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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粮仓里的激情

这几天,桃花峪村大街小巷的村民,饭后茶余都在议论燕百合家打架抢人的事儿。

其实,村人都知道,王兰英跟燕春雷是原配夫妻。燕春雷长得人高马大,虽说脾气暴点,手艺却好,自小跟师傅学了一手阉猪割胆的好手艺。农业大集体的时期,燕家已生了燕忠、燕孝两孩子,人口多工分少,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燕春雷一看光靠工分难养家,就自己偷偷地跑到口外耍手艺。

记得王兰英送燕春雷上路的那天,俩人有点难舍难分,送了一段又一段。也不知山坡上哪个放羊的灰老汉,不识眼色,扯开嗓子唱起了山曲儿,竟唱得王兰英热泪满面流。

叫一声妹子你不哭,

哭得哥哥那心难活。

守住了妹子倒也好,

挣不下银钱过不了。

再不要难活再不要哭,

谁家的亲人常相守着。

一锅锅猪肉半锅锅油,

哭成个泪人咋叫哥哥走。

一对对蛤蟆井沿上爬,

哭下了病疼该叫哥哥咋。

……

燕春雷到了内蒙古后,很快如鱼得水。草原土地辽阔,牧民分散而居。燕春雷的手艺很快得到了一些牧民的认可。他每天夹个小包儿,这家干几天,那家干几天,也没人干涉,请他阉牛阉马的牧民逐渐多了起来。内蒙古牲口多,生意自然不错,挣点零花钱补贴家用,自己还能偶尔吃上一顿死牛死羊肉,日子过得还挺滋润。谁料想好景不长,村委会得知他外流内蒙古,搞一些“资本主义”活动,就叫王兰英写信通知他,命他马上回村,不然的话一律按“外流”人员论处。王兰英私下里一盘算,挣的还没罚的多,再加上家里人处处挨白眼,弄不好有被批斗的可能,就让人捎信,叫燕春雷尽早回村。万般无奈之下,燕春雷被迫返村。

返家后的燕春雷由于耍惯了手艺,农活就有些手生,再加上受不了田地营生的苦,工分就一少再少,最后几乎全家断粮,两个半大的儿子饿得嗷嗷直嚎。一天晚上,两个儿子因为没有饭,又饿得哇哇大哭,王兰英看着心疼得泪水淋淋。燕春雷实在看不下去了,独自悄悄出村去偷邻村的玉米棒。那时的粮食金贵,村村看田的人员都是专业队伍。燕春雷的踪迹很快被一伙看田的掌握。当他怀抱着玉米棒偷偷溜出地头时,就被一伙人摁倒在地。燕春雷被摔了个狗吃屎,他吐了吐嘴里的泥土,心里憋了好长时间的火气刹那间轰然爆发,他大吼一声翻身跳起,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挥着镰刀乱砍。

“老子在口外弄得好好的,他妈的非让爷回来,回来却不给爷吃饭,这是啥狗日的世道。老子今天也不想活了,削掉你们的脑壳子当夜壶使!”说着,他手中的镰刀上下翻飞,把几个看田人砍得吱吱乱叫,鲜血四溅,像受了伤的田鼠一样在玉米地里四下逃窜,燕春雷趁机连夜逃回了家。

逃回家中的燕春雷,用冷水洗了把脸,头脑也清醒了大半,他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整夜惊魂未定,他以为外村人听不出他的嗓音,也不一定能认出他伤了人。可谁也没想到,他那句“愤怒吐真言”中的“老子在口外过得好好的,他妈的非让爷回来……”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所以,邻村的鸡蛋(村人叫基干为鸡蛋)民兵很快就找到了他家上,又从他身上的伤痕立马就确认他就是偷玉米砍人的罪犯,马上被五花大绑带走。最后法院判了他有期徒刑五年,从此开始了漫长的服刑生活。

燕春雷被抓走后,家里好像被抽了顶梁柱,王兰英有种天快塌下来的感觉。加上被罚赔偿受了伤的村民,家里变卖了所有能卖的东西,如今已是家徒四壁。那是秋末冬初的一个夜晚,一家三口凑合着喝了面缸里仅剩的一把玉米糊糊,想着赶快睡着了就不知道饿了,没想到越饿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饿。特别是两个儿子两手捂着肚皮,嘴里喃喃地说:“要是能吃个烧山药,那有多好哇,那有多好哇。”王兰英在被窝里偷偷抹着泪,她忽然想到了偷,可又怕再落得个燕春雷的下场,她一旦被再抓走,那两个儿子还不得饿死呀。可不去偷怕是俩孩子撑不到天明就饿得再也爬不起来了。

