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才子佳人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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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年年岁岁花相似

刘希夷这个名字,很多人不熟悉,他的作品也不多。只是说到他,就不能不说林妹妹的《葬花词》。

午后,我懒懒倦倦地躺在床上,睡不着。无聊翻看着《红楼梦》,可能是黛玉葬花那一篇看的多了,一下子就翻到那一页。“咚咚咚”敲门声,我懒懒倦倦地去开了门,梦蝶嬉皮笑脸地站在门前,我打了一个哈欠道:“做什么?梦蝶,我正在午睡。”

梦蝶笑嘻嘻道:“没事,无聊,来找你聊天。”

我挡在门口,不想让梦蝶进来。梦蝶看我不想让他进去,就挤了进来,说道:“你睡得着吗?一个王老五,没人陪,只有我这个死党陪你聊天。”

梦蝶看到了床边的那本《红楼梦》笑道:“我就说你睡不着,是吧!在看《红楼梦》。人们常说,‘看了《红楼梦》,光得相思病。’在想谁?林妹妹吗?”

我夺过梦蝶手里的书,说道:“梦蝶你真无聊,我就是想看着书睡着了,你别用林妹妹打趣我。你知道,她是我的女神,她的《葬花词》是我的最爱,是古今最好的。”

梦蝶不屑地笑了一声,说道:“哼哼,还女神?还最好?林妹妹这一首《葬花词》,就是剽窃刘希夷的《代悲白头翁》……”

听梦蝶这样说林妹妹剽窃,我生气、着急,脸都气红了。打断梦蝶道:“说什么呢?你再说林妹妹的坏话,我就和你恩断义绝。”

梦蝶说道:“什么坏话?林妹妹的《葬花词》里面就是有刘希夷的痕迹,并且很明显。”

我非常生气,说道:“梦蝶,我忍你很久了,你老是骗我,蹭我酒喝,借我的(也)从来没有还过(从未还过)。这些我都可以忍受,但今天你竟然说女神林妹妹的坏话,我马上写一篇与梦蝶绝交书,从此后,与你恩断义绝。”

我找来了一只水笔,想了想,放下。找来了一支毛笔,找出宣纸,在上面写字,本来想用小楷写,因为激动,写成了狂草。

梦蝶见我来真的,并且是用的宣纸,这样的正式,急忙道:“别这样,我跟你道歉,负荆请罪,行了么?”

我不理他,写到:

陶渊明启——梦蝶者,吾之发小。吾以其为友,然梦蝶屡行不仁之事,骗吾钱财。时日,梦蝶竟辱吾之最爱颦儿,诬颦儿之高才,辱颦儿之心灵诗篇《葬花吟》。是可忍孰不可忍,今留书为证,从此以后,与梦蝶恩断义绝。陶渊明。

我写完,看了一遍,递给梦蝶。递给他的时候,我的手竟然有一点颤抖,梦蝶真的那样可恨吗?

梦蝶接过那一份《与梦蝶绝交书》,看了一遍,指着我的鼻子,说道:“好呀,陶渊明,你好绝情,我的心拔凉拔凉的。我平时是时常借你的钱,偷偷穿你的衣服,还不时骗你的酒。但是,你竟然跟我写了绝交书,那我必须得说清楚,林妹妹的葬花词,是的的确确借鉴了刘希夷的诗,我读给你听。”

《代悲白头翁》

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惜颜色,行逢落花长叹息。

今年落花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

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寄言全盛红颜子,应怜半死白头翁。此翁白头直可怜,伊昔红颜美少年。

公子王孙芳树下,清歌妙舞落花前。光禄池台文锦绣,将军楼阁画神仙。

一朝卧病无相识,三春行乐在谁边?宛转蛾眉能几时?须臾鹤发乱如丝。

但看古来歌舞地,惟有黄昏鸟雀悲。

梦蝶接着说道:“刘希夷是唐朝初期人,这个就是刘希夷的《代悲白头翁》了。你看看,林妹妹有没有借鉴?是,刚才我说林妹妹剽窃,确实有一点点的难听,但是我说错了吗?”

我默默地读着,这诗的意境和林妹妹的《葬花吟》像极了。刘希夷是唐朝人,曹雪芹是清朝人,曹雪芹有没有借鉴这个,大家一看就明白了。

我非常窘迫地说道:“那个梦蝶,我刚刚写的那个东西,你还给我吧。”

梦蝶冷冷地笑着,说道:“哼哼,陶渊明,你看看,你写的是什么?还给你?你如此的绝情,我的心是拔凉拔凉的,不可能了,我走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梦蝶这样生气,急忙拉住他,说道:“别,梦蝶,我们是好哥们,玩笑而已,别当真。”

梦蝶没有回头,我说道:“别走,梦蝶,我,我请你喝酒行吗?”

