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齿轮咔咔转动,林中这几个人的情感纠葛、是非纠缠如同在一张网里,冥冥之中自然有人让他们剪不断、理还乱。
白芷看着凌霄在后面焦急的追着,脚下的步伐更加轻盈。她心里欢快的紧,就知道凌霄是不敢生他的气,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
有多久没在这林子里肆意的奔跑了,耳边的风声呼呼而过,鼻间充斥着雨后清新的味道,踩着脚下松软的积叶。从一路的奔波逃命之中,换来如今的宁静快乐,她竟然有一种不真实的踏实感。
“凌霄,你追不上我...”她扭头笑着、跑着,后面的凌霄头都大成一个锅了。
这样下去会出事的,他看到了不断变化的竹林,应该是文娘在暗中施力,可白芷实在是太胡闹了。
而在林子里探路的杜蘅正在一步步慢慢前行,昨日纯阳子道长回来时身上有了不少抓痕。他说这林子里有山魈,是一种半人半鬼又像猴子的东西,特别难缠。
今日大家走的都各位小心,生怕遇到纯阳子说的怪物。
“吼...吼...”
风吹过,林间的落叶席卷而来。杜蘅转身撑起披风眯起眼,一道白色的身影在他眼前转瞬而过。
身影在他的瞳孔见迅速定形,那一刻,仿佛世间万物都静止了,只余下他静静的打量那道身影。
头发长了,人瘦了,唯有那一双眼像是被洗的干净的黑曜石,闪闪发光。
他依稀记得上次分别时,她回头望向自己的那个眼神,雾蒙蒙的仿佛南方的梅子雨。
“司令小心!”
下一秒,杜蘅被何副官扑到在地。一个长相猴子的矮东西竟然抓落了何副官的帽子,跳上竹子抱着竹叶对他们露出森白的牙齿。
恐吓、嘲讽,脸上的黑似乎每根都在嘲讽着地面上的人无知。
杜蘅从刚才的身影中还没反应过来,他摇了摇头,明明眼前的是白芷,为何就变成了这个山中的怪物。
“呲..吼...”那东西像模像样的把何副官的帽子扣在了自己身上,若是再给他披上一身人皮,恐怕放在人群里都很难被发现。
纯阳子冷哼一声孽畜,抄起手中的长剑竟然去砍那山魈身下的竹子。一根又一根,那山魈也不怕,长臂一伸竟然在林子见荡了起来。
其他军士吓得连连退后,杜蘅冷眼看着那一直瞧着他看的山魈,心中讥讽不已。
不过是只兽,竟敢打扰他的幻想。
黑洞洞的枪口不断的瞄准再瞄准,等砰的一声枪响后,林间的白芷吓得站着不敢动。
她抱着陶罐机警的看着凌霄,活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凌霄在后面终于追上了她,手上的长剑上残留不少竹屑,殊不知他在后面既要追人又要处理一些机关有多艰难。
“走,回去找文娘!”
白芷有些怕了,枪声在林子里回荡,听起来离他们并不远。
到底是谁?这不是普通的猎枪,白芷这点儿很是清楚。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枪声响起,白芷捂住耳朵被凌霄拽着在林间奔跑起来。那枪就像在他们身后,不知道何时子弹就能破风穿到他们身上。
陶罐被扔到了地上,晨间辛苦收集的竹叶水汩汩流出。
等跑回庵里时,凌霄的后背和水洗一般,白芷惊魂未定喘气如牛。
“伯母...”凌霄推开门大声喊着文娘,然而此时的文娘却因操劳过度晕倒在水井边。
二人连忙把文娘抬回床上,看着外面不时起风的竹林,再也恢复不了以前的宁静。
待文娘醒来,看到白芷完好无缺的站在她面前,她忍不住上前拍了她的手掌一下,随后就将白芷搂了过去。
这个傻孩子,怎么这般调皮,若是出了事可让她如何与江离交待。
感受到文娘身体的颤抖,白芷这才发现文娘哭了。她扭头苦着一张脸给凌霄使眼色,谁能告诉她,她究竟哪里错了?
凌霄索性扭过头去不看她们娘俩,如今也就文娘也克制这任性的丫头了。
“芷儿,你别吓娘!日后行事,万不可如今日这般鲁莽任性!”
文娘拿起帕子擦拭着白芷额头上的汗珠,这孩子是跑了多久,累成这样。
白芷木然的点头,娘说错了就错了,管它究竟哪里错了呢!
“伯母,林子里有外人进来了!”看床前这对母女说的差不多了,凌霄这才插上话。
虽说这山里肯定不止这庵内的三人,进来一些打猎的、避难的,或者是穷急了的山匪逃兵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可凌霄知晓,今日这竹林是给他做训练场的,文娘肯定不会让任何无关人等进来打扰。
进来的人,定非善辈。
“娘,咱把庵里的那些鸡鸭给赶到后面的坡下躲躲吧,万一是逃兵过来打劫一通,别让他们给糟蹋了!”
文娘听完破涕而笑,这丫头还不知危险就在眼前。
不过这样也好,她若是一直能这般无忧无虑就好了。
文娘不急着问是怎么回事儿,反倒问凌霄今日可有收获。凌霄起身恭敬的行礼,便将在林间观察到的阵法一一解答清楚,文娘听得甚是满意。
白芷的眼,亮晶晶的看着凌霄。此时的他,反倒像是个健谈的儒者,似乎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原来今日凌霄在后面追她,是怕她堕入法阵。亏她竟然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那你和我说说,今日的生门在哪个位置?”
凌霄稍作考虑,言道:“乃是一汪暗泉处!”
文娘点头透露着赞许,就是那里。
今日傍晚,他就带着白芷从那里离开。
白芷笑不出来了,为何走的这般匆忙?不光明正大的离开,反要在什么暗泉处?还是晚上...
“娘,不就是外面进来几挺枪?我出去赶走他们就是,你为何要赶走我们?”
白芷嘟着嘴,俏白泛红的小脸上尽是急迫和委屈。
她还没有和娘亲呆够!
文娘笑着摸着白芷的头,这个傻孩子,难道不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况且,她有着自己的人生目标,就不该在这里荒废终日。
她要学得理论知识,文娘也都悉数教授于她了。剩下的,就要看她自己去实战中应用体会。
“你又不是不回来,等你血刃仇人之后,想在这里呆多久就呆多久!”
文娘耐心的哄着白芷,就像哄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喝汤药般。凌霄心里却是清楚的,必然是文娘觉察到危险才让自己带白芷走。而且,这不是刚刚发现的,她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
“伯母,不如您和我们一起出山!白芷平时马虎,您教的那些她不一定记牢。”
白芷听完连连点头,正是如此!
娘在这山中呆了十几个年头,外面的发展那般快,恐怕好多新鲜事物娘都没见过。
两人极力劝说,文娘抚着自己那双隐隐作痛的腿,摇头了。
今日,那黑影如同毒素一般,迅速的渗透到身体的每个角落。昏倒之时,她似乎听到了身体里面有什么在叫嚣、挣扎着想要摆脱皮肉的束缚。如今的她,若不是强撑,早就痛的哼出了声音。
来者不善,有些东西一旦要来了,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