辗转反侧到了半夜时分,王兰英实在不忍心俩孩子饿得发昏喃喃乱语,她一咬牙,穿上衣裳,顺手抓了个柳条筐,就悄悄向大队山药窖摸去。她蹲在山药窖附近的玉米秆堆里,悄悄观察了一下,发现看窖人住的窑洞黑了灯,就判断人已睡了。她窜到山药窖口,很快扒开了窖口,先把筐扔进窖里,然后摸索着用双腿叉住窖壁,哆哆嗦嗦往下爬。不料想她一脚踩空,整个人轰隆一声就掉进了窖里。幸亏窖不深,加上她正好跌到了山药堆上,才没有摔昏过去。她挣扎着爬起来,摸黑瞎抓,很快就拾了半筐山药,然后她赶紧摸索着往上爬。因为双手和双脚都必须贴着窖壁和窖台阶。她只好用牙叼着筐提手,然后把筐贴到窖壁上,一下一下往上挪。就在快到窖口的时候,忽然,一条黑影猛地立在了窖口,一道刺眼的手电光唰地劈头射来,王兰英连惊带吓,再加上精疲力竭,眼一黑,腿一软,连人带筐忽通通就直直掉了下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王兰英才醒过来,她抬手一摸,却抓到一个黑乎乎、软溜溜的东西,她吓得尖叫一声就挺直了上身。这时那黑影打开了手电,电光后边传来黑影的声音:“呀,兰英,你醒来了,别怕,是我,陆苗旺。”

王兰英这才看清原来是大队看山药窖的陆苗旺。陆苗旺是个缺了一只胳膊的残疾人,因残废一直未娶上媳妇,打了十几年的光棍。

这时,陆苗旺又开口说:“刚才,真怕把你摔坏了,我想把你弄上去,可一只胳膊怎也抱不上去,就只好守着等你醒来。”

“扑通”王兰英猛地跪在了陆苗旺的面前,因窖内狭小,她的头也抵住了他的胸口:“苗旺大哥,我求求你了,千万别把我这丑事抖搂出去,不然的话,我被抓被罚都不怕,就怕俩孩子成了孤儿。”说着,她就使劲给他磕头,地方小,她把头全磕在了陆苗旺的胸口上了,几下就把他撞倒在山药堆上了。

就在陆苗旺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时候,王兰英一抬腿就跨在了陆苗旺的身上,她双手一使劲,上衣棉袄上的扣门就被扑拉拉刹间撕开,紧接着,她双手一拽,宽大的棉裤就脱到了大腿根儿。

这时,手电筒被丢到了山药堆上,兰英白嫩的身体,温扑扑的乳房一下就贴在了陆苗旺的脸上,陆苗旺的头脑嗡地就涨满了幸福的渴望,他一翻身就把兰英压倒在山药堆上。

陆苗旺随着脑子清醒,一阵不安和担忧却袭上心来,他说:“兰英,其实我打小就喜欢你,可我一个废人没福娶你。今儿个黑夜,我可圆了几十年的念想。就是,就是,这事儿千万不能让燕春雷知晓,他那倔驴脾气,人都敢杀。”

“你就把心款款地放进肚里,这事儿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神不知鬼不觉,就算神仙知道也没啥,他们不会说话。”

“嘻嘻。”陆苗旺竟被兰英逗笑了。

陆苗旺帮王兰英拾掇了一筐山药,看着她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当时的王兰英算得上村里俊俏的女人,所以后来人们都说百合出众的美丽大都是她妈的遗传。陆苗旺尝到了甜头,从此就一发而不可收。俩人白天碰面也装出不冷不热的面孔,夜里却滚在一起,做尽了人间美妙之事。自此,王兰英的俩儿子常有了烧山药吃,王兰英也浇嫩了自己久旱的土地,滋润的红晕开始绽放在她的脸上。

然而,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兰英和陆苗旺二人的秘密渐渐地被村人察觉了。于是,人们的舌头舔到了新鲜的调料,耳根儿边也绽放出了联想的画面。陆苗旺沉不住气了,夜里搂着兰英光滑的腰肢,忧心忡忡,长吁短叹。王兰英用手抚着他的残臂说:“苗旺,我也想了挺长时间了,咱俩这么偷偷摸摸也不是长久的事儿,我有一个想法,也不知你同不同意。”

“啥想法?”

“要是你真的喜欢我,你又是个缺胳膊的人。”兰英眼盯着苗旺,言语幽幽却透着坚硬劲儿,“干脆,你就上燕家门拉边套吧,这样,咱俩也就能名正言顺地过一辈子了。”

“拉边套?”陆苗旺没想到她会有这么长久的想法。

“咋,你不愿意?”王兰英噘起了嘴。

“不,不是,我是怕人家燕家人不愿意。”

“跟你说实话吧,”王兰英直起身子,一本正经地说,“这事儿我早就跟我公公婆婆挑明了,为了这个家跟俩孩子,他们早就默认了。”

“啥?他们早知道了?我说他们咋就从不嚼舌头呢。”

“嚼啥舌头,你的山药早堵住了他们的嘴巴,还有啥可嚼的呢。”

“那、那春雷能、能愿意吗?他、他可是头倔驴。”

“他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一来咱生米已做成熟饭了,二来只要他不怕他爹娘跟儿子们被饿死。”王兰英似乎胸有成竹。

后来,王兰英陪公公婆婆在一次探监时,爹妈主动开口跟燕春雷讲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燕春雷听了半天没言语,只是闭着眼睛叹口气,低下了头。王兰英跟公公婆婆明白,他是默许了。