梦蝶站住,说道:“请我喝酒?还是喝那十元一瓶的低档的白酒?你省省吧,除非……”

我说道:“除非什么?”

梦蝶马上说道:“除非是你藏的那一瓶茅台。”

大约五六年前,我的一个朋友开了一家书店,让我给他写书店的名字招牌,然后在书店里面画了几幅画,写了几幅书法。我忙碌了两天,朋友除了请我喝酒以外,还送我了一瓶茅台酒,我藏了多年了。本来想将来有了女朋友,送给她的父亲,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女朋友,所以一直藏着。我听到梦蝶说要喝了它,就像是割我的肉一样难受。

我咬了咬牙,说道:“好吧,你回来。”梦蝶笑眯眯地转身回来。

我长叹一声,说道:“都是无知惹的祸,梦蝶,聊一聊刘希夷吧。”

梦蝶说道:“刘希夷是唐朝人,没有什么名气,他的命运很悲惨,就是因为这一首诗,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

我诧异问道:“什么?就是这一首诗,他竟然死了?”

梦蝶说道:“是,刘希夷是唐朝著名诗人宋之问的外甥。当时,宋之问看到这一首诗,看到那一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时候,非常欣赏。知道这首诗还没有外传,就让刘希夷将这一句诗给自己。那时候,娘舅如双亲一样的地位,刘希夷不敢说什么,当时答应了。宋之问就写到自己的诗里,后来,刘希夷又反悔了,就把这件事说了出来,让宋之问出了丑。宋之问恼羞成怒,就让人用土袋将刘希夷压死了。”

我结结巴巴道:“一个才子就这样地死了?”

梦蝶也有一点伤感,说道:“是,刘希夷就这样地死了,他的命运比林妹妹还悲催,哎!天妒英才呀。”

梦蝶看我唏嘘不已,就说道:“别说这个了,咱们喝酒。”

我到厨房,好不容易才找到几根黄瓜。我拍着黄瓜,梦蝶看着我拍黄瓜,就说道:“今天,我来找你的时候,看到加气站外边排了很长的队伍,都是一些面包车什么的,竟然没有一辆宝马、保时捷等这样的世界名车。”

我白了梦蝶一眼,说道:“梦蝶,你傻了,开宝马的人谁在乎那几个油钱?”

梦蝶笑了笑道:“就是,明天我和别人吹牛,说自己喝茅台酒,吃的是黄瓜,就好比是宝马在加气站外边排队一样,你想,别人怎么想?”

我回头看着梦蝶道:“你说,我们吃什么?”

梦蝶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也不富裕,我们不吃什么龙虾、鲍鱼什么的,你起码整几个硬菜,有两个肉肉就行了。”

我无语,石化。

为梦蝶斟上酒,我自己也倒了一杯,我先端起酒杯,说道:“梦蝶,今天的事情,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先自罚三杯。”

没有等梦蝶反应过来,一杯酒下肚了。呀!茅台就是不一样,在嘴里那一股香,那一股柔,那一股醇厚,它在嘴里不散,太好了。我吧唧着嘴,仔细地品味着。

梦蝶马上反应过来,他上前抓住茅台酒,说道:“你说给我赔罪,你自己先罚三杯,把茅台酒都喝一半了,我喝什么呀!”

我和梦蝶争夺着,“啪”的一声,茅台酒掉在了地上,碎了。我和梦蝶目瞪口呆,就在我写这一篇文字的时候,我还能闻到我房间里面茅台酒的味道。

下面的这一首诗是刘希夷的《公子行》:

天津桥下阳春水,天津桥上繁华子。马声回合青云外,人影动摇绿波里。

绿波荡漾玉为砂,青云离披锦作霞。可怜杨柳伤心树,可怜桃李断肠花。

此日遨游邀美女,此时歌舞入娼家。娼家美女郁金香,飞来飞去公子傍。

的的珠帘白日映,娥娥玉颜红粉妆。花际裴回双蛱蝶,池边顾步两鸳鸯。

倾国倾城汉武帝,为云为雨楚襄王。古来容光人所羡,况复今日遥相见。

愿作轻罗著细腰,愿为明镜分娇面。与君相向转相亲,与君双栖共一身。

愿作贞松千岁古,谁论芳槿一朝新。百年同谢西山日,千秋万古北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