动人。
“燕子飞过九重天,九重天外好地方。
鹿子翻过万重山,万重山外有廊场。
毕兹卡的祖宗来路远,经过千险和万难。”
我一愣,记得在大学,从没听这丫头唱过歌,没想到她唱的这么好听,并且唱的还是山歌。虽然哥们不知道是不是当地的民歌,但总之不是汉族的歌曲。
“你什么时候会唱歌的,唱的是什么歌,这么好听?”
萧影格格笑道:“呆子,我从小就会唱歌啊,只不过在大学时做小湘保镖,是要保持低调的,所以从来不唱歌。这首歌是土家族的摆手歌,昨天下午跟一位小姑娘学的。”
“这么好的嗓子,又不用买门票,再给哥免费唱一首吧。”我无赖的笑道。
萧影立刻又唱起来:
妹妹生得白又白,情郎生得黑又黑;
黑墨写在白纸上,你看合色不合色。
姣妹十八郎十七,口口骂郎无年纪,
大山木叶有长短,那得十指一般齐?
我摸摸自己的脸上说:“我不黑啊,哥挺白的。”
“呸,你臭美啊,这是山歌,又不是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