这样,陆苗旺通过了燕家上上下下的“法律许可”,正式搬进了燕家,名正言顺地为燕家拉起了“边套”。

陆苗旺在燕家的位置也得到了全村人的认可。其实,自古以来,村人对“拉边套”的家庭给予更多的是理解和宽容。正如老辈人常唱的那样:

里外间间串洞洞风,

什么人留下个串门门。

白布衫衫缀上里扣门,

串门门才闹下个不机迷。

串门门打伙计鬼迷心,

谁能把这事儿分得清。

念书人就会装正经,

串门门才认下这姑舅亲。

庄户人本来就是实疙筒,

一见个牲口也心疼。

一道道山沟这两个人,

东山上说话西山上听。

你挖猪菜我割个草,

唱两句山曲儿解心焦。

你饮马来我担水,

一年四季咱见过个谁。

你搂茬子我送个粪,

谁给咱的心上解忧闷。

你放羊来我放牛,

孤零零的老榆树下伙乘凉。

你种个葫芦我安个瓜,

怕狼来了我给你打。

你说他说我来说,

不打伙计还能咋?!

……

燕春雷刚回来时,由于人多窑少,燕春雷、陆苗旺和王兰英只能三个人挤在一条炕上睡。俩男人心里别扭,谁也不愿挨着谁,都背对背面朝墙,王兰英就只好面朝上平躺在两个男人中间,连侧身睡一会儿都不能,怕引起两个男人的猜疑和不满。

头几天,三个人谁也不言语。都只是在黑暗中转动着眼珠子,各自想着心思,支棱起耳朵听辨着身边的动静。后来,燕春雷实在忍不住了,就装着梦呓一翻身,顺势就把一条腿搭在了王兰英的肚子上,手就很自然地伸向了王兰英的大腿根儿。王兰英就使劲夹紧大腿,身子像虾一样弓起来。这时,陆苗旺也察觉到了俩人的动静,他怕听到令他难以忍受的声音,就一转身,把唯一的一只胳膊压在了王兰英的胸脯上。燕春雷一把就攥住了陆苗旺的手,俩人在黑暗中较劲儿,两只手掌因使劲儿摩擦发出咔咔的声响,在寂静的夜幕中显得格外恐怖。俩人的手掌在黑暗中僵持了好一阵儿,都有点精疲力竭,双方一时失控,两只正在较劲的拳头猛地一偏,就倒下来,重重地砸在了王兰英的肚子上。“啊!”王兰英疼得猛叫一声,就双手捂住肚子蜷缩成一团儿。

燕春雷一听忙点亮了油灯。俩男人盯着痛得哆嗦的王兰英,谁也没吱声,只是仇恨地盯着对方。

“这可是我的老婆!”燕春雷用眼睛向陆苗旺发出怒吼。

“可她也不能说不是我的媳妇!”陆苗旺也用眼珠子向他示威。

俩人僵持不下,就用眼睛求助于王兰英,都希望她能说句向着各自的话。可王兰英嘴唇抖了抖,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可又紧咬牙关,一个字也不吐。只是紧闭住双眼,拉上被子蒙住了头……

刑满释放回家的燕春雷,见王兰英一点也不偏向他这个原配男人,心里更加不平衡。脾气更加暴躁,人变得更加古怪,还令全家人心惊肉跳的是他还学会了喝酒,并且是天天喝,次次醉,酒醉后瞪着红眼珠看谁都不顺眼,见谁骂谁,最遭殃的还是王兰英。燕春雷全然不念五年多来她养活爹妈和俩儿子的苦劳,喝醉就揪住她的头发往墙上撞,常撞得鼻青脸肿,鲜血横流。他还常当着陆苗旺的面指桑骂槐,把王兰英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俩儿子敢怒不敢言,陆苗旺更是不能吭声,人家“正式男人”打老婆,你这“临时男人”哪敢抛头露面,他忍气吞声,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恨不得找把刀把燕春雷一刀捅了。

最危险的是有一段时间,陆苗旺不干生产队的看窖人了,手里没了能堵住燕春雷的山药,燕春雷便放出风来,准备让他屎壳郎搬家——滚蛋。幸亏后来陆苗旺时来运转,又当上了大队的粮库保管员,裤腰带上别的钥匙的分量更重了。才避免了一场被“罢免”的危机。但他从此更明白了“临时工”的不安全和不稳定,他就琢磨着如何能尽快“转正”。

燕春雷虽然允许陆苗旺继续“拉边套”,但他还是设法气走了陆苗旺,陆苗旺搬回了自己的老窑。夜里,燕春雷监视着王兰英,不让她去跟陆苗旺睡觉,白天,陆苗旺家里又有老母在,粮库保管室又常有人来,俩人便把亲热的地点转移到了粮库里。

白日的粮仓十分的安静,墙厚门坚窗户高,特别安全。王兰英和陆苗旺每次偷偷溜进粮仓,便肆无忌惮地脱光衣服,滚作一团。后来,燕百合、燕权相继出生了,不过,这其中还有个秘密,只有王兰英一人知道。